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姨娘还不知道傅奕阳已经在心里给她打上内里藏奸的标签,心里还颇为沾沾自喜,准备将这些天自己受的委屈委婉的好好的诉一诉,就连名头都想好了:“妾身不该惹太太生气,太太身为当家主妇,为了阖府好,借着养病的名义让她反省都是应该的,她都了解,一点都不怨恨太太,再说太太心肠好,见妾身生病,还特意差人送了药材来,妾身吃了,果然身体大好了呢。只是心里念着大姑娘,茶不思饭不想,想出门去瞧瞧又不方便,妾身还给大姑娘做了几件小衣裳呢,这下好了,老爷您来了,妾身就能把衣裳拿给大姑娘了。”
不管怎么样,宗旨只有一个:可劲抹黑苏颖。
可惜傅奕阳没那耐心再呆下去了,放下手中的茶杯,魏姨娘不知怎么的就跟着眉心一跳,原先准备的一摊子话都到喉咙头了就咽了下去,拢了拢有些散下来的发丝,心思转了转,细声细语的说:“可是这茶喝不惯?”回头嗔怒茉莉:“你这丫头是怎么办事的?老爷惯喝的茶叶呢?”
茉莉心思也跟着转得快,一脸为难吞吞吐吐才说:“原先老爷惯常喝的存茶没了,奴婢大着胆子才换上另外稍微次一等的,都是奴婢的错——”
次一等的?傅奕阳不自在起来,看跪在地上的茉莉目光也冰冷了起来,茉莉动都不敢动,额头上的冷汗涔涔的冒了出来。
以前这样的伎俩魏姨娘是手到擒来,咬了咬唇角,神情有些委屈,骂了句就把茉莉打发出去,再面对傅奕阳时仍旧是解语花一朵。“老爷,要不要来碗羊乳?您刚从前面——”
这句话立马捅了马蜂窝了,魏姨娘这就是不惜余力的作死啊,等傅奕阳狠狠一甩袖子,脸色阴沉的走出屋门,魏姨娘才反应过来,煮熟的鸭子就要眼睁睁的飞走啦,她也顾不得多想身手矫健的扑过去拦住脸色不大好看的傅奕阳,泪睫于盈,嘴唇微张着,含冤莫白的模样可真是让人极为心疼的,再然后在傅奕阳冷冰冰的视线下眼泪哗哗的就落了下来。
“老爷,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惹来老爷这般恼怒于妾身?就是让妾身死,妾身也得做个明白鬼。”说着,魏姨娘泪流的更凶,悲悲戚戚的,全然没了往日穿红戴绿时颐指气使的模样。
傅奕阳冷然的目光落在魏姨娘头顶,魏姨娘就觉得有千斤重,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抬头哭道:“妾身病这么久连屋门都没出去过,太太让妾身反省的妾身也反省了,妾身是不该不知分寸顶撞太太,妾身已经知错了。老爷若因此惹怒妾身,妾身也就认了,至于其他的,妾身嘴拙辩驳不得,也不知该怎么辩驳。大姑娘已经离了妾身,老爷若是再厌弃了妾身,妾身可不要活啦!”
魏姨娘慌了,乱了,可她心里认定是苏颖从中作梗,到这时候都没忘溅几滴泥点子到苏颖身上,哭的梨花带雨,却不知道眼泪多了就不值钱了。
傅奕阳压住心里涌上来的厌恶,可眼前这个蹬鼻子上脸的女人他却宠了好几年,这种认知让一向追求完美的傅奕阳觉得如鲠在喉,吞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憋屈极了。
不耐烦的甩开魏姨娘的拉扯,他的教养让他也说不出什么粗鄙的话来,只瞪了一眼伏在地上的魏姨娘一眼,“你好自为之!”
傅奕阳在南院也不是没发过火,之前魏姨娘用大姑娘生病做筏子抹黑苏颖被大夫戳穿时这位就差点把门给踹穿了,可那会傅奕阳没明说大家还以为他是因为大姑娘生病才生气的。
可现在直接给魏姨娘没脸,厌恶就差明明白白的摆在明面上了,魏姨娘觳觫着惊惧异常,伏在地上只觉得没脸见人,惊慌失措下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声音大的外院都听得见,傅奕阳出门时柳姨娘院前有小丫头探头探脑的,见傅奕阳看过来,当下吓的跪在地上,抖得跟鹌鹑似的。
苏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由芦荟扶着刚出了屋门,就和跟吃了炮仗似的傅奕阳面对面撞上了。
傅奕阳顿时觉得不大自在,自己的嫡妻因为自己宠的不知所谓的侍妾受了委屈,自己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本以为硬邦邦不知情趣心思狭隘的妻子,是这样的知情知趣,从不跟自己诉苦,即便是吃了亏,还满心满意的都替他考虑,实在是纯良的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这两下一对比,立马觉得苏颖哪里都顺眼,看向苏颖的眼神温情脉脉,那是前所未有的柔软,脸上还不自觉的表现出“原来你这么好以前都是我误会你了我愧疚我会补偿你的”的神情,苏颖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侯爷咱不要放弃治疗啊!
苏颖忍耐住看看自己胳膊上鸡皮疙瘩起几层的冲动,朝做温情状的大老爷露出个温婉的笑,回到屋里还没坐稳,白芷慌里慌张的进来脸上惊惧未消:“魏姨娘撞柱子了!”
☆、044章 镜花水月
魏姨娘撞柱子了!
