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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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金粉-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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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业。”

邰业是大侯西边最大的一个州,盛产瓷器,百姓众多。

完颜弘烈难以理解帝王的心思,只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皇上去邰业是为何?”

萧拓将手中的瓷杯拿到眼前绕着那杯身转了一圈随后“啪”的一下砸到了完颜弘烈的面前。

完颜弘烈被砸的心惊胆颤的,不知道皇上为何忽然动怒,他看着那碎成一瓦一瓦的瓷片,那锋利的碎口,泛着尖锐的光泽,仿佛能将人轻而易举的割断。

“你看。”萧拓的声音带着阴沉的怒意。

完颜弘烈这才赶紧过去捡起来端详着,可是看了半日都没看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他来来回回的琢磨着,“这……”

“看不出?”萧拓挑眉。

完颜弘烈连忙跪下请罪,“皇上恕罪。”

萧拓冷哼一声,“这种一尘不染的上好白瓷,当朕是瞎子么,这种瓷杯我西夏绝对是没有的,这是邰业闻名大陆的邰业白瓷!”

随后他看着完颜弘烈,“西夏和大侯从未通商,两国关系僵硬,阻断贸易往来很久了,西夏怎么可能会有大侯的东西,还明晃晃的拿到我皇宫里来!”

完颜弘烈一声不敢出,看来皇帝这次是真的动了去大侯的念头,并且是不去彻查此事绝对不会罢休了。

随后,萧拓与完颜弘烈商议了片刻便让他下去了。

他走后还没有过多久,宫殿外就吵吵嚷嚷的,萧拓微微拢了身上的龙袍,眉毛一皱问道,“怎么回事?”

身边的太监立刻恭敬答道,“月归靡公主在门外说要见皇上,皇上倘若不见她,她就不走。”

萧拓搁下手上的御笔,合上案上的公文,“宣。”

很快,月归靡就踏步进来,她走路的时候步履蹒跚,她越走眸中情感越是炽烈,隐隐要将人给灼烧了。

这么多年,她早已褪去了当初的稚嫩,却不知为何萧拓连她最后一丝幻想都要打破,她现在越来越像个汉人的女子,整天愁丝万蛊,枯坐灯前。

她不知他为何如此残酷,她渐渐开始埋怨他,怨恨他。

月归靡进来后规矩的跪了下来,但是那双眸子却一点都不规矩,她的眼眸似火,“皇上,我不愿意嫁到大侯。”

萧拓漫不经心的端过身侧太监手上的茶,“为何?”

月归靡情绪有些激动,毕竟是草原的女儿,性情还是很直来直往的,“我草原的女儿怎么可以嫁到那种迂腐之地,嫁给那种地方的迂腐之人。”

萧拓在拿茶杯边缘用手圈了一边,“你可知你要嫁的人是谁?”

月归靡脸一僵,“不知。”

萧拓脸上似乎挂着一层薄薄的星光,“大侯的元贤王乃是朝中重臣,有着国士之材,其在皇帝面前的地位也屈指可数,你竟然说他迂腐?”

“那又如何?再好我也不想嫁。”

萧拓看着那杯中的纹纹水波,眼眸低垂着,“苏麻。”这是她的闺名,在西夏语中就是星星的意思。“难道你准备在这宫里呆一辈子吗,即使你愿意,你父王也不会愿意的。”

月归靡紧紧的用手撑着地面,“我父王怎么也不会愿意我嫁给一个中原汉人的!汉人是什么样的人,我西夏谁不知道,那种地方的人,那种人……”

萧拓面上忽然覆上了一层霜,口气带着挪揄 ,“我说他愿意,他就愿意。”

她月归靡定是瞎了眼,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男人,她抬头看去,萧拓那嘴角的挪揄似乎是对她无尽的嘲笑,无尽的。

她以为付出自己的韶华,能换来一个男人的心,到头来却发现,这个男人心如铁石,只是空负了一段静好年华。

一念起,万水千山。

十八岁那年,她确实什么都不懂,誓要与这天这地这一切去比,可是现在的她早已被磨砺了那份高傲,她不是孔雀,没人会等她开屏。现在的她,心静如水,一切不去想,却依旧被人抓在手上任意摆弄命运。

同是公主,为何上天如此不公。

走出宫殿时候,月归靡有些神不守舍的走着,步履越来越慢,身边的贴身侍女也跟着她越来越慢,那侍女有些担忧的凑近月归靡的耳畔说道,“公主,听说那个元贤王有很多房小妾。”

月归靡脚步一僵,随即又加急了步伐。

侍女小心又道,“听说自从娶了第三房妾室后就再没有娶了。”

月归靡轻轻启唇,气息不稳,“别说了,我并不在乎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顺着那雨巷惴惴望去,这一日,冠盖满京华,伊人独憔悴。

红颜风骨尽化丹,日月默然。

十年心事十年灯,她只愿化蝶绕京,却最终要坟冢到庙堂。

☆、第四十七章 清醒

那天的尽头月色破云而来,繁花弄影;娇媚至极。

侯棠此刻坐于上位悠闲的品着温茶;闲然自得的样子,眯着眼看着跪在面前的元椿;眼光一点点的在他身上移动。

元椿面色谈不上有什么情绪;只是一直绷着。

侯棠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茶杯的边缘,“还在因为朕给你许了个妃子而生气呢?”

