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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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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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崆笑道:“姑娘品性端方,让田某钦佩不已,自然以维护姑娘闺誉至上。”当下偏头与身后道:“吩咐上菜。”一面示意杜彪过来替谢琬斟茶。

至此,气氛才算融洽起来。程渊等人退到屏风外喝茶等侯,只留下邢珠在内侍候。

田崆点的菜不少,而让谢琬意外的是,所点菜式竟然十分精致清淡,甚合谢琬的饮食习惯,不过她再一想,他为了这顿饭,连茶水都将就了她的喜好,这菜式再将就将就她,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不过,既然他通晓她的饮食习惯,为什么又偏要找了这窘俗窘俗的幸运楼呢?

把点的菜都尝了一遍之后,她印印唇,说道:“不知道田舵主如此费心招待我,究竟有什么事情谢琬能帮得上忙?”

田崆迟疑了一下,说道:“田某在隔壁另置了桌酒席,不如请姑娘身边这几位移步邻侧歇息一阵,姑娘以为如何?”

谢琬默了默。田崆这是客气地在提出要跟她单独说话,看来事情并不会是什么小事情,可是到底与田崆初见面,他虽然摆了诚意出来,却也难保他不安什么坏心思,因而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茶杯,沉默无语。

邢珠道:“田舵主还请见谅,我们姑娘自小锦衣玉食,身边少不了人侍侯。”

田崆无法,只得先把杜彪等人遣了下去,才又跟谢琬商量道:“既然如此,可否只留下姑娘身边这位贵侍,让屏风外那几位去隔壁就餐?”

谢琬想了想,也就同意了。遂让邢珠出去跟程渊他们传话。

两厢不过一张屏风相隔,钱壮早听到了。闻言便就看向程渊,请他拿主意。

程渊想了想,朝一道出了来的杜彪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说着,领先出了房门。

霍珧到了门外,说道:“我去洗洗手。”

程渊待要说话,钱壮使了个眼色给他,让霍珧去了。等到杜彪等人走了先,钱壮便悄声与程渊道:“他多半是乘机旁听去了。里头只有邢珠在内,他去看看也好。”程渊想想觉得有道理,遂与他进了隔壁间。

等杜彪将他们引出门后,谢琬便扬唇与田崆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田舵主何必这般忌讳他们?”

田崆道:“不瞒姑娘说,我觉得你身边那位霍护卫虽然一派斯文,可细看之下隐隐气势逼人,不像是我等刀口上讨饭吃的人。而田某所说之事又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为怕起些不必要的后患,所以想与姑娘单独说。”

霍珧虽然是浪子出身,但终究祖上是跟着霍家祖先中山王一道浴血奋战建过功绩的人,一身铁骨自非那些寻常江湖人可比,田崆这气势逼人四字倒也不全是抬举他。而谢琬与田崆的谈话势必会有些触及到见不得光的话题,让才收归过来不久的霍珧在场,的确也不太方便。

谢琬便就道:“那么现在,田舵主总可以放心大胆地说了。”

田崆点点头,说道:“在说之前,我先问问姑娘,宁家老爷子上回前来向姑娘借船的时候,可曾跟你说过漕帮里头如今一些现状?”

谢琬斟酌着道:“略略提到过一些。”

田崆叹了口气,说道:“那么看姑娘一定是知道漕帮里头因为利益不均而私下发展船务的事情了。

“如今漕帮里头竞争十分激烈,因为曹总舵主上任之后修改了帮规,码头如今自管经营,收支自行承担,如此一来有好处,便是可以名正言顺地发展自己势力,不好的一点却是,你想要发展势力就得有更多的钱,于是想办法揽钱就成了各个码头不得不放在首要的一等大事。”

“田某有手下这么多兄弟要养活,自然不能免俗,不瞒姑娘说,欺压商号挤兑民船的事田某也没少做。但我也是没有办法,除了下面弟兄们要养家糊口,码头每年还要拿出固定的一笔钱上交总舵,若不是这样,在下也不会连姑娘这样的生意也接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呈现出一丝赧然,似是担心伤了谢琬的面子。

谢琬却平静地道:“田舵主请往下说。”

田崆整了整情绪,说道:“可是全漕运上二十几个分舵,人人都想拿到最多的肉,又怎么可能?我因为这个事,也没有与别的分舵主结下梁子。三个月前,我属下的一条粮船不慎在通州河段撞上了积水潭分舵舵主佟汾属下的一条粮船。

“佟汾这几年仗着京师重镇,本就是漕帮里最有钱势的一个,可佟汾为人贪婪,仍然对通州河以下的分舵粮船毫不相让,这次是我的船撞了他的船,他就更加得理不饶人了。

“不过是一段三尺长的裂板,他就向我提出五千两银子的赔偿。我当然不依,没想到佟汾居然告到了曹总舵主跟前,并且伪造证据诬我成心凿毁他的船,还告我图谋造反,想捣乱漕运,使得朝廷怪罪到总舵主身上。

“我在伪证面前百口莫辩,总舵主于是派了个青使过来监督我整顿内务,如果三个月内没有成效,则撤了我的职,另换人上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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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老实话,这二十几个分舵里,哪个分舵里没有点自己的私己事儿,青使这么一来,于是码头许多事都不好进行了,就是上回宁家老爷子那事,也是青使押着不让我出面,我才没办法,让他去找姑娘你。

“如今我们漕务比起原先更加乱了,而青使置之不理,却把责任全推在我头上。我怀疑,这青使早就被佟汾买通,是来坐实我渎职的罪条的。”

田崆说完,拳头握得生紧,砸在大腿上。

谢琬想了想,疑惑地道:“那佟汾这么做又是为什么?”

