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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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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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去打听什么了。

谢琬半夜里醒来吃了碗粥,又睡了下去,等到再醒来,已经是翌日晌午。

魏暹正坐在床前,神色紧张。

这时候谢琅去了学里。魏暹要进来,也没有人阻拦。

谢琬坐起来,头还有些疼,但是手脚已经有力多了。

“你怎么来了?”

魏暹替她掖着被子,说道:“我是推说来上这里找你哥哥进来的,我下晌就要走了。又担心你病没好,没法跟你道别,所以就来了。”

说着,他愧疚地低下头去,抠着她床沿的雕花。“我不是故意要弄得你生病的,对不起。”

谢琬笑道:“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看着他难以释怀的样子,又怕他从此落了心病,便转口把话题移到他的去向上:“你从这里走后,是直接回京师,还是要回河间府去?”

“回河间府。我要等二月里母亲生日前夕才回去。”说完他站起来,握紧拳看着她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把我们俩的事告诉别人的。你以后到京师来了,记得来找我。回头等我有空,我就会来看你,我一定会来的。”

谢琬听到他如斯郑重的样子,不由好笑。

什么叫他们俩的事?若是让人听见,难免让人生出大误会来。有心提醒他两句,一看他黑白分明的双眼,又忍住了。他外表看着精明,实则内心简单,与姑娘们相处之时毫无狎昵,说这话自然也是无心,也就不纠结了,点了点头,当是应了,目送他出去。

谢琬在房里一连躺了有三四日,才下床出门。

而此时年已经过完了,府里也渐渐恢复了往日平静。魏暹造访带来的小涟漪,也渐渐平复下来。

谢琬把魏暹画的那副松岗图挂在抱厦书房里,很是醒目的位置。她永远会记得当初是谁在松岗上救的她,安抚的她,每当想起这个,她的心里就有无限温暖。

积雪一消,春天就来了。

二月里朝廷决议扩大京师外围林地的旨意终于下发,大面积农田列入了规划范围。原地的一些居民被迁往京师或者保定两地安居。漕运上则开始新一波运送高峰,运河沿线一带许多人都去码头当了河工,“漕运”和“漕帮”这样的字眼也越来越多地在人们口里出现。

等到振远镖局在清河县内终于也开了家分局的时候,已经到了罗衣绣裳闲扑蝶的时节。

三个月里谢琬收到了赵贞从京师来的两封信。

信上说谢荣进了翰林院后,以低调谦逊的姿态很快博得了同僚及上峰的好感,入职这近一年来,在士子文人之间名声渐起,因此不但结识了六部三寺一些新晋的官员,下面的一些属官,对他印象也很是不错。

赵贞还在信里提到一件事,广恩伯府的曾密最近又升任了五城兵马司里的南城正指挥使,广恩伯府近来又重新开始在勋贵圈中风光地走动,上个月曾密夫妇还受邀参加了老靖江王妃的寿宴。因为赵贞深知谢任两家的交情,所以顺带提了提。

靖江王是皇上的亲哥哥陈王的长子,陈王已经过世。靖江王殷莘应是于两年前继承了王位。因为如今朝廷有令,郡王级以下即取消封地,所以殷莘并不曾远赴京外。

印象中殷莘就是个游手好闲的王孙公子,甚喜欢这些宴会。成日花天酒地流连花街柳巷。

而殷莘的小姨妹,则嫁给了东宫郑侧妃娘家的二弟郑锺为妻。

谢琬并不在乎任家如何,她看完信便将之丢进了香炉。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与她关系也不大。

她叫来罗矩:“要尽快想办法跟漕帮的人联系。明年铺子必须开张。必要的话。直接去找他们也成。”

罗矩想了下,说道:“直接去找,未必能成。漕帮的人对民间商户手段极黑,如果没有熟人搭帮,兴许咱们一船米的盈利就被他们砍去大半。”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谢琬拿笔杆子一下下敲着桌面,“等机会我已经等了有半年,再等下去就失了先机。也别谈什么赚钱了!”

罗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谢琬想了想,说道:“如今许多人在漕运码头帮工,你父亲成日里在铺子里见的人多,让他留意着有没有漕帮的人出没。或者看有没有跟漕帮搭得上话的人,有的话留点儿心。”

罗矩答应着退下了。

这里谢琬沉思了片刻,提笔又给赵贞去了封信,请他帮忙请个老练些的帐房。

赵贞在京师接到信后关在屋里半日都没出来。

赵夫人道:“就是请个帐房,你这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赵贞却叹道:“倘若真的是寻常的帐房。她又哪里需要我帮忙?三姑娘胸中有丘壑,做事不能以常人度之。如今她年岁渐长,碍于身份,许多事都不能亲自出面了,我猜她要找的这帐房,多半是能替她出面办事的人,说是师爷。只怕是要当幕府来找。”

赵夫人惊道:“她一个姑娘家,也要找幕府?”

赵贞苦笑:“你到如今还拿这样的心思看她,也就难怪常人说头发长见识短了。你以为她花这么大力气推我进户部是为什么?她是在为她们二房铺路。我在她的棋局里,不过是个士卒罢了。她让我替她物色幕府,也是带着几分试探我了解她几分深浅的意思。”

赵夫人半日无语,她实在想象不出一个闺阁女子。就是再有能耐又能能耐到哪里去?她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做?是诚心替她物色,还是装糊涂随便寻一个?”

