《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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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取豪夺-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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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下的方轶楷穿着浅色的宽松薄线衫和麻料裤子,一如当年初见一样看着她露出微笑。

这笑浅浅地浮在漂亮的脸颊上,再没有了试探和忐忑,那么笃定,那么胸有成竹。

又见面了。

电影明星,轻奢小牌老板……现在又成了设计师。

孟存汝觉得可笑,无论怎么说,她才是受害者吧——我退一步,你进一尺;我退两步,你进三尺?

她听到自己客套地赞扬链子的美丽,听到自己吩咐小阿姨把链子接下来放到盒子里,听到自己向小阿姨说:“小阿姨,远琮要吃的点心是不是好了?”

小阿姨呆了一下,程远琮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回过神这是在称呼他,乐颠颠地随着小阿姨去了厨房。

屋内只留下方轶楷和戴静,孟存汝脸上快要皲裂的笑容终于瓦解了。

戴静当然是知道当年的事情的,沉默地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孟存汝的表情太过冷淡,方轶楷也慢慢收起了那层薄得像纸一样的笑意。

“怎么,不是很喜欢这坠子吗?是我的,就不喜欢了?”

孟存汝闭了下眼睛:“我自问没有亏欠你什么吧?”

方轶楷不答,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都算受害者,于你来说家破人亡,于我也未尝不是场灾难。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做这些事情,是要和我示威?还是要挑衅?我不接受这样不公的责难,这世界上难道只有你知道爱惜自己?”

方轶楷又笑了起来,这一回,笑容映进了黑而亮的眼瞳之中,甚至还有带着点暖意的错觉。

“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在责难你?”

孟存汝哑口。

方轶楷接着道:“我们喜欢去同一家店,住同一家山寺,你觉得是责难;我查你的号码,放灯安慰你,送你驱蚊药水,你觉得是责难;甚至你的未婚夫和你莫名地看上一条我设计的坠子,你也觉得是责难。你这样看得起我,是因为内疚?”

孟存汝咬牙:“我会对一个……一个犯罪分子内疚?!”

方轶楷不答,只盯着她看。

孟存汝觉得胸膛里的怒火烧得心肺都抽搐着被拧干了,抄起那只盒子,朝着他掷过去。方轶楷不躲不闪,任由盒子撞在胸膛上,然后滚落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几块较长较纤细的坦桑石被摔成几段,散落在地板上,折射着这荒唐的一幕。

小阿姨和程远琮听到声音,赶过来看究竟,戴静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方轶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链子和碎宝石:“这终究不是蓝宝石,硬度太低,这样随便一摔就碎了。Miriam你既然觉得这个太廉价,也不用生气我摔坏它——正所谓不破不立,劣质的坏了,才有好东西来代替。最晚明天,我把坠子重新做好送来,怎么样?”

程远琮恍然这是在试验宝石硬度,见孟存汝板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误以为她心疼摔坏的坠子——他的这位未婚妻,经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情心,叫人哭笑不得。

“蓝宝石我之前曾收集了一些,需要尽管跟我拿好了——那铁丝要用什么代替?”

轻奢定位的东西,放点铁丝、坦桑石倒是无可厚非;给孟存汝佩戴,确实应该做一些材料上的改进。

“可以用白金做仿旧处理。”

孟存汝仍旧不答话,程远琮以为她喜欢固执地认定一样事情的老毛病又犯了,走到一边扶着轮椅,微微弯下腰道:“摔了就摔了,不要不高兴,你要只喜欢刚才那样的,那就让Alex再做一个,总行了吧?”

孟存汝皱了皱眉,终于开口道:“不用,就按他刚才的想法改。”她拿余光瞥了方轶楷一眼,“这样差的材质,确实戴不出去——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方轶楷正要开口,程远琮已经先他一步说话了,还顺带把手搭到了孟存汝的肩膀上:“就是要这样才行嘛,总算想通了!”

戴静站在孟存汝身后,有些囧然地扁了扁嘴唇。

程大少爷明显还没搞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呢,这人有时候还真是有点……单纯?

方轶楷弯了弯嘴角,然后说:“我是没问题的,不过以后也请Miriam多多关照,不要再让你们公司这样随意违反合约,嘉盛再有钱,总也不希望天天打官司付违约金吧?”

他说得势力而急迫,仿佛终于抓住机会来求和讨饶一般。程远琮之前摸他底,方轶楷也直白道出了自己主动找程远瑶牵线搭桥卖东西的原因:不留神得罪了天娱高层,各方面资源都被挤压,息事宁人讨饶而已。

虽然不知方轶楷为什么同简明闹翻,总之为利益行动的人是最听话也最安全的——程远琮这才挺放松地就将人约了过来。

第二十四章 醋意

程远琮毕竟不是傻子,孟存汝虽然一口一句“远琮”,难看的脸色还是很明显的。回去路上,他板着脸问方轶楷:“你真只得罪了简明?我看存汝对你也挺有意见的样子。”

方轶楷苦笑:“他们青梅竹马一条心,我有什么办法?”说完,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尴尬道:“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程远琮瞥了他一眼,没吭声,方轶楷也就闭上了嘴巴。

