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错的。
可章嬷嬷心里就感慨了,旁的不说,单就是太太以大姑娘病弱免了晨昏定省这条,里面就大有深意。如今,大姑娘的亲姨娘失了宠,再往后靠的就是老爷,若是老爷一直宠着,等日后少不得要给大姑娘谋划一门好亲事,到那时候即便太太有意见,碍于老爷也无话可说。
可现在呢,太太怀孕了,老爷一直到正院来不假,可几次里头有一次是想到来看看大姑娘呢,长此以往,说不得大姑娘就会被遗忘了。
更让章嬷嬷心生轻视的是:虽然太太说不用去晨昏定省。可太太是长辈是嫡母,她这么说无非是想表现自己的慈和,可大姑娘因此拿乔,那就是大姑娘不孝了。
章嬷嬷虽然是苏颖给过来的,可心里也清楚,日后自己的前程都跟大姑娘连在一起的,自然是要给大姑娘谋划的。
可当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大姑娘的奶娘一脸的理直气壮:“大姐儿病弱,本就得好好养着,劳累不得。我知道章姐姐也是为大姐儿好。可也得看看大姐儿的身体容许不容许。但凡大姐儿身体再好些,就是我也不拦着让她去给太太请安。我知道章姐姐是太太给大姐儿的,可再怎么说现在大姐儿才是你的主子不是,章姐姐你说说我说的在不在理?”
章嬷嬷被她这一脸的理直气壮气的不轻。雯玉跟前的贴身丫鬟红玉出来劝解,把章嬷嬷拉到一边,章嬷嬷冷声道:“但凡为人子女,到嫡母跟前晨昏定省那是规矩,更是孝顺,即便是寻常人家,挑了门去看有哪个是像咱们这样的,太太慈和不和大姐儿计较,可传出去旁人会怎么说。人家可是会说大姐儿不孝顺,不敬嫡母!”
红玉听章嬷嬷这么说,嘴里喃喃道:“嬷嬷先别恼,我瞧大姐儿也是真的难呢。”
章嬷嬷一听这话简直要绝倒:“大姐儿都四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童了。往前还可以说是年纪小,再往后呢,怎么就不为大姐儿着想。”
红玉喏喏的说:“往前养在南院时,也是没有的。”
章嬷嬷自然是知道南院住着谁,乍一听红玉来这么一句,她一琢磨就傻眼了:“往前大姐儿也是不来给太太请安的?!”
红玉捏了捏手指点了点头,见章嬷嬷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大姐儿身体不好,三不五时就生病,姨奶奶怜惜大姐儿,就向太太求了让大姐儿身体再好些再去给太太请安,这才……”
红玉是一直伺候在大姑娘身边的,在南院时也得脸,自然是知道一些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总不能说是魏姨娘是故意的吧?就是想用这样的事来彰显她们南院得宠,借机去刺激太太吧?
可红玉不明说,章嬷嬷也明白了,在心里啐了一口魏姨娘是个眼皮浅的,到头来还不是害了大姑娘。
章嬷嬷琢磨着,估计太太对大姑娘慈和都是做给老爷做给外人看的,这样的事儿在大户人家不稀罕,可章嬷嬷心里头一点都不替大姑娘抱不平,真摊上那样一个粗鄙无知,见识浅薄,除了一张面皮就没其他能耐的姨娘,就把心给养大了。
再看刚才奶娘和红玉还觉得理所当然的样子,章嬷嬷就觉得以这样的仗势,那魏姨娘以前可真是张狂,如今被太太按下去,再想复起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章嬷嬷索性就做了锯嘴葫芦,冷眼看着奶娘给大姑娘灌输‘姨娘苦姨娘委屈’的思想,章嬷嬷冷笑连连。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原先从南院出来的伺候大姑娘的,心气就是高,也不看看她们现在的处境。
人在屋檐下还不得不低头呢,就是装也得装着对太太恭敬有加,要知道现在可是在太太的地盘,太太还怀着孕,但凡生下儿子,大姐儿这个庶长女就更碍眼。
章嬷嬷就不明白了,那个魏姨娘能在太太前头生下孩子来,怎么看都是个有心机的,怎么眼皮子就那么浅,只会狐媚男人的狐媚子!
