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里,卫浩歌跟姜缨一般,也时不时地吸纳人手,不过卫浩歌主要是靠买人,姜缨则主要是捡人,三年下来,卫府也少说有了奴仆三十来个。姜缨捡的人也有四五个。
卫浩歌见姜缨手里拎着食盒还抱着小包袱,便知道她这是要去看姜大姐了,赶着上前道,“可是要去姜大姐家么,我也去,好久没见大姐了。”
姜缨眼睛一转,不知想到什么,点了点头,便让准备跟着去的王丑姑留在府里,只跟卫浩歌两个出去。
二人出了卫府,走在大街之上。
姜缨一侧头,正对上卫浩歌注视过来的目光,奇道,“你今天怎么总瞧着我?”
卫浩歌思量了一番,才鼓起勇气问道,“你可是姜家亲生的么?”
姜缨眼神微移,“什么意思?”
卫浩歌低声嘀咕道,“我只觉得表妹你根本不像寻常农家女,且对你爹全无半点记挂,有些奇怪而已。”
这世道,亲生爹娘再差劲,再人渣,当子女的也要遵守孝道,就算有些人被爹娘所为伤透了心,但要狠下心肠和亲人断绝来往,也会有少许迟疑不忍,然而这位姜老大却似压根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一般。
姜缨冷笑一声,“为夫不忠,为父不慈,这样的人,认他作甚!”
卫浩歌沉声驳道,“但他好歹也与你有血脉之亲。”
“所谓父精母血,受生育之苦有血脉之亲的是母亲,与父何干!”
姜缨更是不屑,明明十月怀胎,受那分娩之苦的是母亲,父亲不过是寻欢作乐时给与的一点小小的种子,就被这异世的人说成是天大的恩德一般,哼,在浣花朝,只生不养,男人是没有资格被子女称为父亲的。
当然了,只生不养的女人也没资格被称为母亲,因有怀胎分娩之功,其子女可随心意决定认与不认,无论认母与否,都不会影响这子女的名声和前途。
卫浩歌顿时哑然,心道姜老大这与世不容的想法也不知是从哪来的,虽然有些道理,但未免偏激了些。听姜缨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
卫浩歌低声道,“那,若是祖父祖母呢?”
姜缨见他眉头微敛,目光暗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去,不由奇道,“什么祖父祖母?”
卫浩歌直直望着姜缨,眸子幽深,神色中带着几分茫然,“若是祖父母做了不仁不义不慈的事呢?”
姜缨哂笑,“父尚且可弃,何况是父之父母?”
卫浩歌兀自呆愣,“是这样么?”
姜缨大步向前,催促道,“要如何做,全凭己心了,…快些走吧,再晚些,就该快到饭点了。”
ps:
刘牙婆:说好的一吊钱呢。
小缨:有亲举报你那是非法所得,没收liao~
小卫:省钱了省钱了,有个败家老大我容易么我。。。
☆、六七无后
这二只走进了略有些阴暗的巷口,远远地就能看见姜大姐家门口的那棵大树了,只是如今门口却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嗯?
姜缨心头一惊,也不管卫浩歌了,提着裙子便跑了过去。
“哎呀,好好的小媳妇,怎么就这般想不开咧。”
“生得再好,下不出蛋来,还不是个苦命的,老了无人送终。”
姜缨跑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了这几句议论,不由得红了眼,推开挡着的人群,便冲了进去。
“大姐!大姐!”
姜大妮的相公钟富蹲坐在院里,梗着脖子,闷着头,嘴里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咒骂还是在自言自语,堂屋的门却是开着。
有几个婆娘在门口朝里张望,一边议论纷纷。
“哎,这来的是谁?”
“是大妮的妹子。”
“这下可要闹大了。”
那几人回头见姜缨这般动静,不自觉地给姜缨让出一条路来,姜缨也顾不上搭理钟富,几步闯进屋内,一眼就看见姜大妮躺在床上,面如金纸,气息奄奄。
“大姐,大姐你怎么了。”
姜缨扑过去,在姜大妮鼻下探了探,还好,这才松了口气,又拉过姜大妮的手把了会儿脉,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虚弱了些。
这才瞧见姜大妮手臂上有一道青痕,一看就是被打的,姜缨蹭地就站了起来,拉着边上一个邻居大娘问道,“我大姐这是怎么了。”
那邻居大娘瞥了眼院中的钟富,小声道,“姜家二丫头呀,你姐这是和你姐夫绊了几句嘴,约摸还动了手,你姐一时没想开,就上了吊。幸好发现的早啊,不然…”
她还没说完,姜缨已经气势汹汹地冲出了门口,瞧见钟富仍然死狗般地蹲在那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气沉丹田地吼了声,“钟富!”
