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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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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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就毁了这一切,发誓要与他心中的这天下苍生斗上一斗。

可是,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他手执法杖,血红袈裟,他高高站于上方,将法杖直直的指向她,“妖孽,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不知悔改!”

她缓缓婷婷颦颦而行,眼中水波轻漾,化成一潭深鸿。

她轻轻唤他,一如当年那般,“和尚。”

他不理她,口中念道着佛法,高高举起了法杖就准备向她敲来。

她却还是笑,笑的花枝摇曳群花黯然,那波光熠熠的笑容开在他眼中,仿若这天地间最后的一株血色鸢尾。

瞬间,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异色,遂他紧紧的闭上双目,缓缓放下了手,覆尔又睁开眼,那正气凌凌的双眸看着她,“妖孽,我且再放你一次,希望你改过自新,兴许千年后能修炼成仙。”

【文】成仙?漫漫仙途,倘若没有你和尚,她也不稀罕。

【人】她笑得璨若桃花,“和尚,你已经对我动心了。”

【书】她笑得如此笃定,如此的妖孽。

【屋】他立刻又提起了手中的法杖,狠狠的敲在地上,他怒视着她,“妖孽,我念你初次犯错,你却如此肆意妄为。”

妖孽,他总是叫她妖孽,可是这妖孽却是他一手促成的。

她娇娇吟吟的笑着,那摇曳的腰肢仿佛融入了这秦淮的柳风中,她无谓的看着他,那双眼有着各种情感,独独没有恐惧。

他将金钵反手一翻便想朝她罩去,那一道金光闪过,将她全部拢了进去,她却依旧在笑,似乎下一刻就要灰飞烟灭。

和尚,你为何要自欺欺人。

那一道金光闪过,最终蔓延开来,又回到了原来最初那蔚蓝的苍穹。

她依旧好好的站着,丝毫不损。

他闭目沉默,一言不发。

耳边一直是她的笑声,萦绕在而,缠绵,缠绵。

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放过了她。

他覆尔睁开双目,低低的提起了声音,“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望你好自为之,千年后能看到你得道成仙。”

她冷笑,千年后,这世上早没了你和尚,你这是骗三岁小儿么?

他转身便走,方知那一张妖孽万分的脸庞早已刻在了他的心里,这一生一世都挥之不去了。

是孽,是孽!

这一段孽缘,何时才是个终结。

她是撷日月交辉的那盏烛,是照亮人间沉浮的那千斛明珠。

她是灭顶之灾。

是他的,灭顶之灾。

她在他身后,垂着泪,却死死咬住双唇不肯吐出一句话。她倾尽所有,却终究换不回他的一句话。

她是妖孽,而他身后,是那万丈无边的佛海。

从此,她再也没有见过他。他自知心中对佛祖有愧,他自知自己动了情。他向佛祖请辞,从今往后坐于这大雄宝殿之中,清心寡欲,只求佛达。

一晃,又是近百年。

她在秦淮河边走走停停,而他则坐于大雄宝殿中念念叨叨。

终于,他要圆寂了。

她只身闯入那巍峨的金銮宝殿,一路飞身而过,一跃便上了那最高处。

百年过去了,他早已苍老,而她依旧灼灼年华。

她看着他龟裂的皮肤,干涸的双唇,但是却依旧纹丝不动的坐姿。

他似乎已经圆寂,已经化作了那阴府的一抹魂。

她轻轻的扶上他干燥的纹路,一寸寸的,寸寸入骨。

下面的火苗“唰”的一下窜了上来,就要烧了,烧尽这一切,这一世繁华,这一世孽缘。

她依旧是娇娇的笑,笑的那万丈山峦都为之动容,这一世追逐,她漠视神鬼,欺骗三界,只为了他,她凑近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和尚,我们生不能同眠死同|穴。”

他毫无反应,他似乎早已圆寂,一切的一切,只是她一人在自演自导。

她依偎在他身边,看着那下方的火苗一截截的高窜,很快就将他们全部给吞噬了进去。

周围一片火光,什么都看不见了,看不清了。

她只听得身边他的声音响起,“妖孽,你这又是何苦呢?”

她茫然回过身去,却依旧看不清他的面容,她闭上双目,银铃般的笑声,“这辈子,你害惨了我,下辈子,我一定要你早早的入我魔障,追我三生三世,恋我恋的发狂,才不枉我这一世的苦苦痴恋。”

火光中,她看不见,和尚的眼角,又是一滴泪的滑落,一如当年那滴让她化了人形的泪一般。

她这一世追逐,最终能换来他的一滴泪,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熊熊大火,冲天的火光,最后一切化为虚无,只剩下那被风扬起的灰烬,缠缠绵绵,到了时间的尽头,永生永世的分不清了。

         

☆、第三十九章 西夏(十一)

侯棠自然是没有走成,她刚踏出去几步就被萧拓一把用力拽了回去;而且是直接搂住她的腰给拖回来的。

她自知自己力气没萧拓大;也没有挣扎,就任凭他把自己给拽回来;拽回来后她索性站着一言不发;目光倒是看着前方。

萧拓将她搂在怀里,下颚压在她的头低声说道;“两国相争早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我相信大宴倘若得了我们西夏的奴隶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过去也无济于事,怪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侯棠面色如缟;怒意全部都压在了心里,“我也命不好,王爷又何必阻拦我。”

萧拓放开她,目光森冷,“你的命好不好由不得你说的算。”

此刻,那些汉人已经被拖上了刑场,侯棠只好站在原地凝视着前方。

一个西夏将领上前问道,“皇上,可是可以开始了?”