章嬷嬷就这么不作为,魏奶娘也怕章嬷嬷抢她权,处处防着章嬷嬷,把大姑娘把持的更紧了。
她们起初还盼着南院的魏姨娘能复起,到时候再跟老爷哭诉几声,说不定她们还能回南院去,省的在正院里战战兢兢的,可左等右等魏姨娘非但没复起,反而是遭了老爷的厌弃。
魏奶娘认定这里面定然是苏颖撺掇的,更加防着章嬷嬷了,对苏颖的不满不敬在平时不免就带出一些来,小孩子都是敏感的,就算当着她的面什么都不说,可身边人的态度改变她也能察觉出来。
大姑娘原本备受宠爱,突然之间不仅见不着亲娘,连亲爹都不来看她了,原先那些还从南院带了心气的丫环们经过那么长时间也都打蔫了,提起苏颖的时候也变得万分小心了。就是魏奶娘。她以前敢当着下人的面直接表达对苏颖的不满,可现在她也只能背地里说说了,因而大姑娘心里就对苏颖存了敌意。
章嬷嬷态度渐渐在转变,她渐渐觉得苏颖比那些只会做表面功夫的嫡母好了不少,虽然这也有可能只是做给老爷看的,可也得人家嫡母愿意做才行。
大姑娘这里的份例都是顶好的,后来也没有魏姨娘的事迁怒她,魏奶娘给办了那些贪墨的缎子首饰都不少的还回来了,单这点,放到别家。那可是少见的。
自打没了魏奶娘。章嬷嬷接了教养大姑娘的重担。一点点的把道理规矩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讲,觉得她先前只是被魏姨娘还有跟前的人迷花了眼,趁着还小,还能掰回来。
章嬷嬷还真是真心替大姑娘考虑上了。现在一听魏姨娘不大好了,不知怎么的,就在心里先松了一口气。
章嬷嬷是觉得魏姨娘就是一根刺,有她在,日后不定还怎么连累大姑娘呢,现在她没了,老爷怜惜大姑娘失了生母,说不定也会对大姑娘好一些。
再者苏颖那里,章嬷嬷认为她是个宽和人。单从魏姨娘能活到现在就可见一斑。章嬷嬷心里还埋怨魏姨娘太会作,都被禁足了还能折腾出那么大的事,怎么就不为大姑娘考虑考虑,白白更遭老爷憎恶。
来传话的翠竹脆生脆气的说:“嬷嬷,是老爷同意让大姑娘去见魏姨奶奶的。太太又说让你仔细些大姑娘,说魏姨奶奶到底是大姑娘的亲姨娘呢。”
章嬷嬷沉吟了下,道:“我知道了。”
等回到大姑娘的院子,红玉迎上来,章嬷嬷皱了皱眉:“魏姨奶奶不大好了,你且准备一下。”
红玉懵了一下,当下泪就往下掉,那句“姨娘”还没喊完,就被章嬷嬷堵住了嘴。
低喝道:“姨奶奶做了那么些事,太太还许了她能看大夫已经是仁至义尽的了,这会子府里又事多,你别自寻晦气,平白惹的主子们不高兴。”
红玉不知情,章嬷嬷如今管着大姑娘的房中事还是知道一些事的,可就是因为知道,才巴不得魏姨娘早早去了,往后别再拖累了大姑娘,再惹来老爷和太太更不喜。
红玉连忙收了声擦了眼泪,抿了抿嘴:“到底是大姑娘的亲姨娘呢。”
章嬷嬷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看在她平日里忠心的份上才跟她多说了两句:“就是因为是大姑娘的亲姨娘,主子们才愿意给她个体面,往后再不许在大姑娘面前多嘴嚼舌。”
红玉咬了咬下唇,点点了头,又问章嬷嬷:“那嬷嬷你这是?”
章嬷嬷还算满意,这丫头调,教调,教也是个得用的,“老爷和太太开恩,许了让我带雯姐儿去见见姨奶奶,到底是亲姨娘,总不能往后让人说了咱们大姑娘凉薄了。”
章嬷嬷再一次庆幸,雯玉现在年纪还小,往后就是有人拿这种事做筏子,也有个说头不是。
魏姨娘是真不行了,本来魏姨娘有大姑娘这个挂念,还能撑得住,可昨天傅奕阳上来就踢她一脚,彻底就绝了她活下去的念想。
大夫被请过去,诊完脉后,眼睛微微一阖,转头就微微摇头,委婉的暗示她已经不行了。
昨天丽月没了,傅奕阳把魏姨娘给踢昏,竟是只有那看门的婆子以前得了魏姨娘不少好处,又因为丽月的事,她就为求个心安,守着魏姨娘,屋子里的炭盆才没有熄灭,不然就这么一天一夜,魏姨娘冻也冻死了。
等魏姨娘幽幽转醒,熬不住了,那婆子不敢耽搁,就跑到正院来禀报,想着魏姨娘到底还是大姑娘的亲姨娘,太太总不至于不管不问。
章嬷嬷用披风包裹着雯玉过来了,章嬷嬷首先是感觉到屋子里热烘烘的,又因为没开窗户,屋子又逼仄,就显得特别闷,再看了一眼放在角落的炭盆,明显不是新烧起来的炭盆。
章嬷嬷在心里感叹一声,要真是装慈和装到太太这个份上,那就不能说是假慈和了。
魏姨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跟一张白纸似的。整个人瘦的没了人形,连喘息声听起来都觉得特外无力。
章嬷嬷还真没见过这位,魏姨娘现在早就没了一年前的光鲜亮丽,整个人老了十几岁,又长久没有好好梳洗,蓬头垢面。虽然章嬷嬷看她,隐约觉得底子不差,可怎么都不能和太太比啊。
雯玉不舒服的咳嗽起来,章嬷嬷收回想象,连忙给雯玉又是揉胸又是抚背。魏姨娘听到声音。支撑着撑开眼皮。看到雯玉,眼泪唰的流了下来,伸出皮包骨头的手,嘶哑着声音:“大姐儿。姨娘的大姐儿……”
雯玉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魏姨娘了,以前魏姨娘疼是疼雯玉,毕竟雯玉是她安身立命的砝码,还是争夺傅奕阳宠爱的筹码,他们一家三口可是在南院和和美美的呢。
呵呵。
魏姨娘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想见见雯玉。章嬷嬷也是怕魏姨娘过了病气给雯玉,而且雯玉在这屋子里呆的也不舒服,就出声道:“姨奶奶见谅,大姐儿她才生了场病。还没有大好,能来探望姨奶奶,都是老爷和太太格外开恩了,姨奶奶有什么要交代,说给我听也是一样。”
魏姨娘这才把注意力放到章嬷嬷身上。她捂着胸口惊讶道:“怎么是你?大姐儿的奶娘呢?”
章嬷嬷先皱了眉,可到底魏姨娘还算半个主子,就道:“姨奶奶可能还不知道,雯姐儿的奶娘是个包藏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