正待揪了钟富这老东西狠打,却见一个人影先她一步提了钟富,一拳就朝那老头子脸上揍去。
不是卫浩歌又是哪个。
卫浩歌外表劲瘦,虽然人生得黑些,却是斯斯文文的,平日见了各色人等也是微笑和气,面带春风,他顶了个姜大妮表弟的名儿,众位街坊邻居也有认得的,却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说打就打,连声招呼都没有的。
卫浩歌揪着钟富的脖子,面无表情,拳头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无论钟富如何躲闪,抵挡,那看起来不算巨大的拳头总是会挑着他不致命但是剧痛的地方招呼,疼得他乱喊乱叫,直恨不得下跪求饶。被他抓着的地方如同被钢爪钉着一般,骨头都隐隐作痛了,更惶论挣扎,被个还没长成的少年打得这般惨,而钟富只顾发出惨叫,连羞惭都还来不及。
眼瞧着钟富那哭爹喊娘的惨相,众位街坊邻居虽然都对这小气吝啬死要钱的老钟不怎么看得上,但也怕出了人命,有那大胆的就上来相劝。
姜缨在一边冷眼旁观着,见卫浩歌抬眼望过来便点了点头,卫浩歌这才停了手,松开钟富的脖子,钟富跟条死狗一样地半倒在地上,哎唷哎唷地直呻吟,脸上涕泗横流,越发显得丑态百出。
街坊邻居看着都是心生惧意,原先还当姜大妮不过一个买来的小媳妇,娘家里有个爹还是只知道打秋风的,指望不上,没想到姜大妮这妹子和表弟这般凶悍,这才几年工夫,身手就如此利落了,看方才打人那架势,老钟都是毫无抵挡之力啊。
好些人都是劝了几句便离了钟家,怕惹上麻烦。
姜缨拿钱托了邻居家的婆子去请个大夫过来,不多时附近的大夫就赶过来,给姜大妮把了脉,也说没有什么大碍,给扎了几针,倒是让姜大妮醒了过来。
姜大妮一睁眼,瞧见的就是自己妹子,一双眼里顿时泪水如泉涌般,却是哽着说不成句子,弄得姜缨握着大妮的手也心酸酸的,一个劲儿的问,“大姐,你是哪里痛么?”
“是钟富打你了?我们方才已经教训过他了。你不解气的话,叫小卫再去揍他!”
正在门外呲牙咧嘴的钟富听了这话,腿就是一软,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赖兮兮的样子跟只落水狗一般,生怕那小煞星真的听了这凶丫头的话又过来打自己,现下邻居们都走了,可没人劝着。
姜大妮摇摇头,拉着姜缨,“莫要打他…”
说不上两句,又哭了起来。
姜缨纳闷不已,埋怨道,“大姐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就是吵架了挨打了,不能给我去个信儿,看我不打上门来给你撑腰,何必自己不*惜身子?”
“这,这都是我的命罢…”
姜大妮又摇摇头,已哭成了个泪人儿,姜缨挠挠头,“什么命,我才不信,姐你是不是不想跟这老男人过了?那就让他写和离书,你跟我一起住到卫府里去,我养着你!”
姜大妮惊恐地睁大了眼,“不,不,我不和离。”
姜缨切了一声,“钟富又老又丑,还吝啬,对你不是打就是骂,难道大姐你还跟他过一辈子不成?”
“不,我,…好女不事二夫…我不要。”
姜大妮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看得姜缨都泄了气,本来她是定要让姜大妮今天脱离了钟家的。
一边角落里站着的卫浩歌摸摸鼻子,心想,这姐俩一个彪悍胆大,一个柔弱认命,这真是亲姐俩么?
门外某个又老又丑的男人也伸长了耳朵,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卫浩歌心里一哂,出了门,把房门带上,让这姐俩说些私房话去。
坐在地上的钟富瞧见卫浩歌走近,身子不由得一缩。
心里却是愤恨不已,哼,这两个小东西居然上门来欺负自己,不就是骂了自家婆娘几句,打了一下么,谁知道她居然会想不开,哼,这些年白养活着这婆娘,连个蛋也不下一个!她若是能给生个一儿半女的,自己能被人笑话是绝户头么?
再说娶来的媳妇买来的马,他们凭什么来管我钟家的事,那小丫头片子还撺掇那婆娘跟自己和离!
他心里骂了千万句,却是不敢在卫浩歌面前吐一个字的,相反地,见卫浩歌目光不善,还忙表白自己并没有歪待大妮,只是因听多了街坊们的闲话,回来说了几句没孩子的事儿,动了一下手,没想到她想居然就上了吊。
其实钟富说的倒还不算假话,他买了大妮回来当媳妇,这也有五六年了,他如今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辛辛苦苦省银子不就是为了有个后能给他养老送终么。
可到现在,还是一儿半女的都不见,街坊四邻的瞧着他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象是在笑话他没儿子一般,有那嘴损缺德的人还笑话他,有钱不花傻瓜蛋,难道要蹬腿后留给小媳妇招汉子用么?
他这才大怒着回来,见了姜大妮那平平的肚子,气不打一处来,这才打骂几句,谁知道弄出般动静,自己还挨一顿好打。
“啊?”
在房中密谈的姐妹俩个,也正说到这回的起因。
“大姐你是说,是因为觉得不能生孩子,这才想不开的?”
姜大妮难过地点点头。
姜缨目瞪口呆,半响才失声叫道,“大姐你想错了!”
☆、六八孕育
姜大妮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寻常村姑,她八九岁的时候亲娘过世,后来进门的冯桂花对她们姐俩非打即骂,姜大妮的心里自然不会把冯桂花当成亲娘一样看待,为人做事自然还是照着记忆中的亲娘来,可以说,姜大妮几乎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