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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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唯卿-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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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她朝自己慢慢走来,齐云开忙不迭地断喝一声:“你……”随即又觉自己口气不对,慌忙放低声音:“果真是你么?白丫头。”

这一声白丫头,是带着往事而回,在故国的家院中悠悠转着圈地昨日的声音,白韶卿心里揪了一把,顿时语带哽咽,点头道:“是我。”

齐云开在瞬间抓住了她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柔软,顿时定一定神,上前道:“长这么大了!快过来让伯伯看看。”白韶卿也依言上前,齐云开将她上下打量,目光停在她下巴的疤痕上,惋惜地叹道:“是受了多大的苦,才落的这样呀。孩子,你受苦了。”

白韶卿也不点破,只垂头不语。

齐云开七情上面,叹道:“你能从那场浩劫中逃脱,也是天命。如今既然你投奔我来了,齐伯伯就是拼着一家子的性命也会保全你的。浩然兄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唉,你又何苦隐姓埋名地诳我这老人家,早知是你,伯伯自然另眼相待了。”

看她只是垂头,他迈步就从她身边过去,靠到窗边打开来飞快地朝外看了一眼,叹道:“不过你也是想的周到,你的身份在楚国还是要保密才好。”此时时进二更,院中黑漆漆地,别说是人了,鸟都没一只。这些天等的他心烦气燥,以为自己白白布置了,因此已将院内守夜的人全数撤走,这会儿哪还寻着人。

他心里急的直跺脚,表面自然不露痕迹,顺手将窗关好了,回头看她依旧在原地没有动弹,明晃晃地烛光下,不过是一个瘦弱地女子而已,他松了口气,并且为自己初见她时流露出的的慌乱神色感到懊恼。

不过是一介女流。虽说用这种方式靠近自己,不得不说她有些胆量,可是细想过后,他的心越来越踏实,神情自然也随之变化,大模大样地走到桌边坐下,端起他往日指点晚辈的架子,看了她一眼,问道:“这此年你都在哪里?我可是找足了你八年呢。”

白韶卿这才抬眸回答:“四处游荡而已。”

“看着是受了苦的,唉,这也是你命里的劫数,能够活下来想必已是不易了。这样吧,我先给你找个地方安置下来,你的名姓不能用了,念在老夫和浩然兄的交情,老夫收你为义女如何?”他说着语重心长的话,目光将她上下打量,却又迟疑起来“你的样子和从前完全不同了,是易容乔装的么?”

白韶卿任由他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移,只道:“比起这些,齐伯伯难道不想问问侄女为何而来?”

齐云开一愣,随即叹道:“老夫是怕提起你的伤心事呀。”说着曲指在桌上轻扣,慨叹连连:“那种回忆。多提一次就多受一次的苦楚,老夫于心不忍啊。能够得遇故人之子,老夫愿已足亦。何况,你能在这里现身,也是对老夫的信任,无论你是因何而来,老夫总会想法子帮你达成所愿就是了。”

“此话当真?”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09 恩怨

齐云开双眉一翘做生气状“那还有假!”

白韶卿注视他片刻,微笑道:“有齐伯伯这句话,韶卿就放心了。”

她此刻分明正在盈盈浅笑,齐云开却觉心中升腾起一阵凉意,忙掩饰不安般地招手让她坐在就近的椅上,顺手拿起桌上摆放着茶壶,为她倒了杯茶递过去:“自然要放心,到了这里便是自己家了,有什么事都有齐伯伯给你担着。你有些什么打算不防和老夫说说,看你行事确是个有主见的,比我家如春强的太多了。”

白韶卿道:“韶卿命不好,哪里能和姐姐相比。”

若是没有那档子事,今天的她应该依旧和齐如春一样,是个不识世间万象的深闺女子,这些年她流落江湖想必饱受艰辛,对当年还不如自己的如春,应该多少有些怨怼恨意,可齐云开听她口气淡淡,没有半分不平的情绪,一时无法分辨她的喜恶,正沉思默想中,却见她直视着自己,忽然问道:“韶卿这样的待罪之身,如此唐突地出现在您面前,齐伯伯似乎并不意外?”

齐云开一怔,却听她又道:“抄家灭族,凌迟极刑,从这里面逃出来的人,您难道竟不好奇或是害怕受到牵连么?”

“自然不怕牵连。”齐云开终于找到个开口的机会,伸手一拍桌子,一脸的义正词严“老夫和浩然是非比一般的知己……”

“可当年家父获罪入狱,却没见到有人为他分辨喊冤。”白韶卿语气仍是淡漠,在外人听来没有分别,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袖中的拳头正死死握紧,眼前这张脸孔上每一个虚伪地神情变化都让她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这……这就是你不懂了。唉,那样的情形,人证物证据在,还是先帝亲自查出的结果,有谁敢多说一句。”齐云开摇头叹息,将和她对视的目光移开,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不知是怎样的人证物证呢?”

