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的周汤听到木香大叫,急忙推门开冲了进来。
只见昏暗的烛光中,窗帘被人掀了起来,一个人正趴在窗台上,探出头来看着浴桶里的木香。
周汤大怒:“你这个贼人,竟敢偷看女子沐浴”
冲上去一抓,那人翻身跳了进来。
灯光里,是一个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的年轻人。
他古桐色的脸,长而硬的头发披散下来,头上戴了一个锃金头箍,身上穿着半敞露的土黄|色长衫,看起来有点像僧袍但不是——一身胡人打扮
更奇。怪的是,他长有一双深绿色的眼睛
这分明就是一个胡人
只见那人倒在地上,嘴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说:“美人出浴,自然是要让人看的嘛公子,你不是也贸然冲进去看到了?”
周汤咬了咬牙,抓住那胡人的衣领,狠狠一推,将那人推倒于地:“你是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
那胡人见不是周汤的对手,拍了下衣上的灰尘,指了指窗下,说:“我只是见楼下那两个人好生奇。怪,一直站在这窗下交头接耳地说着话,便跳上来看看,你怎么这么凶?不就是一
个女人么?看了就看了,我看过的女人可多了多看一个怎么了?”
啪
周汤狠狠打了过去,几乎是从牙齿里迸出一句话来:“我要你侮辱我的夫人”
那人连忙爬到窗前,指着周汤说:“我怎么知道是你的夫人哪有将自己的夫人带到客栈去的夫人应该带回家去么算了,我打不过你你们汉人原来是这样不讲理的,动不动就打人的”边说边纵身一跃
,跳下窗去。
周汤掀开窗帘一看,只见窗下的确是站了两个人,他们不正是周府上的侍从么?
原来,周夫人一直有叫小厮跟踪他们。
而那个胡人,早就逃得无影无踪。
周汤想去追,木香轻轻唤了一声:“瑾玉。”
周汤将窗户关得紧紧的,将窗帘拉下来,转身看向木香。
昏暗的烛光里,木香那柔美清秀的脸上,挂了淡淡的哀愁。她缩在水里,大朵大朵的玫瑰花遮蔽了她的身体。
“你没事吧?”周汤低下眼睛,不看木香,可是又忍不住抬头看她。
她真是太美了。
尤其是那清秀的脸,笼在淡淡的纯白水汽里,皮肤的白晰好像透明一般,美得不可方物。
“我没事。”她声音轻柔如烟,“你刚才,对他说,我是你什么人来着?”
他的心几乎要被这缕缕温暖的水烟给融化了,他说:“我说,你是我的夫人。你的确是我的夫人。”
她低了头,嘴边挂着微笑。
他走过浴桶,来到门边,背对着她,说:“你继续洗,我在门外看着。”
“瑾玉。”她轻柔唤道。
他转过身来,看到她正趴在浴桶边沿上,看着他。
他关紧了门,坐在凳子上,不敢看她,心跳加速,说:“我还是留在这房内好了,免得又来什么飞贼。”
她于是洗了起来。
水声响了起来,很清脆。
他觉得一阵紧张。
空气里弥漫着旖旎的香气。
忽然,他快步走近浴桶,伸手从水里抱住了她。
她略微一征,可是马上明白过来,不禁抬头凝视着他,也不躲避,只是脸红得像番茄。
“木香。”他叫了一声。
她的身体在烛光里裸露着,那如缎般光滑的肌肤,高高隆起的胸部,娇好的腰,细致的脖子,每一样都是这样的美好。
他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伸手抚摸着她的身体。
她靠在他怀里,感觉很温暖,很幸福。
就这样靠了一会儿,他放开她,说:“对不起。”
她忙用手遮住他的嘴,说:“我不要你说对不起。”
他听得到她轻轻的喘息,将自己的唇对上她的嘴,温热的舌尖席卷着她的舌头,深深地吻着。
然后,他的唇从她的嘴往下移,吻到她的尖尖的下巴,停留在她的玉颈上,舔吻着。
她抚摸着他的头,湿湿的头发上飘扬着淡淡的清香。他的手指交叉伸入她的发丛中,抚摸着她光滑的背部。
就这样温存了一会儿,他怕再温存下去,他会控制不了占有她,便退开了,重新坐回凳子上。
她擦干净便穿上了衣服。
浴桶被搬走了,她脸上泛红晕,再次与他对视时,二人的目光更加炙烈了。
窗外,是一轮圆满的月。
因为月光太亮,以至于那天空,也蓝得澄碧如洗。
两只夜鸟惊掠于空中,一同停驻于枝头,用它们各自的嘴喙接吻着。
月下的大地,安静,原始。美轮美奂。
客栈的另一边,那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年轻胡人手中拿着一管羌笛,轻轻吹了一下,便不吹了,对身后的侍卫说:“真是扫兴”
侍卫忙猫腰打着笑脸说:“太子殿下您怎么了?谁惹了您了?”
那胡人一瞪眼睛,“不是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来到江南,就不要叫我太子殿下叫我主人更是了你怎么就是不听?”
