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并不耽搁傅母异想天开,还越想越是那么一回事。嘴上矜持的说了句:“她倒是个好命的,往日里就瞧着她不一般。”
杜鹃腹诽:不知刚才说人家低贱的又是哪个?
腹诽归腹诽,杜鹃深知傅母脾性,这时候就过去凑趣道:“那来往的还说了表姑娘是天生福相。又有这样顶顶好的命格,但凡入了宫成为娘娘,可实在是舅老爷家天大的喜事了!”
陈宛秋是陈家女,有这样的喜事自然是陈家天大的喜事了,跟傅家关系可不大。
傅母果然是想到了这一层,脸色不虞,杜鹃见了又道:“不过,您可是表姑娘的嫡亲姑母,二太太跟三太太亦是表姑娘的嫡亲姐妹,若是表姑娘飞上枝头。少不得这些个家眷都能随着沾沾喜气的。”
傅母听了脸色才稍微好转,道:“她虽说是好命有那样的命格,可入了宫成为贵人,自然是少不了娘家亲戚们的帮衬,陈家虽有你舅老爷。可咱们同枝连气的,一应帮衬着岂不是便宜。两厢顾全了,她在宫里头也能站稳脚跟不是。”
这选秀一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这老太太就想着陈宛秋能入宫,以及入宫之后的事了。
如今在傅母心里头已经认定了陈宛秋能成为贵人,虽说是庶女,但也是他们陈家女。到时候皇上垂怜,恩及陈家女,说不定就会让她恢复诰命等级,等到了那时候,看苏氏那个鱼目眼睛还敢在她跟前耀武扬威,一定要整治住她。让她哭爹喊娘!
“若不是我不方便出去,定是要把宛秋那丫头接过来亲香亲香,也罢,我到底是她嫡亲姑妈,她能有这番造化我也是由衷替她高兴的。”
傅母早已经选择性忘记了当初欲构陷陈宛秋的事。嘴上还矜持的吩咐杜鹃开了箱子,拿出两套上好的头面来预备给陈宛秋送过去,“这样的头面等日后宛秋做了贵人,戴来也不会让人觉得失了陈家女的气度。”
杜鹃心里一哂,嘴上却说着:“老太太这是疼爱表姑娘呢,想当初二太太跟您求这套珍珠头面,您都没舍得给她呢,表姑娘若是知道了,定是会感念老太太一番疼爱之情的。”
傅母也就是想用这两套头面拉近跟陈宛秋的关系,杜鹃这话儿自然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我那弟妹是个眼皮子浅的,宛秋在她这嫡母手里讨生活,怕是吃了不少苦,往前我就敲打过她,如今倒也算我没白说那话。”
杜鹃心里更不屑了,老侯爷一个庶子庶女都没有,要说这里头没有傅母的手笔谁都不信,不过是做的更高明一些没人发觉罢了。
这件事就是老祖宗在的时候也时有怀疑,可苦于没找到证据,就只有用孝道压着傅母,使得傅母管起家来处处掣肘,屡屡在背后咒骂,婆媳关系实在是恶劣。
所以说来这什么敲打戴夫人对庶子庶女好一些都是鬼话,偏偏傅母说起来煞有其事,跟真的似的。
也好像陈宛秋得了她那两套华贵的头面就会对她感激涕零一般。
杜鹃附和着:“是老太太心善,疼爱侄女,表姑娘若是知道了,定是要感恩戴德的。”
傅母听了这话儿点了点头,似乎听满意的样子,心想等陈宛秋入宫做了娘娘,陈家跟着成了皇亲国戚,就是戴夫人跟她再有旧仇,陈宛茹和宛凝可都是嫁给了煦阳,戴夫人自然是要偏帮女儿的,这样的话煦阳无疑就是多了一座大靠山!
到时陈宛秋在后宫,陈远良在朝,双双扶持下煦阳,不愁煦阳不能飞黄腾达,倒时候再合谋得了爵位,对双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傅母这么想着,心下大慰,真是恨不得陈宛秋立刻进宫立时有人来报封妃大喜。
杜鹃又道:“这事儿需不需要知会二太太跟三太太一声?”
傅母心想着杜鹃之前说的这人人都是知道的事了,偏就她不知道,苏颖历来跟她不是一条心不会特意告诉她就算了,可陈夫人跟陈宛凝在外,消息应该更灵通才是,怎么会不特意差人来告诉她一声,果然是看她失势,不把她这个婆母和姑母放在眼里了。
可往深处一想,就更不对了。按理说陈宛秋有这样的绝好的好命格,陈家才是第一个知道的才对,难不成是戴夫人还有意捂住不让她这个做姑母的知情?
这么一想,傅母就冷笑一声:“不能给自家爷们帮衬倒也罢了。整日里就会挑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也不知道是说陈夫人还是陈宛凝,更有可能是两者兼有。
傅母突然想到陈宛凝知道当初她实际要算计陈宛秋跟傅奕阳的事儿,唯恐陈宛凝从中作梗,就道:“你差人去跟她们俩说,就说我这做祖母的想念大姐儿跟大爷了,想抱他们俩过来住几天,享享天伦之乐。”
过了一个时辰,传话的人空荡荡的回来了,傅母眉心一跳。沉着脸说:“怎么?我这做祖母的连孙子都不能见了?他们是分家分出去了,难不成就因此跟我这个做祖母还生分了不成?”
