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有女- 第17部分

但是美貌又有何用？一个无声的哑巴，生来便要比人矮上一截，她又还有什么资格跟自己争呢？想到这，宁妃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低沉悦耳的声音懒懒地道：“你们几人都退了下去，我要与太子妃好好的商量下面的节目！”

十五担忧地与出瑟对视一眼，见出瑟出奇地一脸镇定，却还是放不下心，便大着胆子对宁妃道：“启禀娘娘，太子妃殿下说话······实在不方便，能否让奴婢留下作为解释？”

宁妃呵呵一笑，道：“你倒是贴心得很，我身边便没有这般衷心的奴才！”她故意加重了“奴才”两字，听得出瑟暗暗皱眉。宁妃时时关注着出瑟的表情，自然看到那凝眉一皱，不禁心情大好，她又接着道：“无妨，我这里早就备好笔墨，太子妃应可用到，你放心退下便是！”

出十五还想争取，出瑟却将她拉起，又一次肯定地对她点头，表示一切她自己都可自如应付，接着便硬将十五轻轻推出了门外。

出瑟暗暗吸气转身，此刻，休息室中便只剩下她与宁妃两人了，场内的气氛顿时显得尴尬无比。

宁妃似乎很享受地看到出瑟的不安无助，故意缓缓地为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又悠悠地拿起品尝，就是久久不做任何表示。

出瑟颇不自然地站在一旁，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宁妃的不善眼神如同利刃般尖锐，让出瑟从头到脚都难受之极。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与宁妃可说是素未谋面，为何宁妃给她的感觉会如此敌视呢？

终于，宁妃开口，极不客气地说道：“你心中是否在想，‘宁妃为何要这样处处针对于我，真是不可理喻！’吧！”

出瑟又是一愣，随即赶紧摇头表示“不是”。

宁妃却一声冷笑起来，继续道：“你无需掩饰，正如我对你的恨意那般明了吧！我们不如就好好地坦诚相见一回，不是可笑的婆媳关系，而是女人与女人见到对峙，如何？”

出瑟又是一片震惊，这，这是不是太过诡异了些呢？可说是她婆婆的宁妃娘娘与她之间能有什么可以对峙的？甚至她们在今天之前还未正式见过面，而出瑟更对宁妃是毫无认知的，而宁妃对她的恨意又从何而来？

忽然，她想起了玉韫，那个不久前成为她夫婿的男人。宁妃莫非与玉韫有······出瑟不敢再想，这不是她该想和能想到事情。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出瑟缓缓走到茶桌前，提笔在白纸上写道：“时候不早，我们能否先讨论合奏细节？”

第五十章　琴笛和声（一）

宁妃拾起出瑟写的字条在眼前细细端详，忽然冷哼了一声，随后“呵呵”笑起道：“你的字倒是清秀的很，不知你的琴艺能否与你的字相癖！”

看到宁妃有些许狰狞的笑脸，出瑟心里第一次冒起对人厌恶的感觉。她又暗暗吸了一口气，有些赌气地提笔又写道：“若无心赐教，出瑟拜退！”

宁妃一把拉住欲走的出瑟，冷冷说道：“这样就受不了了？这样的品性怎配称为云腾国太子妃！我还有更让你受不了的话还未说呢！”

出瑟写道：“我无心听闻！”

宁妃的手劲不由一紧，靠近出瑟的耳边，轻轻说道：“如果我跟你说，这件事跟玉韫，你的相公有关，你是不是就要留些心来呢？”

出瑟奋力挣脱被宁妃抓痛的手臂，无神地走到一张椅前坐下，心道，果然便是这个了！玉韫和宁妃之间定然有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却让出瑟感到前所未有空虚。难道玉韫就是为此而待她冷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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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将近午时，而刚刚预定的宁妃与太子妃的琴笛合奏终于快要上场了。自从知道两位被认为是云腾国最年轻且身为女性的乐家要同台演奏，观众们真是期待满满，以至于早已分不清楚刚才的那几出表演中谁表演了什么，他们只是一心想着时间赶快流走，午时赶快到来！

待云集广场的舞台中间搬上出瑟所用的古琴后，众人的眼光便不由自主地齐齐望向了出瑟两人休息的小室。然而小室没有任何动静，竟迟迟未见两人出来，大家心中不由得一阵担忧和猜疑。一名传报的小公公迈着急促的步伐赶到小室门口，在门外朗声通报道：“启禀两位娘娘，午时已到，恭请两位上台演奏！”

漫长的片刻等待，小室的门终于打开，宁妃一脸得意地仰着头走在前头，而后便见出瑟神情寞落地跟了出来。那表情似乎是受了极大打击似的毫无生气，看得出家人又是一阵心疼。

高坐北座的玉韫自然看到出瑟极不正常的神情，已然冰冷的眼神不禁又冷上几度。“宁妃这女人若敢胡说八道些什么的话，他绝不罢休！”

说话间，出瑟两人便齐齐走到舞台中间。看到这两人的绝世风采，台下观众们都不由得齐声欢呼起来！出瑟两人微微向玉盟帝与玉昭皇后俯身，待玉盟帝示意开始后，出瑟便坐在了琴旁，抬起的双手居然有些微微颤抖。

宁妃见到仍是无声冷笑，她低声对出瑟说道：“你确定不用选题？待会若跟不上节拍，可不要怪我。你瞧，玉韫可在是台上看得仔细得很呢！”