“自然是为了把他的堂弟推上来占我的位子!”田崆恨恨地道。“他堂弟佟湛,是五年前入的帮,武功甚厉害,而且识文断字,挺得总舵主的赏识,于是留在总舵任护法。因为沧州也是大码头,油水厚,佟汾早先跟总舵主提过让佟湛到沧州来做副舵主来着,是我瞧不上佟汾这个人,所以婉拒了。

“事后不久,我们的船就跟他的船撞上了,所以我也有些怀疑,这事是不是佟汾早就安排好的。

“可如果是事先安排,那就必然得在沧州码头安下奸细,如此才能行事。虽然我没有证据,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今日轻装简行,也是为了避人耳目,怕被青使和佟汾窥见。”

说到这里他长吐了一口气,将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

谢琬使了个眼色给邢珠添茶,田崆双手捧着杯,神色透着恭敬,早就没有了先前一舵之主的霸气。

谢琬沉吟道:“沧州是京杭两地之要塞,如果佟汾兄弟俩拿下京师和沧州两个码头,那足以傲视全天下的漕帮分舵了。这么说来,这佟汾野心并不小。”

田崆看着她,“可是曹总舵主实力并不弱,佟汾是不可能推翻得了他的。而且,就算他一朝推翻成功,底下这二十几个分舵主就是吃白饭的吗?江湖人可不同朝堂,我们没那么多小心思。拥护就是拥护,不拥护就是不拥护,他要是强行夺位,那怎么样都会有番血战的。”

谢琬道:“人做任何事都是有其目的的。他如今权也有了,钱也有了,做的再好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当上总舵主,那他还这么处心积虑把身为护法的佟湛拉下来当个分舵主,又是为什么呢?”

田崆愕住了,显然这真的是个问题。

隔壁杜彪刚刚按照田崆的吩咐让人上了菜,并相请程渊等人坐下。

房门又被推开。霍珧湿着双手走进来,问小二拿了干布专注地擦手。

钱壮与程渊同时愕住,不知道他明明去探听消息,怎么变成真的洗手去了?

谢琬沉默了片刻,说道:“田舵主说的这件事确实头疼。”

这件事看起来是漕帮内务。可是如果田崆真的被他人取代,对她来说并不是没有影响。

首先她必须又要与新舵主建交,其次,假若真的如他所说,佟汾这么做的目的是要推佟湛上来做这个舵主,那情况就变得复杂了,起码佟家兄弟野心比田崆大。不管他们图的是什么,最后总会有遭殃的风险,如此难保不会殃及到下面的商户。

总而言之如果一定要选的话,她肯定会选择已经合作过几年,而且一次差错也没有过的田崆来做这个舵主。

“对于佟家兄弟的野心,护国公府知道了有没有可能插手?”她问。

田崆摇头:“护国公虽然管理甚严。但是这属于我们帮里内务,只要不涉足朝政,他是不会管的。”

谢琬沉思着放下手上茶杯,说道:“不知道田舵主需要我做点什么?”

田崆直起腰来,说道:“不瞒姑娘说。在下早已经想到个办法,就是需要借姑娘的粮船帮个忙。”

谢琬道:“怎么帮?”

田崆凝了凝神,说道:“总舵派来的青使不但负责监督沧州漕务,还专管了受理诉颂的诉务司。也就是说,每当沧州河段出现纠纷矛盾之时,皆须报至诉务司。我只要使计把这青使挤走,那么总舵就是再派人来监督,起码也得有一个月的时间。

“我已经准备好在这一个月里将漕务一切恢复正常,并且将做好一切措施,防备佟汾再派人过来搅局。而挤走青使这件事正需要姑娘的粮船帮忙。”

谢琬微怔,说道:“你是说,要我配合你演场戏,闹到你们诉务司去?”

田崆赧然点头:“我知道姑娘自幼细读圣贤之书,对咱们这些下三滥的把戏看不上眼。

“可是在下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找别人的话,实在不熟,容易出岔子,姑娘是宁二少介绍来的,知根知底,何况我也确实敬慕姑娘的才智已久,觉得这个忙只能请姑娘帮我,所以我才借了宁家老爷子的口透漏了些漕帮风声给你。”

谢琬讷然无语,原来自打宁老爷子找她的时候起,他就已经在打她的主意!若没有宁老爷子透露出来的漕帮的那些内幕,她还真不会想到去研究漕帮,更不会想到亲自上漕帮来瞧瞧。

不过谢琬向来不拒绝诚实的人。

她想了想,说道:“这么说来,我的事你也是早就让人打探过了,而不是这两日的事?”

“姑娘英明!”田崆讪然道:“的确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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