第二天一早,孟存汝还没输完液,方轶楷就上门了。戴静守着门不让人进:“方先生把东西直接给我吧,Miriam还在休息。”

方轶楷“哦”了一声,将东西收回,“那我等她醒吧。”说完,自己拉了把椅子在一边坐下。

戴静也不管他,关上门回到病房。

孟存汝靠在床头,正盯着头顶的输液管看,一滴滴液体顺着透明皮管往下流入血管中,像雨水融入泥土一般了无痕迹。

见戴静进来,便问:“没走?”戴静摇头,孟存汝把目光从手腕重新挪回到输液瓶上,又跟着输液走了一圈。

墙上的时钟一圈一圈走着,输液完了,方轶楷还是八风不动地在外面坐着。孟存汝翻开手札,最新一页上还贴着那只皇冠坠子的照片。

幽蓝的坦桑石,锈迹斑斑的铁丝……物似主人,孟存汝直觉这坠子沾染了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初见是又震撼又是好奇,这时终于恍然——原来,自己是想起那个红着眼睛强忍眼泪的美丽少年了。

20岁的方小满其实已经成年了,可在她的记忆里,他却始终是少年人的体型和脸庞。

又可怜又可恨,怜悯时不由自主要想起他骨子里的暴虐残忍,愤恨时又因为年龄和地位的差距而难以全神贯注地去恨。

她记得自己当年劝简明息事宁人的借口:“那只是个孩子。”简明变了脸,冷笑反问她:“孩子原来是这样的?”

孩子……孟存汝合上手札,看向门口——他即使是个孩子的时候,一定也小兽一样时不时露出尖锐的乳牙的吧?

孟存汝自小不曾见过这样的人,难得遇上一个,摔得头破血流之余,到底还是在心里牢牢记住了。

她记痛又记打,每每见到方轶楷就在心底生出各种可怕的可能,最近更是噩梦频频。一时梦到方轶楷开着车将她自己和简明一起撞翻碾碎;一时又梦到满天满地的红色孔明灯吞吐着火舌朝她冲来……

孟存汝向戴静道:“Mary,你请Alex先生进来吧。”戴静看她一眼,点头。

方轶楷就根不知孟存汝早已经醒了一样,带着东西慢吞吞踱了进来。

他新带来的坠子与昨天摔碎的除材质外别无二致,连“铁锈”的位置都毫无区别,湛蓝的宝石在手心闪烁着光芒,一点杂质也无。

坦桑石是不会有这种纯粹蓝色的,它一晃动就要露馅,一遇暗光就要变色。

孟存汝把目光从坠子上挪开,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将方轶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他也已经从“坦桑石”,变成了真正的“蓝宝石”。更加坚硬,不再畏惧不同角度不同强度管线的试探、检验,光彩熠熠,气势逼人。

她看他,他也毫不吃亏地回看过来。

从她有些疲惫的眼睛到没多少血色的嘴唇,到仍旧不得自由的手足,到隐藏在被褥底下的隐约身躯。

病房豪华而宽敞,各种器械、摆饰、家具环绕其中,病床上的她显得孱弱而渺小。

方轶楷自己也觉得奇怪,四年前的自己,在这样一个人女人面前,怎么会连开口都紧张到差点咬住舌头。

“Mary,麻烦你给Alex先生沏杯茶好吗?”

戴静吃惊地看向雇主,孟存汝平静地回视,她只好小声叮嘱:“有事就喊我。”孟存汝轻轻点了点头。

屋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孟存汝在方轶楷有些尖锐的注视下,艰难地开口:“礼物我收下了,合约内容我们也会继续遵守——只是也请你,”她拉开抽屉,将之前几天攒下来的卡片拿出来放到小柜子上,“不要再写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我跟远琮的感情很好,不希望他对我有任何的……”

“那郑炎呢?”方轶楷打断她,“你和他感情也很好——你们嘉盛高层,对天娱的艺人一向都挺好的——不怕程总吃醋?”

孟存汝当然记得,当年的方小满,也正是天娱的签约新人。

“那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了,”孟存汝道,“又或者,你希望我把这个提供给警方?”

方轶楷妥协一般接过东西,临出门,蓦然又问:“有传言说车祸别有内情,你怎么确定不是我?”

孟存汝拎起手里的坠子:“你想做蓝宝石,又漂亮又夺目,不是吗?”

方轶楷笑了,随即摇头:“我原先用得是坦桑石,你喜欢更贵重的蓝宝石,我才更换的。”

四将拨千斤,仿佛丝毫没有听懂孟存汝的比喻。这才拉开门出去。

隔天,送来的红色玫瑰依旧,却不再有署名。

程远琮几天没来,再过来,先在病房门口跟简明干了一架。简明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打得轰轰烈烈,脸上都挨了好几拳,被一群医生、护士、保安拽着才拉开。

简明摸了摸腮帮子,瞪着眼睛:“你发什么神经?”

程远琮一边挣脱拉着他的那些手,一边冷笑:“就看你不爽想揍你,不行?”

“行啊!”简明挽起袖子,“看谁揍谁!”

两人骂骂咧咧闹了一阵,都累了才一前一后往病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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