跟着过来的是陈夫人的大嬷嬷,夫家姓何,人称何嬷嬷。
何嬷嬷听着这话儿分明是指责两位太太不孝,可把小主子们也给攀扯进来的。心里冷笑,面上只恭敬道:“老太太容禀,您做祖母的想念孙子孙女,想把孙子孙女抱到跟前亲香亲香,哪有不可的,只哥儿尚在襁褓,大姐儿也因是早产的缘故。向来比旁人体弱些,身边是少不了人的。”
“抱来这边上房,老太太病体未愈,不但会耽搁老太太养病,还会扰了老太太这吃斋念佛的清净,我们太太觉得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罪过了。”
“我们太太还说了,若是老太太真是想念孙子了,不妨等老太太病体痊愈了,再由太太们领过来专程给您请安问好。”
这理由可真是直直往傅母肺气管子上戳啊,傅母听着心里恼火。正想破口大骂,可就觉得嗓子眼里堵了一口痰,堵住说不出话来。
原本傅母中风偏瘫后好不容易不口眼歪斜了,身子骨还能动了,虽然说话还是大舌头,可人家大夫说了,切忌怒火攻心,导致中风再发作。
傅母最好脸面,那躺在床上的日子她是不想再有,平日里就收敛着,可不知怎么的,这情绪就是控制不住,怒火一上来,不管不顾就要发作一通才觉得舒爽,为此上房的水灵灵的小丫环们平日里没少遭殃。
这下傅母跟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似的,生怕她有个什么不好,杜鹃赶紧上来又是掐又是拍的的一阵折腾,傅母才劫后余生的瘫在床上,原本梳的一丝不乱的鬓发钗环散落,狼狈极了。
何嬷嬷早先还慌乱了一下,可后来想想如今的老太太不过是个纸糊的老虎,遭了太后厌弃丢了诰命等级不说,就是府中当家做主的侯爷也给得罪惨了,如今还奉养着老太太,不过是碍于孝道罢了。
偏这老太太事到如今还拎不清,整日里只想着‘兴风作浪’,也不看看如今自个是什么光景了。
何嬷嬷有底气,面上功夫做足了,可话里话外都往傅母如今还是‘戴罪之身’上说,今非昔比啦,皇太后还在上头看着您呢,您就安分守己好好修身养性,别在折腾些有的没的了,傅母的脸险些要被气歪了。
傅母胸口一阵起伏,指着何嬷嬷恨恨的出不了声,一把推了杜鹃:“你是个死的,这该五鬼分尸的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快给我掌她的嘴!”
说完尤不解恨,阴测测的盯牢了何嬷嬷的面孔,见她仍旧四方八稳的,一点都没有自己发怒就惶恐害怕。
傅母甚至觉得何嬷嬷那笑容里还带着不屑,傅母一辈子什么时候受过下人的气,越看越怒,抓着刚才杜鹃端过来喂她漱口的茶盏砸过去。
何嬷嬷也不躲,好在傅母如今也没多少力气,茶盏是砸到她身上了,身上没破,衣裳湿了。
何嬷嬷心里愤愤,心里直嘀咕这老太太真还把自己当老封君了,今非昔比啦!她是陈夫人的奶嬷嬷,是戴夫人的陪嫁,在戴夫人跟前也是很有脸面的,若是以前,她必定不敢撩虎须的,可如今这就是个纸老虎,还是个拎不清的纸老虎。
何嬷嬷也是艺高人胆大,都这样了。她还拿手把沾到衣角上的茶叶掸一掸。
傅母快气死了,把床铺捶的砰砰响:“一个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不是,你这刁奴合该捆了拖出去打死!”
杜鹃一手给傅母顺气,一边道:“老太太仔细手。奴婢这就叫人把这嬷嬷给捆了!”
何嬷嬷一咬牙就跪下哭嚎起来:“老太太您听了老奴的话心里不痛快,打骂老奴,老奴都受着,可这要是把大爷跟大姐儿抱过来那是要害了他们俩啊。老奴说句逆耳的话,老太太您如今名声有污,您要是真替哥儿和姐儿好,日后千万别再提要教养他们的话了,老奴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傅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偏偏何嬷嬷说的都是大实话,句句戳她的心窝。
也是。自打傅母被撤了诰命等级,上房的人没有一个人去触霉头,此类话自然就成了上房的禁忌,期间也只有戴夫人来落井下石一次,当时傅母被羞辱了一通。气的把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这可少不了再拿出一笔银子来填补。
再往后没人提,傅母自欺欺人,哪想到如今被个刁奴摆在明面上,怎么不让傅母心里恼火,也不说旁的了,直接把何嬷嬷给捆起来打死了算。
何嬷嬷兀自嘴硬:“老奴是一心为主。老太太忒是不讲理!您如今可不是高高在上的老封君了,把老奴打死了,这但系您可担不了,皇太后娘娘知道了,也饶不了你!”
傅母气的目呲欲裂,喊叫着:“把她的嘴给我堵上。堵上!”
傅母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脸的狰狞,在有些昏暗的帐子里平添了几分诡异,看得一旁的杜鹃打了个寒颤。
何嬷嬷被堵住了嘴,傅母原先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以下犯上的刁奴给打死。可何嬷嬷刚刚嚎嚎的几句话可谓是一阵见血,见血封喉,傅母顿时又色厉内荏了。
可傅母改不了口,今天要是不治治这刁奴,杀鸡儆猴,立立威风,底下人还不都反了天了!
杜鹃脸带不忍的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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