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梨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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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梨花落-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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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跟着来,何况她一个女人,本就是靠着南宁王这个靠山来打压我,如果这座靠山移位了,那她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所以,她比谁都明白,此时无事,就该悄悄地回自己屋子去,隔得越远,对自己才越有利。

暗夜被一道金辉劈开,沐浴着朝阳的第一缕晨光,本是郁结在心里的慌乱瞬间消失,握住裴煜的手悄然松开,深吸一口气,好似这口气就是给自己吃的一颗定心丸。南宁王走到一处王府花苑内的一处小亭前站定,我抬眼一看,匾额上飘逸的字体,刚劲有力,一笔一划描绘出三个金漆大字——沉霜亭。

南宁王转身,一双深邃的双眸幽暗泛光,似那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之水。暖风拂过脸庞,吹起了他鬓角散落的几缕银丝,我这才发现,不过一瞬间的事,竟让他苍老了那么多。腰带不知何故有些松乱,衣襟处那几道未抚平的皱褶显而易见。我心生好奇,纵然只见过几次南宁王,但每每见面,他总是衣装得体,行至何处,凛然气派浑然天成。

今日这是怎么了?我转头看向身边的裴煜,不觉瞪大了双眼,白日见着还是翩翩君子,温文尔雅,现下不过才过了几个时辰,他的脸煞白无光,看向我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惊异,夹带一丝不易发觉的黯然。

“这里没有别人,说你到底是谁?”

我不敢直视南宁王摄人心魄的双眸,手心不觉渗出热汗,舌头在口中打转,想说什么,可是终究发现无从开口,还能解释什么?

“父王,您都知道了?”

裴煜双膝重重地跪在青石地上,我错愕不已,正欲跟着裴煜一起下跪认错,哪知还不待双膝着地,南宁王伸出双手及时扶住我,隔着单薄的衣纱亦能感觉到这是一双布满厚茧的手掌,我忽地鼻酸,不知为何竟想起了远在昭阳的爹,他的双手亦是如这般,被刀柄磨出了深深浅浅数不尽的口子,他的鬓角花白,明明和南宁王差不多岁数,可是却要显老迈的多。

养育了我二十载,到头来,我什么都没能报答得了,还让他们如此痛心,白发人送黑发人,明明没有死,可是此生,却不能再见上一面。

“还不肯如实说来吗?你到底是谁?”

我抬起头,与南宁王四目相对,我想,终究是瞒不过他了吧,与其日日夜夜的提心吊胆,倒不如借南宁王的手帮我一把,他若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还会留我在这王府里吗?

“父王知道已殉葬的太子妃庄氏吗?”

南宁王点了点头,本有一瞬的疑惑,继而皱紧眉头,忽地反应过来,沉声问道:“你没有死?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七十章 无奈之选(二)

第一百七十章 无奈之选(二)

第一百七十章

还不待我答话,身边跪着的裴煜赫然起身,打断我与南宁王之间的对话。

“父王,不必再追问是何缘由,因为……是儿子救她逃出皇宫。瞒过众人的眼睛,狸猫换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救了她。这些,都是儿子一人所为,与人无尤。”

南宁王哀叹一声,转身摆了摆手。“煜儿,你可知这是大罪?一旦事情暴露,将会牵连整个南宁王府,为父死不要紧,只是……不能让裴氏一族断后啊你知道的,你的肩上扛着大任,绝不可任由你恣意妄为”

“父王我没有忘记今后要做什么但是……要我眼睁睁看着她去赴死,我无法做到父王,任何责罚都由煜儿一人承担,子夫怀着身孕,切莫怪罪于她。”

天边忽地燃起一团火烧云,犹如血染了整个碧空,一缕缕刺目光束投向大地,斑驳出龟裂的光影,头顶划过一排排成群结队的大雁,只这一瞬间,掩去所有光芒,遮天蔽日。

南宁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我的心也随之一点点坠落。南宁王说得对,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裴煜以身犯险,一旦出了差错,受牵连的又岂止是他一个人。我不过是一个说起来无关紧要的人,对于南宁王来说,我会害了他的儿子,会覆灭整个南宁王族。

“甄敏夫人……”

“是我娘。”

我木然地接过南宁王的话,事已至此,已容不得我去反悔,今日已经被南宁王看穿识破,我还能以庄玲珑的身份继续做世子侧夫人吗?无论换做是谁,收留我就欺君之罪,论罪当诛九族。南宁王留不留下我不要紧,这正好解了我的愁,只是……我的孩子一定不能跟我走。

“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与娉婷有七分相像,三分像极了庄晟。其实,要猜到你的身份一点也不难,你们当真以为,此事可以瞒天过海吗?”

