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入君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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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入君怀-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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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我一眼,“本以为你到我这来,又会寻我吵上一顿。”

“那姑姑可就误会汐月了,早先时候汐月的确莽撞了些,被您儿子禁足一段时间,好好思过了以后哪敢再惹事?”我腆着笑,“早就想来向姑姑陪个不是,但又怕姑姑仍在气头上,便不敢贸然来访。若是姑姑仍旧在意汐月早先的行径,那汐月现在立马就到院里去跪着,您不解气,汐月就不起来。”

说着,假意起身要往外走。

行了几步被从身后叫住,我折身回头,“姑姑还有吩咐?”

她斜眸看我,目光和缓,“油嘴滑舌,同你那二哥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闻言挑眉,“姑姑还记得我二哥?”

她横我一眼,“一样的鬼灵精。”

我吐吐舌,“姑姑不气了?”

她不搭理我,从榻上起身,走进内室。

我笑着跟过去,“汐月就知道,姑姑大度的很,不和我们这样的小孩子计较。”

内室里,是淡淡的檀香味道,一点一点的沁人心脾。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白釉小瓷瓶,递给我,话语淡淡,“伤药,给他擦擦。”

“谢姑姑。”我接过药瓶,收入袖里,人站在原地不动。

她讶异看我一眼,“还不走?”

“姑姑,汐月今儿来是找您说话的,汐月的话还没说完,自然不会走。”顿了会儿,往门口处看过一眼,“至于其他人,要跪要站汐月管不着。反正皮糙肉厚的,挺那么三两个时辰也不是什么难事。”

老夫人难得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他又在哪惹了你?”

我脸色骤沉,突然间不想说话了。

“你是个脾气直的,一有什么不满意便直接写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了去。怎么,话才刚开个头,你又不想说了?” 她看了我一阵,伸手将柜子柜门合上。

脑海一片繁杂,纷繁思绪堵在里头,满是挤胀。

我侧眸看她,瞥见她侧身关柜子时的侧脸,窗梗外头透进来的光芒淡淡洒在她脸上,无比宁静美好的模样,这一瞬,我好似看见了我逝去多年的母亲。

心头一揪。

“姑姑,您了解您儿子么?”

“不了解。”她转过身来,双目似化开了的冰,柔得似水,“终归也要慢慢了解罢。”

“姑姑既然不了解您的儿子,那汐月与他之间的事,姑姑还要插手么?”

如水的双目倏地冷凝,“你威胁我?”

“汐月不敢威胁姑姑,只是今日您也看到了,您的儿子一旦执拗起来,那态度比汐月不讲理的时候还要强硬。这样的事,姑姑也不想在身边多发生几次吧。”我倘然迎上她的目光,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姑姑,汐月只想求一份安宁,只想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不受损伤。”

老夫人眉目稍紧,眸光微亮,“你话里有话。”

我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姑姑既然不了解,就不要依着自己的判断去行事。”

她淡淡看我,“哦?”

“汐月敢问姑姑,是何时知道汐月有寒症旧结,不宜生孕的?”

“山野村落,王婶牵过你的手。”

“所以姑姑那时就知道,汐月若生第二胎,母子皆危?”

“是。”

“在此之后,姑姑就未给汐月把过脉了。所以,汐月有孕,也是您听华景疏说得?”

她目里总算闪过一丝疑惑,“是。”

“所以姑姑,您什么都不知道。”

她似是意思到什么,目中一厉,“说清楚!”

“姑姑,汐月从蜀地采药回来时,二哥给我服用过一种药,那药能抑我体内寒症十月,于生孕有益,当年清儿就是因它才顺利出生的。”不由得苦笑,“姑姑,您的好心办了坏事。您的孙儿……没了。”

“啪啦——”脱了线的佛珠清脆落地,一粒粒弹得老高。

老夫人双肩一颤,望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低眸敛目,“姑姑,汐月就是个这样的人,若受了委屈,总是想要报复回去。”

佛珠粒粒滚在地上,相互碰撞,再滚开。

“姑姑,外头跪着的那个人,汐月领回去了,看见他流着血跪在那,汐月心里不舒服。”

说着转身往外走。

又被她从后叫住。

我微偏头,“姑姑?”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待你。”她在滚落一地的佛珠包围中看着我,轻轻一叹,“他若在哪惹你不快了,你也多担待些。”

“他待我如何,汐月会用眼睛看,会用心去体会。汐月若不担待他,今日便不会出现在姑姑房里了。”不再多留,挑开珠帘出了内室,拐过屏风,绕过桌椅出了门。

暮色来临,外头是一片暗沉之色。

庭院当中跪着的白衣男子,手中血迹早已干涸,这么长的时间,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见我从门里出来,上官若雨首先迎来上来,不心安的上下看我,“嫂嫂,你怎么进去了这么久?”刻意压低了的声音附在我耳边,“里头那位为难你了?”

