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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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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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皱了眉,这诗是她字迹,工整端正,却不记得曾写过这样的诗句给谁。

纸籖后面,一行小字备注:事已至此,便即忘却之。

那句,是宁远的笔体。

痴痴看着这张纸条,即墨呆立原地半天,试图推出个前因后果,思索所到之处,大约也已经能明白个八九分。

抬头再看,宁远推门进来,刚刚下朝,看了心情不错。

入了书房,才注意到即墨手中籖条,愣神半晌,问:“怎么找到的?”

“整理书架子,偶然得的,就夹在那边《兵法》当中。”她语气轻轻,呼吸都控制着。

宁远点头,坐到案前,整了整衣衫,仿若无事一般说“让人将奏折都呈上来,今日事情不少,须现在先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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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顺便让人传了巴图鲁,让他未时到书房见我,之后再传礼部的莫舒延。”

他吩咐完了,低头在笔架上寻笔,一切如往常无异。

挑了半天,抬头问即墨:“怎么还不去?”

即墨依旧站在原地,直望着他:“这是哪里来的?”她指的是手中纸籖。

宁远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当年你托即黛带给我的,你忘记了?”

“当年?什么时候?”即墨站着,双手紧握便条,咬着牙。

“哼~~~”他轻轻逸出一口无奈,见她一定要将事情问清,无奈往椅背上一靠:“当年你父皇死后不久,还是启麟摄政那会儿。”

“我记得那时。”依旧是没有名表。

“那时父汗正巧在关外战场出了事儿,我急着赶回去,托了即黛约你最后一面。”

即墨闭上眼睛,一切大约如自己想象,与自己亲近,能拿到这香气的独特纸条,又知道安明与自己细节的人,便只有即黛。

她便冒了自己笔体,写了这绝情纸条,还予宁远,即黛,原本就不愿他俩一起的。

“这纸条不是我写的。”即墨颤声说:“当年你可曾想过,我没有理由,写这给你。”

宁远却未见变了什么脸色,依旧那样神情:“当年即黛言之凿凿,说你记恨我骗你,不愿再见我,于是便留着这小信。”

即墨哭了,泪水瞬间滑落:“即使这样,你也就不深究下去,连怀疑都不怀疑地将这归为我的意思?然后故意将我忘却么?”

宁远摇头,无奈看了即墨:“当时却是被气到了,至于追查,却没什么必要。”

“为何不查下去?”她急急追问。

若他心里还有自己,不会不查,否则,便只是一个借口。

“没有必要查,你我之间,最后都不会如何。”他冷冷吐出绝情话语,想要断了她的念头。

幽幽点了点头,她早该有这层体认,却依旧如溺水的人想要捉住最后一根稻草。

“若是当时真对我无情,觉得一切都非必要,为何还将这纸条留在身边,近日还拿出来翻看。”

宁远手扶了案子,怒意隐现:“你近日何时见我取过这书?”

“那架子上,一众书册都积了灰,除了我刚放上去那本,与夹着这鑯子的《孙子兵法》。”泪水已经模糊视线,她觉得有些颓然无力:“除了你看过,还会有谁?”

即墨穷追不舍,宁远举手放在额头两侧,微微揉着太阳|穴:“即墨,你到底想要什么?为何就不愿相信,当年的所有便只是一场戏而已。过往的事情,不必放在心上,偏要追究下去么?”

“怎么能不追究?对于我,你骗都骗了,何不给我一个真相,好让我也死心,免得让大家徒增烦恼。”拭去眼角的泪,即墨语带乞求。

“即墨,你总觉得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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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骗你,在你眼里,我做了太多欺人手段。诚然,我起初是骗,但你若有心,该知道我还不至于恶棍到如此地步。”宁远无奈,他想将后事隐在心底,过去的便过去了,她却紧追不放,不若将事情说个明白,绝了她的念头,从此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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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心如死灰 。。。

“当年走得匆忙,许多事情是来不及办的。你日日陪着你父皇,我找不到你。”宁远看着即墨,眼神直视她眼底。看得即墨一阵紧张,他的眼神,从来没有的认真。就那一抹认真,才吓到了她,甚至有一瞬,即墨几乎不敢听下去。

“你我的事情,知道的人不能太多,能找到带信的,只有即黛那丫头。于是我便告诉她,我在库房等你,显然,她没有将话带到。”

即墨点点头,承认了妹妹的任性,她无法怪即黛,只因太疼她,即便知道她做了这些,事到如今,即墨依旧不能。

“过来,即墨,到我怀里来。”宁远伸出手,命令道。

之前,在这书房,他从未提过这样的要求,他公私分明,不同的地方,做不同的事情,亲热,只限于那间小小卧室。即墨犹豫片刻,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被他迅速拢入怀中,随手一带,坐在他腿上,姿势暧昧不端。

将头埋入她颈间,嗅了嗅她身上香气:“等了你一日,实在等不下去了,即黛才来,给了我这张字条。你可知我当时有多气。以你因我骗你,不愿再理会我了。”

