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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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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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垂下头去,默不作声。

屋里静默了片刻,谢启功站起身来,往中央踱了两步,说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既然如此,那么,这三千两银子眼下可以不交。但是此事我不可能不罚他,先免去长房里半年的嚼用,至于还银子的事,看他过后表现再说。”

长房里那么多人,免去半年嚼用,那也足以使谢宏头大的了。但是再怎么样,比起让他三日之内就交出那已经所剩无几的三千两银子,实在已经算是上是宽恕了。

王氏一颗心落了地,连忙道了声:“多谢老爷!”

邓姨娘扶着她站起来,她看了她一眼,又望向谢启功。其实还想问问谢桐谢棋的嫁娶银子,到底看见他的脸色还黑着,嘴唇张了张,又闭上了。

眼下过得这关已是万幸,至于这些事,也只好见机行事了。

谢启功喝完杯里的茶,抬步走了出去。

王氏拉着邓姨娘的手,温声道:“今日多亏了你解围。你的好,我会记住的。”

邓姨娘垂眸站起来:“替太太分忧解难,本是婢妾份内事。婢妾不敢图太太回报。”

王氏笑一笑,让她回去了。

邓姨娘前脚走出门,谢宏后脚跟进来。

“母亲,今儿这事都是那琬丫头捅出来的,她竟然敢逼得您那样下不来台,您难道就这么放了她?”

王氏腾地站起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你给我闭嘴!”

谢宏被打懵了,捂着脸呆呆地看着她。

王氏从来没打过这个儿子。打完后才知自己下了手,顿时也跌坐在椅子里撑起额来。

良久后她吐了口气,坐直了说道:“你说这些都迟了。

“就算她跟我撕破了脸,跟我从暗斗走到了明面上。可是你没有瞧见么?她揭发你我的时候,却句句话打着替葳姐儿他们洗清的名义,老爷不会拿她怎么样。——倒是棋姐儿,你去准备准备,让她去城外掩月庵里住段时间吧。她做下这事,谢琬不会放过她的。”

谢宏惊呆在地,已不知该说什么。

颐风院里,谢琬微笑请了黄氏坐下,让玉雪奉上香茶。

黄氏红着眼眶道:“出了这种事,让你见笑了。今日若不是你出面指证。葳姐儿还不定被人传成什么样。我真没想到棋姐儿年纪小小,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枉我平日里待她不薄,如今反倒被她给坑了。可见人不可貌相。”

谢琬温声劝道:“三婶也不必心伤,不过是个意外。我相信大姐姐的为人。绝不是那种不知规矩的。”

黄氏一叹,眼泪倒是又滚了下来,“你别提这个,提起这个我倒是不知怎么说好了。葳姐儿自不是那等不知规矩的人,可是到了她和魏公子这样的年纪——你还小,跟你说也说不清楚。总之,这次是豆腐丢进了灰堆里。横坚是干净不了了。”

谢琬道:“总之,还是等三叔来讯儿了再说,凡事有他作主。”

黄氏点点头,擦擦眼泪,站起来:“屋里一堆事,我也不多呆了。就是特地来跟你道声谢,难为你为你姐姐这般着想。”

“三婶哪里话。”

谢琬忙起身,一路送了她出去。

回得房里,玉雪刚刚收拾好杯盘。见了谢琬,便一面理着桌布一面道:“这三奶奶怎么亲自来了?”

谢琬回到原处坐下。拿起先前没喝的茶喝了口,说道:“你以为大姑娘不知道我出面是为的什么?我们都是心照不宣,只不过是我不想跟她们撕破脸,她们暂且也不想把我当敌人罢了。你若真把她当来感激我的,就大错特错了。”

玉雪走过来道:“眼下虽然保持了跟三房的关系,可是到底跟太太那里闹僵了。”

“那怕什么。”谢琬不以为意,“就是没有这件事,跟她闹僵也是迟早的事情。”

玉雪点点头,沉吟道:“太太跟二姑娘她们,也实在太过份了些。”

钱壮沉吟着走过来,说道:“二姑娘出了府,要不要小的去掩月庵走一趟?”

谢琬吐气道:“算了,反正我也没吃什么亏,她跑不掉的。此番大爷肯定逃不过老爷责罚,眼下就算动了谢棋,也只会让他们更提防。咱们先按兵不动,最好,是措手不及,把长房一网打尽。”

钱壮凛然退下。

这里玉雪正递了茶给她,吴兴忽然快步进来:“姑娘!正院那边有消息来,说是老爷本来要罚大爷三日内交出三千两银子,还下令三少爷二姑娘的嫁娶府里也不再负责!结果邓姨娘出面求情,老爷又改罚免去他们长房半年嚼用了!”

谢琬闻言眯起双眼,一杯茶停在下巴前,尾音高扬起来:“邓姨娘?”

吴兴忙不迭地点头。

谢琬脸色阴郁下来。此次借谢启功来重处谢宏乃是她成竹在胸的事情,这个邓姨娘,她想干什么?