娘亲的闺名为娉婷,嫁给我爹后,皇上封为甄敏夫人,娉婷一名亦是只有至亲才晓的名字。南宁王如此直呼我爹娘的名讳,虽然早知他与我爹熟识,只是想不到不拘到这个份上。

南宁王一直没有发话,裴煜便跪在地上不动不移。我心里愧疚,此事是因我而起,裴煜本是救我,如今却要衍变成害了他,纵然我再是自私的一个人,也决不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想了想,双手撑住腰,在南宁王还未反应过来时,双膝猝然着地。“若是您要赶我走,庄子夫不敢有一句怨言。我知道此乃满门抄斩的大罪,世子救我出来已是大恩大德,庄子夫自知无以为报,待我生下腹中孩子时,我……任凭您处置。”

“子夫莫要胡说”

裴煜立时打断我的话,双眸布满条条血丝,仿佛是要淌出血来,触目惊心。我下意识地颤了颤双肩,摇头不语,泪水在眼里打转,我却固执地不肯落下一滴。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我心里如何作想,昨日央求他休妾,他不允,我唯有在南宁王身上压下筹码。南宁王不会纵容我这个祸害留在王府里,留下我,埋下的祸根无穷无尽。

南宁王背手而立,仰头望天,一声轻轻飘过的叹息划过耳畔。“这个孩子,想必也不是煜儿的骨肉吧?罢了……罢了……本王就依你所言,待你诞下麟儿之日,就是你离开之时。”

“父王……”

“煜儿此事已由不得你做主为父已让步,准许她的孩子留在王府里,以南宁王族的血脉身份活下去。可是为父决不允许她留在你身边煜儿,我们是父子,你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对她有情还是无情,难道为父还看不透吗?”

裴煜与南宁王僵持不下,我知道结局不会改变,既然南宁王都发了话,我还有不走的道理吗?我现在多多少少已心安,没必要再留恋不舍了,这就是对我、对我的孩子,最好的归宿。

“煜儿,你退下。为父有几句话要单独对她说。”

裴煜亦是知道的,多说无果,何必要纠缠不休。他温暖的目光在我身上流连忘返,一袭绯紫色云纹长袍,背影萧瑟,渐渐远去。沐着刺目的金辉,慢慢消失于视线的尽头,我看着看着,竟如痴迷一般,忘了回头。

待裴煜走后,我跟着南宁王步入亭内,亭子里的石桌上摆放着丫鬟还未来得及收去的花篮子,兴许是哪个丫鬟犯懒偷闲,摘了娇艳欲滴的花儿尽数拿走,只剩下这个空空如也的篮子,放在这处花苑美景之地,颇有些煞了风景。

偶有徐徐暖风拂过脸庞,鬓角散乱的青丝飘旋在半空中,和着亭外纷纷而落的叶子,衬出这片天地怅然之色。

“咳咳…咳咳……”

南宁王抬袖掩嘴,不知何故咳嗽连连,双颊因喘不过气而涨得通红,我赶忙走上前去抬手为他抚背,以便让他顺气。

还未等一口气缓和过来,南宁王身子忽地往前倾,我下意识地扶住他,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脚步不稳,踉跄了几步险些两人一起摔倒。还好我眼疾手快,一手抓住桌沿,一手扶着他的肩,待他咳得没那么厉害时,缓缓让他站起腰身。

我抽出袖中的娟帕递给南宁王,他伸手接住捂嘴轻咳不止,我一时局促,正欲唤人来帮忙时,南宁王一掌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加重,我吃痛一瞬,像是手腕要被捏断了那般。

“不要……不要告诉煜儿”

目光微微一扫,我差点就惊叫出了声,忙抬手捂住嘴。待稍稍静下来之后,我才确定此时所见并非看错,南宁王唇边溢出滴滴鲜血,本是惨白色的唇瓣瞬间被沁染为刺目殷红,双颊泛出异样的潮红,眼底射出的寒光越来越黯淡,渐渐虚无。

此时的南宁王,哪里还找得到半点初见时那般刚毅凛然的样子,颤抖的双手扶着桌沿,整个身子往前倾,好似泰山要崩塌地那一瞬。伴着剧烈的咳嗽,喘息声越加浓重,鲜血从唇角源源不断的溢出。好似下一刻,一口气喘不上来,南宁王将会就此倒下,一蹶不振。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您是不是身子有病?您有没有叫沈大夫给您瞧瞧?”

我吓得半跪在他身前,手拿娟帕,颤颤抖抖地给他擦拭嘴角的血渍。他艰难地对我摆了摆手,我会意低头,默默无声,整个花苑,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阐明鸟叫,回荡在耳畔,一颗心被扰的忐忑不安。

“真真是病来如山倒啊……我这一辈子,也许是要到头了。”

南宁王自嘲地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越加明显,一脸煞白,双眸怔怔地看向远方,我恍然间,竟读出了从未一丝淡淡的暖意。一向严谨睿智的南宁王此时却像毫无挣扎之力的人,应该有的应对自如,现在只剩下无可奈何。

我起身坐在他旁边,安慰道:“王爷莫要这样说,谁没有个大病小灾的。拿我爹来说,虽然半生挥刀战场,扬名立万,可是不为人知的一面,谁人看得到呢。”

“你爹娘都还好吗?”

我呵笑一声,轻叹:“我入宫多年,甚少见得爹娘,只能偶尔从别人口中听来好坏。不过,爹的身子骨也经不起过多的操劳,想告老还乡,只可惜军中将士不依。”

南宁王的呼吸渐渐平和,只是苍白憔悴的脸难掩病气,我忽然感伤,也不知这病痛折磨他多长时日,不能让裴煜知道,我明白他的苦心。人前要装作身体健朗,人后要承受煎熬。为的,不过是巩固南宁王族的势力,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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