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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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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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呢!”

绮墨凑趣道:“是了,尤其是子规,现是青色上衣,不是水葱是什么?”

子规看了看自己,也笑了:“就是这墨绿色皮裙错了些,想是冻僵了下半截了。”

众人皆笑出声来,书桐勉强敷衍上几声,却静静走至宁娥身边,对其低语道:“奶奶,那里间床上还缺些被褥,可要现在就取些出来?还有这些香,可要现在就收起来?”

宁娥见其心急如斯,当着姿姨娘和众丫头的面就说出这些话来,心头便有些着恼,腮边顿现两朵红云,眉际就起几分怒色 一霎时粉面生红,蛾眉紧蹙,抬眼盯住书桐道:“你急什么?还早呢,大爷就算快,也得后天才到,你这些火烧燎子似的,有你什么正经事?赶情这屋里上上下下多少人,只你会伺候爷,是爷肚里的蛔虫不成?我们都是那外头靠墙立下的纸板?还是你竟成了个六礼约了,专管礼仪乡约了?别的不说了,你姨娘这里坐着呢,我和她还没开口,你着什么急上什么火?!”

子规知道书桐太过急进,这就自误了,从来看别人清楚,事到自己头上模糊,多少聪明人皆是如此。书桐向来伶俐,如今成了这样,也是等得太久,迫不可待了。

当下见书桐被宁娥骂得两颊绯红,一方袖中红绡掩面,姿姨娘开口劝道:“你这丫头也是,知道的说你心实,只一味想将这里人伺候好了,那不知道的,岂不说你有意伏上水,想要往上爬呢?”

宁娥冷笑道:“如此说来,我就是不知道她心的了?今儿倒不如就将话说开了,书桐你想什么,我知道,我也不想碍着你,要不刚才给你这身衣服?不过话也说到这里,到底他要不要,也是凭爷一句话。你这里忙前忙后了,除了戳人眼目,还有什么有处?爷还没到家呢,你做这样子又给谁看?正经要跟姿姨娘似的,还得在人跟前用功,到时候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爷看在眼里,当真就带你回去也说不定!”

这话如稳稳一个巴掌,正正打中姿姨娘脸面,令其蛾眉锁恨,杏脸凝愁,虽是一肚子委屈,却开不得口为自己辩护。

书桐已是愧不可当,又当着所有丫头们的面,平日里就她最受宁娥宠爱,今日不想丢尽脸面。这是当然的了,平日好,因其贴心,会体量上意,现在手伸到主子的心上,还硬绷绷地狠揪一把,不骂你,骂谁呢?

子规见屋内气氛尴尬,心念一转,笑嘻嘻上前,对宁娥道:“大*奶别生气,我倒想起件趣事来,大*奶要不要听听?”

宁娥不耐道:“现在这家里还能有趣事?冷清清的连个人影都见不到,还能有趣事?”

子规笑道:“岚少爷昨日见我熏香有趣,非说自己也要试试,吃过晚饭正好无事,我便点上火,压上银碟子,只说让他罩上笼子,放上衣服就完了。不想岚少爷当真是毛手毛脚的,笼子也没等放稳就往上铺衣服,咣当一记,笼子翻了自不必说,人借了劲也由这头扑到那头,幸好朱槿那边站着,眼明手快就扶住了,不然岚少爷就要跌个好的了。待人站起来再看,脸上头上嘴边都是香灰糊上了,灯光下乌漆抹黑的,倒不成个人样了!朱槿说,虽没跌到地上,也正是个狗吃屎模样了!”

子规一路说,众人听着一路笑,待说到最后狗吃屎模样,众人再想想当时情形,个个笑得前俯后仰,除了书桐依旧以手帕掩面,余者皆笑得花枝乱战,鬓乱钗垂。

宁娥边笑边用手指住子规道:“倒还是你们那边热闹,岚哥儿好玩,你们也就得趣了!”

子规见宁娥情绪回复过来,便也跟着笑了一回,再趁个眼不见,就将书桐拉了出来。

待出来后,子规正欲安慰书桐几句,便先将书桐捂在脸上的手扯下来一瞧,见其眼睛周围干干的,竟一丝泪痕不见。

子规慢慢将手放下,口中叫了一声:“书桐姐姐。”这就沉默,说不出话来了。

书桐冷冷哼了一声道:“你当我这就伤心了?不过受她两句话,少我一块肉不成?别叫我真遂了心,成了事!我可不是琴丝和棋姿,事事做小伏低让着她!她有什么心思,瞒得了别人还得瞒得了我?表面上做得漂亮,心里全是坏主意,二面三刀!”

子规劝道:“姐姐别这样说,就算姐姐遂了心,最好便是姨娘,大*奶还是大*奶,她是正头娘子呀!”

书桐更是冷笑,转过头来看着子规道:“你还真是个实心眼大咕隆!大爷对大*奶怎样你看不出来?正头娘子又如何?我只要能收了大爷的心,大*奶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子规心里一惊,当真看不出来,书桐竟有这份野心!大爷的心?原来她想要的是这样,而不是个姨娘或通房身份!

世间男子的心,是怎么样的?子规忽然想起,再过几天,她就整整十四岁了。十四岁,娘与爹订下了亲约,十四岁,娘受了礼,被下了定,便日日于闺阁中描画爹的模样。拿针时想,落针时想,起针时,还在想,到底世间男子的心,是什么样的?