“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玉雪也觉有些难以接受。

吴兴叹道:“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这么个程咬金。”

一屋人都往谢琬望来。

谢琬不急不忙喝完这半杯茶,方才缓缓道:“那就试试看吧。”

095 忏悔

邓姨娘这样做的目的,首先让人想到的是为讨好王氏,替她自己谋个好结果。

她已经四十多了,无儿无女,如今身体尚可,因而还能侍奉得谢启功,再过得几年容华老去,身子骨也日渐不支,到那时只怕也会落得送去田庄贻养天年的地步。虽然去田庄养老也不会短了她的吃喝,可是到底跟在府里是不能比的,一旦出府,到时就是死后落葬,那规格也是大不相同。

邓姨娘的动机看起来情有可愿,可是她怎么能插手谢琬要做的事?

谢家人最不缺的就是冷血,谢琬对王氏母子的报复志在必得,难道说她这次出面救下了谢宏,谢琬就再没有办法拿捏他们了吗?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竹篮打水的感觉。

邓姨娘越是这样,她越是不会放过谢宏。

府里的气氛从这一天开始变得压抑。

翌日清早,谢棋被一顶小轿送去了掩月庵。而任夫人也在下晌派了车马来接任隽回府。

长房里各项修缮都停工了,因为没有了进项,工匠们都被请退——闹事的那些人自然不能再用,谢宏开始指挥着下人们搬砖抬瓦。下人们都拿着府里的月例,知道谢宏成了谢启功的眼中刺,哪甘心干这个,一个个称病告假。

谢宏无法,又没脸去告状,只得带着阮氏和谢桦谢桐亲自清理屋场。且有意挑着谢启功所在之处经过。这日府里来客,谢宏正与阮氏抬着一筐泥沙路过中庭,来客瞧着他穿着短打赤着两腿的模样,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谢启功当场也气得倒仰,王氏这夜便又被斥责了一回。栖风院自这日起关门闭户,就连谢桦谢桐出门上学,也走的是西边角门。院里当值的下人见得长房境况日渐不支,渐渐起了外调之心,这一向各自求人找门路。却是后话了。

府里这些事自有人依时依刻地来告诉谢琬。

闹事的工匠是她让人挑动的,包括那只谢棋遗漏在翠怡轩的紫铜炉。只是她眼下并不急于落井下石,而是解决魏暹的事要紧。这两日魏暹只到过颐风院一回,见了谢琬的面便哭丧着脸忏悔。

“我真是太蠢了。你当时那样提醒我,不让我把大姑娘请过来,我还不听。要不是后来小三儿你把二姑娘逼问出来,我不知道要背多大个黑锅。小三儿,我真是对不起你!我怎么会眼瞎到以为大姑娘是那种真正坦率之人呢?”

谢琬看他长吁短叹地,不由得道:“当年看你不像那种没心眼儿的人,怎么如今越活越回去了。”

魏暹抬起头来:“当年?当年是哪年?”

谢琬把嘴闭上了。他既然什么也不记得,她也犯不着去说,隔墙有耳,若是让人知道此番她逼迫谢棋乃是为了当年那份恩情。让人知道当初松岗上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复杂了。不止王氏会不放过她,就连谢葳也无法再跟她维持表面关系。

估摸着京师有动静来也得四五日,她交代魏暹这几日莫要乱走,最好静下心来等候。以免再给人可趁之机。于是魏暹之后便再也没过门来,而谢琬这几日则如往常一般,一面处理着铺子里的事,一面让罗升去办事。

她要在县城里物色一座宅子。

前世里谢启功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因病死去,她原先的计划是等到谢启功一死,便直接跟王氏摊牌,然后搬出去与她打擂。有三四年的经营。想来她的财力也足以支撑她另立门户,虽不能跟谢荣放手相拼,对付个王氏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魏暹的出现使得她的计划不得不提前,如今跟王氏撕破了脸,要想再跟从前那般保持相安无事是不可能了,就算她不怕她。可是她的精力却不能都花在与她较量之上,与其时刻提防着她下暗手,她不如干脆搬出去,如此一来她既可以有个独属于自己的地盘,也便于发展自己的实力。

而黄石镇上的宅子太远了。于是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在县城里另置一座。

罗升想来也觉得按照如今的形势,搬出去另住是最好的,所以并没有多问,已立刻着手去办了。

翌日傍晚,罗矩申田便风尘仆仆地随船赶回来了。

漕船直接在京师码头靠的岸,两人带领着前门胡同米铺的伙计雇车跑码头,把米粮安置妥当,才又赶回清河。

谢琬掏银子让庞胜家的特治了桌酒菜给二人洗尘。席上二人虽然疲色难掩,而且明显瘦了也黑了,但是说起这趟出行来却是滔滔不绝眉飞色舞,一双眼睛明亮得有如晨星。

申田初来时的轻浮跳脱已经敛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闪烁在眼中的精明和练达。罗矩则更现沉稳机智,只是如今看起来,却更像个经验丰富的掌柜,原先书生的样子已经找不到几分了。

两人给谢琬带了一大堆南边的绢花头饰,也给谢琅的带了套文昌阁文人所写的游记。

谢琬挑了朵碗口大的绢花,大大方方戴在鬓上,微笑着看着他们,明艳的样子,使得二人都不由得低头抿起酒来。

罗矩申田歇息了一夜,到早上,谢琬便叫了他们到抱厦里。

抱厦里还坐着程渊。

谢琬介绍了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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