我摇摇头,对了一旁的阿云道:“傍晚了,吩咐下人备晚膳进去吧。”

阿云点头,面上不放心的进房寻她娘。

夜里的晚风依旧凉,我走近上官若风,低眸看他一眼,“我有话要问你,你若不起来同我走,那就跪死在这里永远不要同我说话了。”

转身拂袖离开,听得身后那人起身,大步向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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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醋坛子

春日里的晚风带着一股湿冷,直扑入面,拂开发丝,连耳朵都觉冻得疼。

周围的奴仆早已退开,水榭长廊之上,我倚在栏杆,低眸看着手里的一只大掌,细心地在那掌心血迹干涸的地方洒上伤药,用帕子小心的拭去从掌心流到五指指尖的条条血迹,“多大的人了,同那杯子置什么气?杯子碎了也就罢了,反倒累得我要给你上药。”

药上完了,血迹也被擦得差不多,这样的天气不需要在手上包扎,他手从我手里抽出,“小伤,无碍。”

“无碍?”我挑眉,脸色倏地沉下,夺过他的手,对着伤口就是用力一按,恶狠狠的,“你跟我说无碍?”

干涸的血迹重新变得湿润,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飞快把手缩了回去,“你——”

“怎么?疼?”我笑着拿帕子擦了擦手上沾了的血,站直了身子,“疼你就早说呀,一声不吭的,我怎么会知道?”

上官若风闻言皱眉,“你怎么了?谁又惹了你?”

不愧是母子,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挑眉瞅着他,“谁惹了我?堡主不知?”

他上前一步靠近我,目中疑惑不定,“怎么了?今天上午还好好的,怎么又……”

“又?”我冷嘲一句,“看来汐月着实不得堡主喜欢,不过想要发个牢骚,堡主却嫌汐月多事了?”

“乱说话,我何时嫌你了。”他淡声笑了笑,自然的伸臂揽住我的腰,讨好的说着:“若真是为夫做错事惹夫人生气了,那为夫便在此向夫人认错赔罪?”

隔得近,他说话时的气息吹起我耳畔的发丝,有些痒。

“认错赔罪?堡主无错,哪用得着赔罪?”我挣开他的手,离他远开些,曲膝一福,“说起来却是汐月的错,身为堡主夫人,着实太过小家子气了些。堡主膝下子嗣不多,内院之中只一房小妾。又强让堡主平日里只在东苑待着,西苑也走动得少了。如今想来,汐月委实过错大了,也该寻思着给堡主物色几位陪房,好为堡主开枝散叶才是,总免得日后听得人说堡主夫人妒忌成性,连给丈夫纳上几房妾的大度都没有——”

“够了。”我话未及说到一半,便被他冰冷打断。他伸手将我扶起,脸色不知什么时候沉了下来,“谁乱嚼舌根,我剁了他。”

我不以为意,“怎么,给你房里添几个人,你不愿意?”

“月儿,别闹。”他说着牵住我的手,凝眸看我,面色和缓下来,揶揄道:“就你一个就够让我折腾的了,哪敢再要别的?”

“就我一个?”

“可不是就你一个。”他莞尔,唇角勾得上上的。

“那两个月前你去西苑干什么?同人家闭在房里干什么?”我甩开他的手,“自然,西苑那位也是堡主的人,堡主与她孤男寡女独处再久都不会有人有异议。只是堡主往后说话前可得想好了再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情,在汐月这做做也就算了,换在别处,还指不定如何笑话。”

“还以为我家月儿怎么了,今个儿竟直犯冲?原来是小傻丫头打翻了醋坛子,酸着了。”他不顾我的不满直接双手从后将我箍住,捏住我的手,笑道,“全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嘤秋绝无——”

“孩子都能跑能跳了,堡主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不赖。”我冷笑着想要挣开他,却无奈他双臂将我箍得紧,怎么都挣不开。

“谁在你面前乱说了话,我决不饶他。”他皱着眉,双目冷绽。

“堡主做都做过了,还怕人说?”

“月儿,我真没……”

长廊不远处急急走来一个家仆,隔了老远就喊了一声“堡主”,待提着灯笼走近了,见着我与上官若风抱在一团,着实愣了一下,然后不多看一眼,立即低下头去,恭谨道了一声:“堡主,夫人。”

上官若风将我松开,面上已然换了一副神情,“人堵到了?”

“是。已经听堡主的吩咐绑着人送到堡主书房侧厅了。”

“你走趟西苑,把冷氏也叫过去。”上官若风吩咐的声音淡淡,让人听不出喜怒情绪。

仆人应声告退。

上官若风从长廊壁角上拿下一盏备用引路灯递到我面前,“从南苑出来就在这吹冷风了,倒险些忘了你未吃晚饭。夜路难行,你仔细些走,我还有些事,便不与你一道了,我尽量早点回去同你解释。”

我看也不看那盏灯,只眄他一眼,“你找冷氏做什么?”

他眸色一变,递过灯来的手又缩了回去,“也罢,你同我一道去,也省了你回房后胡思乱想又给我瞎安上什么罪过。”

我瞪他,“倒要看看你能耍出什么花招。”

拂了袖,提步往他书房方向走。上官若风提灯大步跟在一旁,嗓音里带着笑,“夫人慢走,小人给夫人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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