“这……时间过的这么久了。老夫也记不清楚。”

“韶卿那时虽小,却也记得家父和齐伯伯确是相知极深的好友,韶卿此来别无他求,只想求一个事实。齐伯伯,你相信家父的罪名吗?你信他是会通敌卖国的人么?”白韶卿的语气渐渐加重,直视他的目光更是尤如火灼一般。

齐云开挪动了下坐姿,即不抬头也不回答,只是沉着脸,静了好一会,才吐气一般道:“信与不信,都已是事实。此时回头去问,又有什么用处。”

“对齐伯伯来说可能如此,可是对韶卿而言,这却是分毫不让的事。若不是为了探知究竟,韶卿身负重罪,又怎敢重回楚国。”

“你这孩子很有志气,确是难能可贵的,只是……先帝已逝,当年经历那件事的旧臣也都是老的老还乡的还乡……”

“所以韶卿才来寻您。您是家父的好友,又是经过当年旧事的人,如今又身在高位,要想将此事剖析,哪里去找比您更合适的人呢?”白韶卿露出淡淡微笑,双眼中却是全无笑意地正视着他。

齐云开咳了两声,似是沉吟了一会,点头道:“好吧,既然你坚持,此事老夫会尽力帮你。”说着话便拿起茶杯来作势轻茗,眼角带过,坐在一旁的白韶卿也在此时拿起杯子,待她放下时,杯中的茶水果然浅了一些,齐云开目光闪过喜色,将杯子缓缓放下,道:“当年先帝将此案交由监国公许承远审理,却没有交给自动请缨的老夫,是因为许承远和你父亲向来意见不合,不会存有袒护之心。”

“许承远……”白韶卿轻轻念着这个名字,也确实回忆起是有这么一个人来“他此时在哪里?”她问。

“唉,死了。算来病死也有五年了。告老还乡的路上得的急症,死在了半道上。”

白韶卿一时默默,齐云开又道:“说起来当年那桩案子,办的十分仓促,因为从头到尾都是由先帝亲自定案,众人就是有什么疑问也不敢说出口来。”

白韶卿神色黯然,道:“四国间的使臣往来不是常事吗?为什么家父却会有那样一个通敌的罪名?通敌的对象,还是秦国?”

齐云开叹道:“不错,想必你也知道四国比较,秦为一,月居其二,可那些年秦月两国时常交战,咱们楚和北边的纪国在他们的硝烟中求生存,既要两边都不得罪,又不能轻信任何一方,那是十分困难的。”

白韶卿点了点头,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齐云开又道:“秦月之战,打了那么多年也没打出个结果。秦国借道攻月,七次里也只经楚两回,还不是因为我们楚国自始自终都防着他,而当年先帝更是有着终有一日要与秦一决高低的念头。因此也自然更防范着楚臣和秦交往。你父亲的事,最糟糕的,是因为时机不对。”

“时机?”白韶卿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由得全神贯注。

齐云开放低声音:“当时楚国正联系纪月,准备进行第一次的合纵。”

“合纵?”

“是呀,就是三国联手对付强秦。这是当时的绝秘,除了几个重臣,无人知晓的,你父亲却偏偏赶在这时候出事。”

“您是说当时三国正准备合手对付秦国,紧接着就出了我父亲的事,这合纵之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不是么!这样的大事摆在眼前,先帝自然是雷霆大怒拍案而起。这一次的合纵是楚先提出的,好不容易才得到其它两国的赞同,自己这边却先出了岔子,经这一回,楚的威信大降,又让秦更加忌恨三分……唉,当时先帝也逼的急了,才不惜下重手对付浩然。”

白韶卿垂头静了片刻,却冷笑道:“一个楚国的宰相倒台,却使得三国合纵之议失败,此事得益最大的就是秦国,焉知这不是秦国的计谋?”

齐云开浑身一震,错愕地看着她,神色间有惊惧一闪而过,白韶卿问道:“怎么?这不是最有可能的事么?”

“啊……确是如此。”齐云开忙收回视线,静了静才道:“当时定案的证据,也确实都与秦有关,虽然应该有不少人和你想的差不多,可是事实放在眼前,却也由不得人不信,更何况……若要证明这是秦的陷害,没有证据空口无凭,自然也行不通。”

“那齐伯伯现在能说说那些证据是什么么?”

齐云开闻言回头,仔细打量了她片刻,忽然道:“你的朋友,不请进来么?”

生死安能平恩怨长醉只为不识君

010 真伪

白韶卿一怔:“没人和我一起来呀!”

齐云开大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外面果然依旧一片寂静,他环视一圈这才缓缓关窗走回,重新坐下时,神情已经大变。

从白韶卿出现时的慌张到后来的好言好语,他一直温和微笑着,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却换上一幅肃然地神色,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地犀利起来。

白韶卿正好与之相反,她此时眼神迷蒙,伸手支额这才勉强坐住。看她露出这幅模样,齐云开冷冷一笑:“老夫还以为你做了多少准备才敢来,原来也不过如此,只是个有胆无谋的人。”

白韶卿眼睛一张一合,像是随时都要昏睡过去,勉强抬眼道:“你……你这茶里有什么?”

“放心吧,没问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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