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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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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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执着一支朱笔,在每个折子上认真的圈画着,她侧面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是那端的姿势却是十分老成,动作也十分利索。

忽然,一阵碎碎的步伐冲进了水榭,侯棠眼角一皱,看着来人,语气略带教训的说道,“跑什么跑,慢慢走。”

那侍女一进来就跪在地上,死命的磕头,额角都是细汗,发丝散乱,侯棠停下手中的笔问道,“怎么了?”

那侍女还是一个劲的磕头,连声说道,“公主饶命啊,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

“到底怎么了?”侯棠拧起眉毛。

“皇上……皇上他。”那侍女一口气提不上来,喘了半天。

侯棠立刻把朱笔往桌子上一扔,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她身边问道,“皇上怎么了?”

“皇上……不见了……”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

“什么不见了!”侯棠顿时提高了音量,她盯着那侍女,目光刺刺的,“什么意思?”

那侍女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已经被揉的一团一团了,沾上了手心的汗,她立刻扯过来张开纸条看,上面只有短短几个小楷字,力透纸背,笔走龙蛇,“在我西夏,一人前来”。

这霸道的口气,这嚣张的口吻,想想都知道是谁了。

侯棠看完后立马把那张纸揉啊揉恨不得给撕碎了,然后捏成了一个团一下子扔到了桌子上,她气得张口就骂道,“你们怎么看人的,怎么把皇上给弄到西夏去了,脑袋不要了!”

那侍女连忙磕头认罪,支支吾吾说道,“不是啊公主,是照顾皇上的那个嬷嬷带走的,那个嬷嬷是西夏的人。”

“奸细?那嬷嬷跟着皇帝从出生到现在,怎么可能是奸细。”

说完后,侯棠转念一想,脑袋里本来一团糟的忽然理清了些思路,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一个嬷嬷,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倘若真是如此,那萧拓的爪子都已经伸到他们皇宫里来了,简直可恶!

侯棠似乎不敢置信一般上前去又将那纸团摊开看了几遍,她没想到萧拓竟然会写汉字,还写得如此铮铮铁骨,倒是叫人好生佩服。

可是此刻她根本没心情管这些,她拉过那侍女贴在她耳边轻轻叨念了几句,“告诉相国,我去把皇上带回来,让他在我不在的时候看着朝堂。”

说完,她似乎好不放心,又扯过她道,“还有,等我走了之后再和他说。”

☆、第二十八章 西夏(一)

地上“唰”“唰”的扫过几片落叶,不知道哪里传来的金钟鸣响不止;敲打着耳鼓;像一汪潭水一般渐渐扩散开来,震的人心惶惶。

一路南去正是御街;侯棠的裙摆沾上了地上的枯草;几朵野生的小花也被她带离了茎,轻轻的将裙摆沾上了斑斓的色彩。

闻得那沉沉的钟声;侯棠不由得驻足了脚步,来到兴庆的时候,她确实很吃惊,她一直都知道兴庆的格局是将整个建康抄了去的;但是没想到连王府皇宫的一些细节都抄的如此详尽,让她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建康。

那垂垂的夕阳像盛世长眠不息的牡丹,照的她整个人都晕晕的。

侯棠随着引路人到了西夏的皇宫,穿过长长的御阶和御廊,还有那宽大巨硕的宫大门,来往的人都用奇异的眼光打量着她,侯棠只是草草的掠过他们,但是那目光,却像是藏着一滩濮水。

那些穿着西夏服饰的宫人,衣服上林林总总叮叮当当的挂着许多象牙形的配饰,侯棠记得萧拓身上也有,那是在他的脖子上,一枚月白色的仿佛触上去就会被割伤一般。

一个小宫女娇滴滴的跟在一个老宫人后面,拉拉那人的袖子小声问道,“姑姑,你看那个女人,是谁呀,怎么穿着汉人的衣服在皇宫里走来走去。”

那老宫女看了看侯棠,似乎是习以为常了,拉过小宫女说道,“听说是从大宴带来的女人,献给王爷的。”

那小宫女更加好奇了,在西夏,萧拓就是如腾格里大神一样完美的存在,似乎找不出一丝缺点,很多女孩将他视作了幻想的对象,他们觉得越是不可得的越是将他神化。

她细细的瞅着侯棠,发现汉人的女子和他们西夏的确实不同,侯棠的皮肤比他们西夏的姑娘都白上好几分,那身姿纤细走起路来似乎都在一条直线上的,两只手规矩的贴在身侧,绝对不会乱晃,下巴似乎从来都是一个角度的扬着。原来这就是汉族女子,怎么越看越像是个石头蜡像般,也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会喜欢汉人。

很快侯棠就和那宫女擦身而过,只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当侯棠走到一座宫殿之前,那牌匾上写着的应该是他们西夏文,她不识得,只觉得那字体歪歪扭扭的好不难看,完全没有他们汉字的行云流水地动山摇的气魄。

那带着她过来的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侯棠进去,侯棠二话没说也没有半分犹豫就直接推开大门跨了进去。

那门槛很高,她撩起裙子单脚跨进去,脚抬得很高跨的非常费力,心中不满道,这西夏人学什么不好,连汉人最迂腐的等级制度都学了去。

待进去了门之后,她放下衣裙,将它们的叠层整理好,谁知马上那身后的大门就被紧紧的关上了,紧密的一丝缝隙都看不见,她连忙去推,却紧紧的怎么也推不动,便只好转身往里走去。

那北风灌进室内,微微吹起了那前面帷幔的一角,露出里面一片明黄之色,这里是萧拓的寝宫!