萧昆莫指了指远处,“萧拓,带着你的女人坐过来。”

萧拓一把拉过侯棠就带她上前去坐了下来,侯棠被他强硬的按在座椅上,她闷着声一一打量周围的人,眼眸中锐光忽闪而过,似乎对每个人都带着戒备之色。

萧昆莫那双鹰目也一丝丝的敲击着她,她不惬意的耸了耸肩膀回看着他。

萧昆莫忽然说道,“既然各位都到齐了,那就开始仪式吧。”

一言毕,西夏士兵悉悉索索的将大砍刀背于身后走了上去,另一扇竹栏门打开,一群骑着马的人跑了进来。

他们围着那群汉人边跑边嘴里念叨着什么,侯棠总觉得这场景无比的熟悉,好像当年在烟林关之前似乎也是这个阵势,然后她遇到了萧拓。

不过后来她也能猜到,那只是萧拓搞的一个小把戏而已,目的只是缠上她。

想来当年倘若没有遇见他,她的境地也许和现在会完全不同。

说到底,其实还不都是因为他,他硬要插足她的人生,硬要插足到她的心里,打乱了原本既定的命格。

侯棠不由得紧紧攥起了覆在双腿上的手,喉咙口略微的发颤,她瞄了眼身边的萧拓,他并未看自己,她身体后倾,将攥紧的手缩入了宫袖中,不想被他看见。

那边正依依呀呀的念着一些侯棠此生未闻的咒语,她心中耻笑他们的野蛮和无知,却一刻未停的目不转睛盯着被围在中间的人。

她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越看越不是味,她被心中的一股气噎的差点喘不过来。

她知道自己在心中无论骂自己多少声都于事无补,她转过头看着萧昆莫略带满意的笑容,心中不由恨意顿起,撩裙就准备站起来。

她自己不知道自己神情的变化全部都落在萧拓的眼中,在那一瞬间她听见萧拓的声音,“我不阻止你,但是你倘若真的这么走出去了,不止是你,你的侄子也会受到牵连。”

他一副笃定的样子,笃定她愿意轻视自己的命却绝对不会愿意轻视她侄子的命。

她眼底波澜骤起,江河倾倒,层层叠叠,万千山峦,“ 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我,有意思么?”

萧拓将举着酒杯的手撑在桌子上,眼眸在桌下扫了一圈,“我并不想威胁你,只希望你莫做傻事。”

侯棠气的差点就拍桌子了,这男人,为何如此理智,只因为他是西夏人,他面前就算死了一座城池的汉人他就眼睛也不用眨一下,可是她不是,他又如何能企图让自己与他一般。

就在他们还胶着着僵持不下的时候,前方一阵号响,她连忙抬头望去,那前方的那群骑着马的人已经逐渐的靠拢,最后全部撤离了猎场。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巨型砍刀已经一刀落下,整齐划一。

她立刻遮住了自己的眼,死死的按着,自己的眼前被手按得眼冒金星却依旧不肯放开,迟迟的,似乎过了很漫长的时光。

建康汉宫中的一切突然的呼啸而过,蹒跚过了她面目的苍然,风沙过那平原的夜月。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的人,与他们与世隔绝此生不见。

这三千沉浮哪由得了她痴笑癫狂肆意妄为,不能被紧缚住双手,不能被捆绑住双脚,她此生再不想踏足这块地域。

打从内心的厌恶,甚至连感化他们的心都灭了。

良久,她在昏昏的视野中过了良久。前方稀稀疏疏的声响,有木质的箱子拖动的声音。

待她渐渐将手指松开,拿下脸庞之时,发现人已经都不见了,只剩下几口大箱子,而里面则是一个个人的尸体。

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她忽然很想将这满桌的酒水全部往萧昆莫的脸上泼去,却最终只是微微颤抖着身子咬着牙根,手攥着桌角的一边,狠狠的掐着。

萧拓有些事确实是一手遮天,萧昆莫并不一定知道宴桐的真实身份,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好好的呆着的原因。

但是萧昆莫不知道宴桐的身份不代表他不知道宴桐的存在,她若触犯了他,说不准就两个人一起被抛尸荒野了。

此时,那些人将箱子一口口的抬到他们的宴桌之前,禀告道,“皇上,仪式完毕,接下去是上次在边境缴获的几个汉人将领及一个郡主,请皇上当场验尸,以便一齐祭天。”

萧昆莫略感满意的抬起了手招了招,“赏。”

一旁的太监立刻端了一个红盘子上去,上面盖着一张红布,里面一看就是一排金银,那侍从欣然接受便退了下去。

随后萧昆莫看了看面色苍白的侯棠,见她目光粼粼,波光泛冷,便道,“既然是汉人,那夫人你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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