“自然是要诚心物色。”赵贞叹息着把信放下来,“都到这份上了,她若顺利。于我也不是全无好处。”

赵夫人默然点头,微叹了一气。

谢琬很快收到赵贞回信,里头是几份履历,大多是赵贞相识多年的故人,还有两个是他曾经外任时的师爷。

谢琬从中选了一名叫做程渊的落魄举子,他是两位师爷中的其中一个,祖籍绍兴,原先跟随赵贞在肇庆呆过三年,换了上司之后,被上司以别的名目踢走,换上了自己人。从此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差事,如今赋闲在家。

赵贞说,程渊会直接从绍兴到达清河。

谢琬算了算日子,等程渊过来怎么也得一个月后,而这边罗升则已经有了些眉目,她必须在他到来之前先把漕运的事跟进。

罗升近日在铺子周边留意到了一个叫做常五的人,此人是本县西郊西岭村人,家中穷苦,原先一直给人伐木,年初经熟人介绍去了沧州码头当纤夫,没几个月倒成了纤夫队里的头儿了。

因为手头有了些闲钱,一到休沐便会上县里酒馆来喝两盅,因李子胡同正靠近西城门,所以绸缎铺子对面的小酒馆就成了他常驻地。

“此人颇有些凶悍,小的跟他接触过两回,看得出都是那种莽撞无知的人。姑娘可斟酌着能用不能用,若是不能,小的再瞄别的人便是。”

罗升站在二楼窗口内,指着斜对面李记酒馆内屈腿坐着的一人,不消罗升说谢琬也看得出来此人凶猛,四月天里,他光身穿件马甲,还敞着怀,胸前一大丛汗毛,脸上也是把大络腮胡子,让人一看就想别路。

071 狭路

谢琬回转身来,说道:“你先去跟他搭搭话,摸摸他的深浅,若只是个擅吹牛的,则不必理会。”

罗升也可称识人无数,这点小事还是毫无压力的。

他转身下楼直奔对面,然后点了两样小菜在常五对面坐下,眼见着两人说起话来,那常五还跟他举了杯。约摸过了两三刻钟,谢琬这里吃完了半盘杏仁,罗升回来了。

“小的估摸着不像是纯粹吹牛,他对于码头上的事务还是相对熟悉,而且几个关键的人物也都还知道名字和模样。”

谢琬又吃了两颗杏仁,才说道:“眼下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就先跟他搭上线,去码头走走吧。万一不成,再想别的辙。”

罗升点头,送了她下楼。

门外春光正好,她眯眼看了两眼街景,然后登上马车。

门口摆摊的钱老伯小跑着走近来,踟蹰地问:“姑娘找那常五做什么?”

谢琬看出他眼里的担心,知道他纯粹是怕自己吃亏,也不想他知道得太多,所以笑了笑,说道:“没事,就是跟他打听个人。老伯不必担心。”

钱老伯翕了翕唇,想说什么,最后却又把搭在车辕上的手松了。

谢琬微笑了下,冲他点了点头,示意罗矩驾车。

哪知车子才拐了弯,骡子忽然间嘶鸣着跷起前腿来。

前面有人斥骂:“谁这么不长眼?没看见我们过来吗?!”

谢琬没提防车子被撞,好容易扶着车壁坐稳,听得这话,便呼啦一下将车帘揭开。

骡车已经上了直街,而对面马匹很显然才转弯过来,马屁股都还对着巷子口。马上坐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竟然是去年在李子胡同被泼了一身墨的宁大乙。

宁大乙看见车头坐着的罗矩,觉得面熟,正琢磨着是谁。忽然见得拉开的车帘子后露出来一张静如秋月不怒自威的脸,顿时怔在那里。

罗矩皱眉:“看什么看?我们姑娘也是你能盯着看的吗?!”

宁大乙猛地回神,睁大眼指着谢琬:“你你你,你就是谢家那三丫头!上回就是你讹了我一块玉!”

谢琬冷笑道:“原来是在我铺子跟前耍威风的宁老二。我道是谁这么不长眼!看来古话不假,狗嘴里一日吐不出象牙,一世也吐不出象牙!”

宁大乙气得脸涨红,一骨碌从马上下了地,噔噔走到车前来,说道:“丫头,你可别欺人太甚!我宁老二可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谢琬跳下马车,沉脸道:“你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我也没有不打男人的规矩!”

满瓶子水不响,半瓶子水晃荡。

越是底蕴深家底厚的人越是内敛。越是没什么实力的人叫嚷得越是大声。

谢琬对这宁家一点好感也没有。

四周的路人渐渐围过来,好奇地打听来龙去脉。有听出来由的人悄声告知,然后人群里就此起彼伏地响起恍然大悟的声音。想来是宁家在城里声名太坏,做下天怒人怨的事情太多,所以人们的矛头都自动对向了宁大乙。

谢琬冷瞪着他。并不说多话。

但是比她高大许多的罗矩抱胸站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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