那帷幔上用金边绣着一个带着鬼怪面具的不知是人还是妖魔的东西,细细看去,应该是西夏的腾格里大神,侯棠开始细细的端详起来,发现这腾格里大神虽说面容不善,那气魄倒是十分里七分之像萧拓。

忽然,那帷幔轻撩,一只手从里面扯过帷幔,那只手指节凸出,看得出并不是他们汉人那种养在朝堂中的儒士之手,而是一只猎过鹰,屠过狼,射过雁的手,总是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侯棠心中一动,但是却迟迟没有上前,她一直以来都很思念那只手的主人,可是她不敢,也不能表露出来。

那只手掀开帷幔,里面的明黄|色一望到底,萧拓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剑眉入鬓,双目寒星,眸子里像是笼着一层雾气,如艳阳天下的那一柱冰棱,璀璨夺目,光耀刺人。

侯棠手背微微一动,立刻后退了几步,脚步略带僵硬,她抬手撸了撸额前的碎发,那宽大的衣袖直直的垂着,能看到那里面细细的一截手臂。

萧拓噙着笑朝她走来,可是他走近一步,侯棠就后退一步,萧拓觉得好笑,这房间就这么大,她想退到哪里去?

侯棠没退几步,发现身后的手触到了冰冰的墙壁,她回头看去,确实无路可退了。

萧拓却忽然不动了,他撩起袍子坐下,缟色的双唇轻轻的吐出,“过来。”

侯棠轻轻曲了手指,随后整个手都握了起来,她重重的睫毛覆在眼上,此刻明暗不定的看着萧拓,萧拓则刻意的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倘若不过来,我就让你大宴皇帝过来如何?”

侯棠眼角一皱,朝他伸出一只手,像是讨要东西一般,那手臂上带着一只玉镯,翡翠的透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扬起嘴角说道,“我的皇上呢?”

萧拓将一条腿覆盖到另一条腿上,一手撑着宽大紫木塌的扶手,将头靠上去,兴味很浓的说道,“他好好的在我宫里待着,你随时可以看到他。”随后他细细的眯了眼看着侯棠,似乎是警告,“当然,如果你乖乖听话的话。”

侯棠则也很坦荡的笑着,双手击掌轻轻拍了几下,略带赞赏的凌然笑道,“好,太好了,镇南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私自掳走了大宴皇帝,你就不怕大宴倾国之兵取你西夏。”

萧拓则拿起桌子上的小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那毛尖的叶尖卷卷的,覆着一层银丝,这是从大宴运来的茶叶,味道确实不同凡响,他伸手递向侯棠,“味道不错,要来一杯么?”

侯棠笔笔直的站着,她带着质问的口吻说道,“不知道王爷准备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去,以免影响两国邦交。”

萧拓略带笑意的看着水面浮动的茶叶,不置可否的说道,“公主如此冰雪聪明自然知道来了就不能回去的道理,怎么不直接带着你们几十万雄狮过来?”

侯棠被他这一句话将住了,一时扯不出什么理由来,萧拓则笃定看着她,食指一遍遍的敲击着桌面,“其实你只是想找个理由来看我不是么?”

侯棠渐渐的从嘴里咬出几个字,“少自以为是了。”

“哦?”萧拓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是么?”

侯棠摆出一副懒得理你的样子,别过头去。

萧拓似乎在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随后他说道,“公主既然不是想见我,又为何自己一人来到我西夏?”

想你个头,侯棠差点没骂出来,他竟然有脸说出这种话,简直太无赖了!还不是怕他对宴桐做什么,再说他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人在西夏,一人前来”,当她是瞎子么?

侯棠嘴唇一直处于僵硬状态,此刻她放缓了声音说道,“是,我想见你,既然我们都见过了那就快点放我们回去。”

萧拓抿着嘴唇笑了,他起身一个箭步就走到了侯棠身边,侯棠惊呼一声就已经被一个热热的怀抱紧紧环住,侯棠贴着身体能感受到他体内的热度,萧拓将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紧紧的按着,几乎要戳穿似的,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项间蹭了蹭,闷闷的说道,“你听到他说他想你了么?”

侯棠却像一堵石头一样僵硬的站着,似乎一点都没有萧拓预想中的样子,她的眼帘毫无精神的垂着,声音更是像有鱼刺横亘在喉一样的干涩,她道,“萧拓,你以宴桐来威胁我自然是一定可以达到目的的,但是你切记,将来倘若有机会我也定不会放过你的。”

骤然间,气氛降至冰点。萧拓的热情也一下子全部褪了去,他一下子放开了侯棠的身子,就那么瞅着她冷冷道,“你侄子就在后面的偏殿,你随时可以去看他。”

侯棠舔了舔干涩的唇,脱离了萧拓的怀抱,她遥遥的望着远处说道,“我没脸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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