出瑟迷蒙了双眼，远远望着玉韫那张依旧冰冷的俊脸，心道：“就算我弹赢了你，那又怎样？玉韫的心又从未在我这。”出瑟收回目光，努力将精神集中到弹奏的双手上，她侧过头对宁妃轻轻地点了下头，却不愿去看宁妃那张已然扭曲的俏脸。

宁妃也将思绪收回，将手中的玉笛抬起，眼神忽然一黯，抖动着细长的手指，吹出了一串悠扬悦耳的乐符来。

出瑟在旁细细听着，宁妃的笛声时而高音迭起，时而低音连连，说不出的灵动欢快。似在款款诉说着她与某人的那段欢乐时光是多么的快活自在。

出瑟心中不由得冒起一阵酸气，勾起了手指想要将琴声插入。但宁妃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立刻又将笛声吹得更快，尖锐的高音在云集广场上空飞快盘旋，像是一个骄傲的胜利者在疯狂咆哮，那急急的触音似在炫耀，又似在嘲笑。

场内观众顿时感到心中一阵难受，刚刚因宁妃那段欢快前奏而回忆起的轻松快乐瞬间消失。他们似乎看到一个高傲的疯子不知为何快乐的发起疯来。

出瑟怎会听不出宁妃的嘲笑与挑衅，待抓准宁妃将要换气的那一瞬，她重重地弹出了一个沉重的低音。“噔”的一声长响，尾音迟迟不退。似晴空里的一阵霹雳，不仅震醒“发疯”宁妃，也让在场的观众们身心一震！

出瑟的琴声终于要反击了！

第五十一章　琴笛和声（二）

出瑟终于找准宁妃换气的一刻，弹出一记低沉浑厚的低音，震醒了全场的观众，包括差点陷入疯狂的宁妃本人。

宁妃的笛声微微一顿，便见出瑟极缓慢地勾动了几条琴弦，几个缓慢却绵长的音符应声而起。似是暴雨前的一串闷雷，人们已经开始期待一会儿的倾盆大雨了。

果然，出瑟的手指头灵动地弹跳了几下，接下来越来越快，出现的琴音越来越响。几个灵动的高音符似豆大的雨滴落到铜制的脸盆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几个连续的中音符又似山涧中的清流，潺潺流动，不禁令人心仪神往；最妙的却是偶尔的几声重低音，像是清泉泼到了人们的面上，顿时让听者怡然自得起来。这哪里还是炎热夏季中的云集广场，分明便到了避暑山庄的清林翠羽当中了，人们似乎还看到了，那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旁有几个娇美的妙龄少女在嬉戏玩耍，这场景怎能不引人入胜！

众人终于领略到出瑟的高超琴艺，那是绝不逊色于宁妃的笛声的天籁之音。而人们在迷醉于出瑟优美琴声的时候，亦不由自主地痴痴恋上她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那绝美的气息。相较于宁妃过于高傲冷艳的气质，出瑟那种高贵却甜美的气质便要胜出几分了。

一场刚刚好的中雨淅淅洒洒，滋润了不少烦躁的心灵。然出瑟却不咄咄逼人，琴声渐渐舒缓，似乎在等待宁妃的倾情加入。经过了一阵美妙乐符的洗礼，不仅旁人，连出瑟自己也心平气和起来。想起刚才那种无助的心情以及有些幼稚冲动的反击，出瑟不由得苦涩笑起，原来玉韫在她心中已经如此重要，而自己在玉韫心中呢？

宁妃当然听出出瑟的邀请，那低低缓缓的琴音无比的耐心，似非要等到她的加入不可。然宁妃却不心领，已见识到出瑟不亚于自己的琴艺后，对于她的那股怨恨竟更加沉重起来。

宁妃又将玉笛放至唇边，几个笛声昏昏淡淡，与出瑟的琴音倒是相辅相成，但两人的心境却完全不同。出瑟像那个好心借伞的人，而宁妃却固执地想要在雨中散步，看来是潇洒无比，但出瑟却看到了她的孤单落寞。而出瑟又想到，她的情况又能比宁妃好上几许？只不过是多了一把伞而已，当冷风吹过的时候，她同样会冷得发抖！

所有人都静静凝听着这“和谐”的琴笛和声，心底却被挖起了最深的回忆，有的是好，有的是坏，但觉那也只是过去，现在只不过是笑看风雨罢了。

宁妃悠扬的笛声在出瑟娓娓的琴声前几个音符骤然停止，留给人们不尽的思念与遐想。而出瑟那缓缓消失的琴声，却让众人不住的迷醉，早已忘了自己生就何人，身在何方！

待出瑟优雅起身，与宁妃一起微微向北座俯身之后，玉盟帝才懂得带领大家为两人的精彩演出热烈的鼓掌，还亲自为两人献上一等品的牌子，外赐了上等玉笛与千年古琴作为奖赏。出瑟两人拜下谢恩。

而后两人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望向玉韫那边，只见玉韫的神色却更加难以琢磨起来。

临走之际，宁妃仍不忘对出瑟冷冷笑起，而出瑟竟似早已回复淡然，面目有些严肃地走回玉韫身边。待坐定后她才暗暗呼出了一口气，感觉像是一下就用完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虚虚涣涣起来，连玉韫什么时候已经靠到了她的耳边仍未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