元椿声音没什么温度;“臣怎么敢生皇上的气呢。”

侯棠略带嘲弄的笑笑,看了眼下方的椅子,“坐下说话。”

元椿则起身坐到了位子上,腰背挺直;坐姿十分的恭敬与肃穆。

侯棠低了头,默默的想了片刻,“喝茶。”

元椿正视她,“皇上,其实臣没什么其他想法,您不必特意来的。”

侯棠笑道,“那就是你允了?”

元椿也勾出一丝笑容,七分英气,“本就是个女人而已,皇上您肯定知道臣不会在意。”

侯棠侧着头看他,“朕怕你怠慢了人家,人家毕竟是公主。”

元椿撩袍往后一靠,“臣只能保证让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他的臣就无法承诺了。”

侯棠扶上桌边,眸色闪着碎光,“这样就可以了。”

元椿噙着笑,“那皇上这次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侯棠这才从冕服里掏出一张折子,一伸手,元椿立刻上前接过折子,有些不确定的看着侯棠,侯棠瞥了一眼道,“但看无妨。”

元椿这才翻了翻,不削的哼道,“这群老迂腐。”

侯棠稍稍攥紧了手,“举朝臣子联名劝婚。”

这道折子是所有朝廷老臣的联名上奏,目的就是让她成婚,不能再拖了。说是说要稳住朝纲,顺应天命,必须绵延子孙,侯棠心中冷笑,还不是觉得她是个女儿身,身体不牢靠,怕没留个后代出来就香消玉殒了。

一阵沉默,良久他道,“这事,臣插不上嘴。”

侯棠忽然扫了他一眼,凌厉有余,力道不足,“何意?”

元椿忽然合上折子放于桌上,掀起袍子就跪了下来,他双手伏地,“臣也恳请皇上考虑大婚事宜。”

侯棠顿时怒目圆睁,她气得差点吐血,“你!”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身边与自己最贴近的人也说出这样的话,她以为元椿是理解她的,原来不过尔尔!

她气得手抖,两道目光深深剐着元椿,良久都没有说话。她自己胸前的气流滔滔的翻滚着,难以平息。

元椿低眉道,“皇上罔顾国无储君,亦不念朝中众大臣相劝,多年来拒之不婚,臣以为此绝非明君所为。”

一击捶心。

她的手一僵,顿时冰凉彻骨。

元椿依旧低着眉沉着脸,语气隐忍却似一把刀子一直戳着侯棠的心脏,“臣不知道皇上有什么难言之隐亦或是什么苦衷,皇上心中若是有什么人大可封赐他,但是倘若皇上心中那人是无法封赐之人,还请皇上认清。”

侯棠眼眶欲裂,她拂袖骂道,端足了帝王的架子,“你大胆!”

元椿并不惧怕,“皇上请以国家为重,不要掺入私人情绪,特别是那远在西面的人。”

侯棠的手指紧紧的掐入了肉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那眼里是一汪泉水,却翻滚着浓烈的情感。

她不是不想骂人,也不是不想发怒,只是她此时觉得手臂如此的重,一点力气都抬不起来。

元椿抬眸只见侯棠双手垂在身侧,默默的看着那烛台良久,随后语气裹着苍凉的无奈,她道,“元椿,你是忠臣,朕是昏君,你可满意了?”

元椿陡然有一丝错觉,似乎回到了四年前的光阴,他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忘了一件事,她还是一个女人。

一个身子还没有他一半宽却肩负整个山川重量的女人,他也许应该对她最后的那点私心留下一丝任性。

侯棠闭目不语,元椿并没有说错,开国以来,有哪个皇帝到了她这个年纪还没有立后或者后宫空无一人的,身为一个真正为她着想的人,有这种想法也是无可厚非。

她的手越来越冰冷,越来越接近她从来不想去想的那件事。

为何她不愿意立后?她理应立后,甚至她不立后才是罪不可恕的事,她这是在拿她的国家陪她赌。可是她在赌什么?

说到底,她究竟为什么不立后,这件事她有史以来都不愿意去细想,但是现在她终究还是需要去面对的。

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侯棠将手紧紧的扯住袖子的边缘,勒出了一道道痕迹。

她怎么能因为他而乱了自己的阵脚,这绝对不可以。侯棠紧紧的咬着牙,面色难看到了极点,他霸占着她的疆土就算了,还死死霸占着她的心,这都是她的软弱造成的,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他,死了才好。

倘若他死了,便什么事都没了,她还是她,不会为了他变得那样的奇怪,而这江山,她也可以悉数收入囊中,这才是她理想的未来。

至于立后事宜,她往前踱了几步,“立后的事,朕会考虑的,但是不是现在,你先替朕把事情压一压,朕要去趟邰业。”

元椿这才缓了身子,“皇上去邰业所为何事?”

“邰业最近水患厉害,赈灾的数目迟迟运不到那里,朕亲自去看看到底是哪个幺蛾子捣的鬼。”话说到此,侯棠才骤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朕还没有和相国说了,我还得去一趟相国府。”

元椿此刻起了身,垂手站于一边,“皇上是准备和相国一同前去么?”

侯棠转身朝门口走去,“朕是打算如此,先走了。”

她走出了元椿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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