苏颖眉心一跳,手里的茶杯差点就倾倒了,在这一时间苏颖都不知道自己改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超乎苏颖的意料之外了!
魏姨娘那样的怎么有胆量有魄力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苏颖愣住了,低着头没反应,白芷在心里着急,连忙又添了一句:“好在丫头们反应快,及时将魏姨娘拦住了,只魏姨娘还是磕到了额头,这会儿晕过去了。”
苏颖反应过来,厉声说:“快去请大夫来!”说完她敛着眉头,从榻上从从容的站了起来,一时间竟然将傅奕阳给忘记了,芦荟上前搀住苏颖的胳膊,低声提醒:“南院这会儿乱的很,老爷和太太不如先歇着,让奴婢先去探个究竟。”
这话儿反而提醒了苏颖和傅奕阳,苏颖脸色一僵并不好看,看傅奕阳的时候难掩苦涩和为难,魏姨娘这下子可真是将苏颖这个当家太太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苏颖真是恨不得立马就掐死魏姨娘,或者是摇着面前不发一语的傅奕阳的肩膀咆哮一通,妈蛋这正妻谁愿意当谁当,咱们不玩了行不行?
苏颖脑中思绪万千,转的很快,她很快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并且分析了现在的局面会给她带来的哪些不利情况,如何才能最有效的化解,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了,怎么才能全身而退甚至借机将魏姨娘彻底拍死……
刚才那一霎那的失态也很快就被苏颖掩饰过去了,在这一刻她希望傅奕阳会说些什么,总比他沉默不语强,可让苏颖失望的是,从头到尾傅奕阳都沉默了,他甚至在出门前深深的看了苏颖一眼。
原先满屋子的温情都消散的干干净净,如同镜花水月般,根本就经不起外来的冲击,一颗石子投进来都能让原本看似美好的画面泛起涟漪,直到破碎。
苏颖慢了傅奕阳一步。她唇角勾起个凉凉的笑,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太容易得来的,反而不会懂的珍惜。
不过,傅奕阳没有如苏颖想的那般去南院,反而大步流星的走出垂花门,看样子是到前院外书房去了。
又一次出乎苏颖的意料。不知怎么的,苏颖没觉得多痛快,心里平静的都超乎她自己的认知。站在南院门口,目送傅奕阳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回头对上芦荟担忧的目光。苏颖眯了眯眼:“去打听打听之前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尤其是老爷从南院出来后。”
南院乱糟糟的。还没到魏姨娘的屋子,就听到她跟前的大丫鬟茉莉哭嚎声,苏颖抿了抿嘴直接给桂嬷嬷使个眼色,桂嬷嬷先上前将茉莉拉开斥道:“这会子哭嚎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把其他人都招来,看你们家姨娘的笑话不成?小丫头们不懂,你这做大丫头也不懂事么?好端端的怎么就生了轻生的念头了?”
桂嬷嬷这话说的有点逾矩,可她是苏颖的奶娘,她这般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苏颖,茉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苏颖磕头:“求太太救救我们姨娘,奴婢知道我们姨娘以前多有冒犯太太,求太太看在我们姨娘伺候老爷这么久的份上,看在大姑娘的份上。救救我们姨娘!”
“你这贱婢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听出茉莉话里的威胁之意,桂嬷嬷脸色铁青,连忙出声呵斥茉莉。
“桂嬷嬷!”苏颖厉声制止了桂嬷嬷往下说的话头,桂嬷嬷恨恨的瞪了茉莉一眼,退到后面去。
苏颖眉峰一转。茉莉接触到她投射过来的利光,心中一凛,觳觫着说不出话来。
苏颖神色带着几分愤恨,还有几分懊恼的说:“你们姨娘可是对侯府,对老爷还有我这个当家太太有什么不满?老爷前脚刚从南院离开,后脚你们姨娘就这般自残,若是传了出去,别人可怎么评论这等事?大夫这就来了,先允你在你们姨娘跟前照顾着。”
听着苏颖轻飘飘的话,茉莉只觉得遍体生寒,一股寒气从尾骨上生起来,说话都带着颤,“奴婢……记下了。”
看着眼前都还惊魂未定的奴婢们,苏颖罕见的严厉道:“今个的事,半个字都不许往外吐,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就现在和我说,我立马令人去拿瓶哑药来给你们灌上。若是日后让我听到了丁点风言风语,我一概不问到底是谁说出去的,唯你们试问。”
“这府里最不缺的就是伺候人的奴才了。”
在场的可没哪个不长眼色的认为苏颖这话只是说说而已,无不腿软的磕头,连连说不敢。
苏颖眯着眼睛点点头:“既如此,管好自个的嘴就好,好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
大夫来给躺在床上的魏姨娘诊脉,结果不出苏颖意料,这很有魄力的魏姨娘只是额头略有红肿,连皮都没有磕破,更谈不上破相了。
到头来,雷声大雨点小。
苏颖就坐在魏姨娘屋子里的椅子上,一屋子丫头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尤其是之前哭的如丧考妣的茉莉,她跪在地上,豆大的冷汗从她额头上一滴滴的滴下来。
芦荟进来,对苏颖耳语了几句,苏颖神色半明半晦,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呵呵,如果不是茉莉这丫头哭的实在悲惨,我倒觉得魏姨娘这是在以身犯险借机来让老爷和我难堪了。”
茉莉遍体生寒,嘴唇蠕动着却根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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