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有女- 第49部分

赫连厉忽然呵呵笑起，笑声却比哭声还要凄惨：“是没什么可骄傲的，我还有什么可骄傲的？我简直连死都不配了！”

出仁裁再次认真端详起赫连厉来，待看到他的眉间之处，不由惊得叫出声来：“啊，你莫不是海拓国的太子殿下吧！”

赫连厉一震，心中却生出一丝更苦的痛楚，他有些凄惨的颤声道：“我现在连鬼都不是呢！”

出仁裁不禁皱眉苦笑，语气顿时没有半点生气：“在你面前，老夫确实连鬼也不如了！”

赫连厉第一次从出仁裁身上看到这样颓败的模样，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一般，剩下的只有许多的后悔和惆怅。这绝不是一个对国家来说简直功高震主的人该有的气势！

赫连厉冷冷道：“你不是该为你的赫赫战功而骄傲吗？却假惺惺地在我面前忏悔起来！”

出仁裁抬起眼来，秀眸之中已经闪闪泪光，他淡淡笑起，低声道：“若可以选择，我怎会去牺牲这么多的生命呢！”

赫连厉有些惊呆，他发现出仁裁说出的竟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可是，这不该是他这样的人说的话吧！

赫连厉不禁细细端详起眼前这位可说是雄才伟略的传奇人物，在云腾国中他几乎已经是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了，可是这些日子里来，赫连厉见到的却是一个平易近人的温厚之人！出仁裁不仅对手下没有半点苛责，对待平民百姓更是亲切真实！可是他却没有忘记，正是这样的人，一声命下在一日之间把数十万的人送入了黄泉！

可是现在，赫连厉真的完全看不透这个人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君子协议

出仁裁想起了那几乎一片死寂的战场，心中涌起阵阵哀鸣，那可都是在他手下消逝的亡灵啊！那些年轻的、朝气的生命，还未开始挥霍便已凋零！那他又在这些死亡中得到了什么？权利？名誉？可这些却绝非他最初想要得到的东西！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出仁裁简直厌倦了这样的这样的生活。如今他已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出仁裁想要给予更多的是对这几个孩子的关爱。命运给予人们的安排都是太过诡异，明明是他犯下的错误，现在却要报到他的孩子们身上！马上便要出生的第五个孩子，听说是关系着出家命运的，可是出仁裁却还在这样的非常时刻犯下了那样的罪行，老天还会原谅他吗？只怕这最后的希望也要落空了吧！

像一个柔弱无助的老人一般，出仁裁第一次在人前暗自垂泪起来。

赫连厉静静端详着这个他又痛恨又忍不住敬佩的对手，他那接近完美的脸庞此刻居然变得再也普通不过，他是正在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羞愧？

许久之后，出仁裁终于呼出一口气来，抬手将眼角的泪水擦去，然后转过脸来对着赫连厉露齿笑起：“唉，让殿下见笑了，老夫或许真是老朽了，竟厚颜在人前落起泪来，哈哈，说出去怕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吧！”随即又对上赫连厉的双眼，一本正经地道：“你该不会跟别人说吧！”

赫连厉傻傻应道：“当然不会！”

出仁裁不由得哈哈笑起：“不会便好，我最怕的不是别人，可千万不要被我那娘子知道才好，否则她定要大骂我一顿，然后便要改嫁他人了！”

赫连厉差点被出仁裁的“笑话”逗得笑了出来，可是随即想起自己怎会如此糊涂，他可不是他的老友呢，怎会跟他如此惬意地闲谈起来？细想之下，赫连厉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出仁裁到底是个怎样厉害的人物啊，竟能够在无声无息之中让人卸下心底的防御而不自知。

赫连厉想要再次武装起来，可是发现，对着这样一个出仁裁，他再也生不出半点杀意！

出仁裁忽然懒懒一笑，亲自为赫连厉倒上一杯茶水，端到他的面前诚恳道：“殿下可愿与出某做个君子协议？”

赫连厉看了一眼出仁裁手中的茶水，并未伸手接过，低声问道：“什么协议？”

出仁裁道：“再给我十三年的时间，待我的儿女们能够自食其力的时候，我便把我的命交还给你！”

赫连厉惊得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睁大了双眼，似乎想要将出仁裁里里外外给看穿。他实在想不明白，出仁裁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手上现在根本没有任何筹码，更甚者可说还是人家的阶下之囚，他哪还需要向他提出什么“协议”？

出仁裁当然明白赫连厉的疑惑，但是他已无心再去解释，只是肯定地再次询问：“出某的话一言九鼎，你愿否等上十三年？”

赫连厉不禁垂目暗想，反正自己已经一无所有，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他会骗我吗？决心一定，赫连厉的双眸立刻亮了起来，道：“好，我就等你十三年！”

出仁裁的嘴角扬起一阵洒脱的笑容，随后又道：“但是有个条件，你必须卖身予我，做我出家十三年的奴才，你可做得到？”

赫连厉眉头一拧，随即冷笑一声道：“一言为定！”