侍卫忙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胡人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天上孤独的月亮,叹了口气,说:“哈萨克,你可知,方才我看到了一个美人了能在这种客栈找到一个这样的美人,实属罕见”
侍卫说:“那主人如何不将这美人叫过来侍侯您?”
胡人打了个哈欠,说:“本来可以的,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了个武林高手,还说,那美人是他的夫人真是气死我了”
“在哪里?”侍卫攥紧拳头,摩拳擦掌说,“那个程咬金在哪里主人说出来,奴才帮主人干掉他”
胡人踢了侍卫哈萨克一脚:“就凭你?要知道,就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你怎么帮我干掉他”
“这——”哈萨克怔在了那里,想不出办法来。
“不过,这美人倒真长得好美。”胡人陶醉地回想着。
第二日,周汤一早便带着木香,偷偷离开了这家客栈。
周汤已经知道周夫人派人跟踪,知道了他们住哪里。为了不引起后患,不如及早甩掉这两个跟踪者。
周汤和木香选了另一家客栈住下来。
然后,木香去酒楼,周汤去监工新店面装修。
二人各自分工明确,分开了。
到了晚上,周汤四下查看了客栈,没发现可疑的人,这才安下心来。
夜深了,木香睡去了,一觉醒来,却发现灯还亮着,周汤还坐在案边看书。
“怎么这么用功呢?”她起身,找了件外衣,披在周汤肩上。
周汤抓了她的手,紧紧握着,眼睛却仍看着书上,说:“一直以来,我有夜读的习惯。可有影响到你了?”
她摇摇头,看了看窗外的月,月已到了正空,快半夜三更了。
“那我去烧碗热汤给你喝。”她说着就要走,他拉住了她,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不必了。”他笑道,“以后,若是住在自己宅子里,你大可这样做。如今是在客栈里,想必酒保都已睡下了,不便打扰他们。”
她点点头,说:“我只是怕你渴。”于是,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
他喝了一口,说:“你真贤惠。”
她低了头,一听到贤惠二字,她想起了荷包的事来。
上次向紫烟打听鸳鸯的做法,就是想给周汤做一个荷包,让他带在身边。可是近来一忙起来,就给忘记了。
之前在周府那个暖阁,是做了一点,可惜一急起来,给忘在周府里边了。
得重做一个才行。
她于是想,明儿个可要开始做荷包才行,不过,给偷偷地在酒楼里面做,到时候,要给他一个惊喜才是。
第二日起,她果然开始做荷包了。
选了上好的绸布,针针线线拼接起来,很用心,一有缝错了便重做。
先将荷包缝制好,然后在荷包上绣个鸳鸯。
缝制荷包极容易,可是要绣鸳鸯可真难。
她预先在另外的布上练习绣鸳鸯,绣了半天,还是不满意。
可是七日之后,她的手指上扎了好几个血洞,总算将鸳鸯荷包制作好了。
到了晚上,她双手拿着荷包,垂着头,将手放在身后,对着周汤,轻轻叫了一声:“瑾玉。”
“嗯?”他将视线从书本上抬起来,看了看她。
“瑾玉。”
“嗯?何事?”他不解,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有个东西送给你。”她边说边将双手往面前一放。
手上那只荷包出现在面前,荷包是墨绿色的,边纹是金丝拉就的,上面那对鸳鸯紧紧挨着头,在亲密交谈着。
鸳鸯是用各种颜色的线绣的,哪怕是一个熟练的绣者,也要花很多功夫才能绣成。
周汤接了过来,在鸳鸯上用手指掂了掂,嘴唇抽动着,一时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
忽然,他伸出手臂,将木香揽入怀中。紧紧的。
“木香。”他说不出别的话,看来很激动很兴奋的样子,只是吻着她的额头,紧紧搂着她,搂得她骨头都有些喀嚓响。
“你对我太好了。”他好容易才说出这一句。
她说:“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夫人么?那么,你就是我的夫郎。夫人为夫郎绣荷包,是应该的。”
他抚摸着她的手指,看到她指腹上被针扎出来的小血洞,心疼地吻着她的手指,说:“木香,我当时只是一句玩笑话,要你学刺绣,其实,你若是觉得痛,不必非学不可的。”
她用自己的额头顶着他的额头,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我不觉得痛,纵然是痛,为夫郎痛,也是幸福的。”
“木香”他紧紧搂着她,书掉在了地上。
她伸手要去捡,他却一把搂住她的手。
“别捡,我只想抱着你,不管它。”他说。
抱了好一会儿,她说:“你的店铺装修如何了?”
他说:“想必再来半个月,便可完成了。”
她说:“如此甚好。到时候,你就会成为京城闻名的郎中先生了。”
他听了,却并不见有多欣喜,脸色一沉,说:“这只是权宜之计。到时候,我想改个名字,不要让人认出来才好。”
她知道,这又是他自小受的教育作崇了,他还是认为,经商——哪怕只是给人看病——也是有辱没家族名誉的事,也许,最让他快乐的,是建功立业,是官勋卓越。
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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