书桐见子规发愣,以为自己的话叫子规失了神,当下心中终究还是有几分忌讳,刚才被宁娥骂得有些失控,这才脱口而出,将心里话将于子规。

现在看子规如此吃惊,书桐自己也有些不安了,对方会不会将这话报于宁娥?

“妹妹别发愣,我不过气坏了随口一说,反正人人知道我书桐是怀了这个心思的,我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刚才都是气话,妹妹。。。。。”书桐边说边注意观察子规脸色,看其如何反应。

“姐姐别担心,这话我必不会乱传,若有心要害姐姐,刚才就不在屋里替姐姐回旋了。不过姐姐这心思还该只放于心里,姐姐也说大*奶是厉害的,若她知道姐姐心思竟深至此,姐姐只怕就要有祸事上身了。”子规自当理会书桐的担忧,她无意趟这混水,便随口规劝了书桐一句。

书桐略略点头,也不知信了子规的话没有,于是二人皆沉默下来,立于抄手游廊下,看着廊外院中。但见那雨下得天色阴沉沉,灰扑扑的,虽是早晨,却如同傍晚一般,凛冽的寒风从窗棂外呼啸而过,被扫荡过的枯枝彼此碰撞,噼啪有声,遍地散落,早已颓败的花茎草叶在风中被断折,打了个旋,就不知又被吹去了哪里。

书桐见放眼望去,满目皆是草树纷披的荒芜景色,直觉得身上也一阵阵打起寒战,不由得向子规身边靠了靠,却听得子规开口说道:“也不知道,荐红院那里怎么样了?”

书桐心想怎么好好的说起这个来了?张乾娘已是废人一个,有什么好说的?

“我昨儿回去柳清院时,路过荐红院了,见院门紧闭,竟似无人居于其中似的。”子规喃喃自语,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张家遭祸事,乾娘被禁锢,难道不是她一直以来布置下的,复仇的第一步吗?现在如愿以偿,她为什么就不能如一直期盼的那样,欢欣愉悦起来呢?为什么心里总是犹豫不安,难以平静下来呢?

这是他张家欠我楚家的债,他应该要还的!子规心里一遍遍强调,对自己,也对冥冥中的家人,尤其是父亲。她不知道,若父亲在世,会不会同意自己这样做,他老人家一辈子就恨的,就是昧着良心说话做事,想到这一点,子规由不得感到一阵心虚。

“二奶奶那是咎由自取,要你操哪门子闲心?大*奶都不理会,你没见,大*奶提都不提这事,园子里也没人提起,倒是你,三不知说起来做什么?”

书桐冰冷如霜的口气,叫子规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是啊,这些与此无关的人都不理会,她这个债主子,倒替那欠下血债的人,抱起屈来了?

要复仇还是要良心?子规于心内拷问自己,可是,她回不上答案来。

第四十四章 从此群芳兴亦阑

第四十四章 从此群芳兴亦阑

时间过得飞快,几日如水般逝去,阴雨绵绵中,儒荣就快到家了。

这一路上,他脑子一刻也没放松过,就算是梦里也在左思右想,上下盘算。张家倒台,原本一直阻碍盐改的户部尚书,赵将绩,赵大人也突然转了口风,于朝堂之上,皇帝面前亲口允诺,全力支持他这个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将盐业制度一改到底。

“为君分忧,为民谋利,臣赵将绩万死不辞!”话说得好听极了,就连皇上亦抚掌称赞。

哼,安儒荣心想,其实赵大人你早就接收了张言背后的豪商,正等着开新渠,入肥水呢!果然商人正如蚊蝇,最好逐臭。如赵将绩这样一身铜臭之污人,就偏就大把蚊蝇争先恐后,迟了还恐赶不上趟,可笑又可悲。

张家算是完了,张言因受贿,数目过巨而被诛,张家一门大小,男的发配边疆,女的官卖于人,奴才下人们猪狗一样街市上作人挑拣。张言回京后,连皇上面也不曾见上一面,直接就下了刑部大狱,审讯也是个过了个堂罢了。皇上杀他,只为杀鸡儆猴,想到这一点,安儒荣的心,就像挂上几十斤沉的大铅块一般,坠的厉害。

作官一事不可苟,这话当真一点不错,伴君如伴虎,今日朝堂上的一品,明日就可成那乱葬岗的野魂,太叫人悬心,太累了!

马车慢悠悠地路上行走着,咯哒咯哒使人困倦,雨水打在头顶车蓬上,滴滴嗒嗒,也是催人好梦的。安儒独自一人,静静坐于车内,沉沦在自己心事中,不能自拔。

说来好笑,他想,如我这般庸碌俗人,最喜欢亦最羡慕却是林逋,幸好这事无人知道,不然不成了众人的笑话?

安家如此大富大贵,自己现正位居一品吏部尚书,居然将个史上有名的隐士,最以恬淡好古,拂趋荣利视为隔世知己,呵呵,不知该说自己顽暝不化呢,还是痴心可叹呢?

香篘独酌聊为寿,从此群芳兴亦阑。

若能如此君一般,寻一片孤山,“兀峙水中,四面碧波萦绕”,于斯地结庐作舍,就尽一生也再无憾。只是不知道,他安儒荣有没有这个命,能活到辞官回乡那一日呢?

“大爷,到了。”小厮长岭车外叫了一声,儒荣这才由白日梦中醒转,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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