出仁裁微笑着再次递过手中茶水，赫连厉双手接过，一个仰头，将杯子茶水一饮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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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一声甜腻清脆的叫声把出厉从十几年前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出尘那清丽绝俗的可爱笑脸立刻出现在出厉面前，他不禁往后一挺，冷汗也冒出了几颗。

出尘坏坏地笑道：“哦，你在想坏事哦，小厉子！快说，是什么事情？”

出厉见出尘一副想要扑过来的可怖模样，立刻长身站起，以挺拔的身高压住了她的“气势”。出尘很不死心地继续绕着出厉，出厉不由冷冷叫道：“够了，该练功了！”

出尘不由嘟起了小嘴，为什么她可以对任何人生气撒娇，却偏偏在出厉身上半点威力也发挥不了呢？真是太可恨了！

但是今天出尘却还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她发现出厉原来也会有那样奇怪的表情，一丝淡淡忧郁和伤感，让他的身上平添了许多魅力！出尘暗暗想到，怪不得那些小宫女们要为出厉疯狂了，她甚至也有一点点心动感觉了！

哈哈，当然，在她心里，太子哥哥永远是排第一的，然后是玉墨哥哥，接下来是玉醉哥哥，还有玉临哥哥······出厉，就让他排在最后吧！出尘傻傻想到！

第一百二十章　过火玩笑

不知为何，出尘总是觉得这几日的出厉实在怪异透顶。虽然平日里他也总是冷冷冰冰，但这几日里却让人感觉有些“雪上加霜”的可怖感。碰过几次钉子之后，出尘终于懂得乖乖躲他远远的，不再绕着他问长问短。

这日正是御果园中的各种水果丰收的日子，出尘早早便约好了十七王子玉茗和二十王子玉止一起去“大闹果园”。吃完早膳，出尘便在出厉的“监视”中跑向了御果园。

玉茗和玉止同为幸妃娘娘所生两人不过相差了两岁不到，两人虽然天天吵闹，感情却是相当好。两人早早就等在了御果园门口，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见到出尘终于到场，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奔了上来，大喊不快。

出尘笑容满面地一手各拉起一个小哥哥的手，用尽甜言蜜语来陪不是。玉茗玉止怎会真的生她的气，没有几句，三人便和好如初，一齐大喊着冲向了果林之中。

御果园中，负责摘果子的宫女太监们见到宫中最难应付的三个小魔王到来，都是惊吓万分，各自都偷偷躲开，以免不小心坏了他们的“雅兴”。

玉茗几人始终是孩子心性，刚开始时还会很有选择性地挑了一些成熟的果子摘，然后当然是不顾身边内侍的担心受怕，洗也不洗地张口便吃。到了后来，几人也吃不出什么新鲜感了，便扯着树枝玩起丢水果大战来！看管果园的老太监看得不由一阵心痛，那些个果子还没成熟呢，就这么被糟蹋了！

出厉自不可能参与到他们的战场中，看着照顾玉茗玉止的两个内侍抖着身子左躲右闪，他也不由感到有趣可笑，还要暗自庆幸这三个小子还没那个胆子把泼撒到他的头上！

出厉随意找了一处看似牢固的果树，飞身而上，以手当枕靠躺在树干之上。这几日来，他的脑中夜夜都环绕着那件烦人的事情，也有几夜没有睡觉了。这样暖意洋洋的上午很是适合睡上一觉呢！

出尘与玉茗三人玩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不见出厉踪影，不由得感到诧异。平时她在玩闹的时候，出厉可是看得最紧的，今日居然失踪了，这也太过诡异了吧。不知怎么，出尘心中居然浮起一丝不安，或许是因为这几日出厉的怪异表现吧，她居然担心出厉会出事呢！

出尘让玉茗两人先安静下来，便命人分头去找起来。

玉茗玉止以为又是一个有趣游戏，都兴奋不已地行动开来。终于，有人发现了惬意无比躺于树上的出厉，出尘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担心刚止，她的玩心又起。出尘可从来没有看到出厉会出现这样失职的表现，难得看到他睡得那般死沉，连树下几人的大声谈话也没听到。出尘的某处坏心眼儿便跑了出来。她又命人去找了一条绳子，对玉茗两人做出噤声的手势，便偷偷爬上了大树。

出尘一圈一圈将手上的麻绳套在出厉身上，见他这样还未醒来，心中更是兴奋不已。直到将出厉靠在脑后的双手也一起缠上绳子之后，这才拉着活结的一头绳子往树下跳了下去。

那条绳子这才猛地一紧，终于成功将沉睡中的出厉叫醒起来。看到出厉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树下三个小子这才边拍着手，边哈哈大笑起来。出尘平时被出厉管得死死，难得看到出厉出糗的样子，更是笑得更加兴高采烈。她不停对出厉做着鬼脸，还忍不住叫道：“大胆奸细小厉子！看你这次还不栽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哈！”

玉茗以为出尘正在玩兵抓贼的游戏，也兴奋地跟着叫道：“大胆贼人！你可知你犯了怎样的罪行？快快给本王跪地求饶，否则小爷我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三个小子又是一阵嚣张狂笑！

出厉顿时感到一阵狂怒涌上心头，他何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