他抬起头,看着即墨,唇角露出一丝浅浅自嘲笑意:“当时,我便想告诉你我是谁,以及一切真相,和盘托出,现在想来,还好没有说,说了后果也许不堪设想。”、

宁远将一指放在即墨唇前,知她想要反驳,事先阻止她说话:“当时前线催得急,却未言明到底发生了什么。后来去了,才知道父汗与大哥被大炮炸死,二哥被炸成重伤,最后也不治而亡。你知道么即墨,原先,我没料到会是这个样子。”他将头再次埋入即墨颈间,那种丧亲之痛,再次提来,还是悲伤的。

“本来那个汗位,无论如何都轮不到我的,父汗并不是最喜欢我,所以我也从未奢望过那些。其实这样,还能随心所欲一些。”他说着,那个他能登上汗位的事实,他从未觊觎过的位置,就这么莫名落在自己头上,不得不说,世事难料,造化弄人。

宁远说了半天,即墨依旧不明就里,不过他一路回忆过来,期间的痛苦挣扎,难以言传,她却能感受,于是安静待他细细解释。

“收了你那字条,后来细想,便知道断然不是你写的了,不过是即黛的一个不高明的小伎俩,我一早就能猜测出来,可当时的情势,宁可当你绝情,于是硬是将你给忘记。”

“什么情势,让你一定要忘记我?”直起身,即墨望着他,眼里透出怒意。

“当年的宁远,一个父汗不怎么出息的儿子,常常忤逆些命令,又时常离经叛道。不顾一切地娶了汉人公主,虽然出格,但也不是不可行。可父汗与兄长先后去世,汗位落于我的头上,别无选择。可汗是全族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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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举一动便不可恣意妄为了,我若硬要与你在一起,蒙古的贵族们会怎么想?你以为会有什么好结果,到时候,怕是比你父皇与冯贵妃还要糟糕。与其这样,不如先行忘记。”他说着,冷着脸,冷着语气,听得即墨却是一阵酸楚,捏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你们蒙古贵族就这么容不下你娶汉人么?”即墨问着,对于她的天真,宁远只能叹息。

“容不得!”事实总是残酷,他不介意将这残酷说得更直接些:“何况你还是公主。”

“即墨,这些日子来,你不是没有在之前几年的卷宗上用功过。你看到了什么?”他顿了顿,用眼神阻止即墨再说话:“别说只看见了蒙古如何入侵。之前朝廷发下的公文阅了也不在少数,汉人对于蒙古人,所谓‘绞杀’ 、‘犁庭扫|穴’,这样的字眼比比皆是。可知如果蒙古人不归顺,等待我们的又是什么样的日子。这样的关外策略可知执行了多久,一代代累积下来的仇恨岂是说化解就化解的?”

即墨闭上眼,他从来都是想得比她多得多的。何况,他的世界,他的族人,他比即墨了解熟悉得多。

“知道在辽阳城内,为何屠城?你恨吧!就你们汉人现在还恨得牙痒痒的吧!我告诉你,有些事情,阻止不了。军士们当时都疯了!如果阻止,天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说着,脸色依旧是冷,只是,更冷的是即墨的后背,惊出一声冷汗。

她与他之间,并不是骗与不骗、谁忘记谁那么简单,两人的身份特殊,中间隔着的是国仇家恨这四个简单字眼,也是多少条汉人与蒙古人的命。

“即墨,你未上过战场,没有见过那种惨烈,你不知道那些得胜归来的战将们,却在那里放声哭泣的样子,因为他们的兄弟叔父,也许在同一场战事中,死于汉人之手。这些,若亲眼见了,便知道,我们不会有任何结果;也就知道,我故意选择将你忘记的缘由。”

即墨不再争辩,浑身之力尽失,颓然躺在他怀里,任他搂住。

“于是,你就真的将我忘记了么?”她凄然,嘴角努力划出弧度,惨惨地笑着。

宁远皱眉,他的即墨,总是执着的。执起纸条,指着最后哪行字迹:“所谓忘却,若忘不去,便却之而去,不见就好。我忍着不见你,忍着不在攻入皇宫时自己带人直面你。那天即黛飞跑到我面前时,我便知道那个跪在地上的人影是你。我不能回头,就是怕回了头,顷刻间便会后悔。”宁远将即墨搂紧,淡淡叙述。那一次次地擦肩而过,不过是他故意。

“你可知,那日你在猎场凉亭内,我很远便看到你,就这样,站在那里,即便穿着宫娥的衣服,依旧是那样耀眼。”缓缓回忆,那时,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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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每个时刻,即墨都是美得让他无法忘却,“然后你开始哭,那个样子让人看了实在不忍。就我回头看你那一眼,三年多的努力便灰飞烟灭。即墨,我的小即墨,你那个伤心的样子,我一直记得。”他说着,不再掩饰心里的痛。

“既然如此,便该继续忘记我。如今却将我拴在身边,没有结果。你可曾想过我还有没有未来?”即墨擦去眼泪,冷然质问他。

“人若不见,便不会想。一旦见了,念头会不断浮现脑海。那日我看见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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