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是皇子府的人,如今在殿下身边伺候,替了纳仁姐姐的活儿。”她一一应道。
郡主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片刻,眉头越皱越紧,忽道:“你就是那个为了兰莫挡刀,受尽宠爱的丫鬟?”
“……”受尽宠爱这种词。还是不要这么用比较好……
阮小幺正想说什么,忽又见外头匆匆走来了几人。
为首的却是两日也不曾见过的侧妃,后头跟着凝纯、绛桃、如意、新柳等人,面容紧锁,行步匆匆,似乎正赶着郡主而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现下好了,两个明儿里的情敌,一个共同对外的新敌。阮小幺深觉流年不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行了个礼。面上挂着笑,心里却无比尴尬。
侧妃连看也没看阮小幺一眼,向着郡主便道:“方才听说府里来了个贵人,下人们刚来不晓事儿,原来竟是乌丽珠妹妹!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郡主——乌丽珠换了一副微笑的面色,看了一眼侧妃,慢条斯理道:“是侧妃啊,我大清早儿上门做客,原以为一个主人家都不在呢,未想到你在府上,早知如此,我便不冒冒失失到这静心斋里来了!”
她特意着重了“侧妃”二字。
两人似乎认识已久,仍如此不对路。侧妃微微抿了抿嘴,并未反唇相讥,只道:“今日你来的不巧,殿下他去上朝了,不过午时回不来。”
阮小幺直觉两人之中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偷偷望一眼身边的三个丫鬟,都木头似的侍立一旁,一动不动,将自个儿当了个活摆设。
此时侧妃回头冷冷叫了一声,“凝纯!”
“是。”
“去问问门子,为何郡主的拜帖居然未呈上来?怕不是老糊涂了!”她道。
凝纯便要去,突然被乌丽珠一声叫住,微昂着头,道:“我此次随舅父上京呈贡,来得匆忙,并未有拜帖,既兰莫当真不在府上,下次便来。告辞!”
原来这姑娘是以为门子诳她,硬闯了进来看是真是假。
阮小幺无声叹气,怎么兰莫喜欢的就不是她呢!
乌丽珠这便要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连一个眼神也吝于给侧妃。
侧妃身姿端正,微笑的模样如风中新荷,带了些柔弱,见她走过身边时,道:“妹妹何用急着走?殿下虽上朝去了,但定也回来得尽早些。往常只我一人在家中,他是无所谓的;如今府中多了心爱的娇丽,自然不会在外流连了。妹妹不若与我一道儿说说
话,也好等殿下回来。”
乌丽珠的脚步顿了住,面上连假笑也不挂了,冷冷回头望了她一眼。
阮小幺心里头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去。
“娇丽?”乌丽珠讥诮道。
侧妃眼望着阮小幺,半笑着道:“喏,那不就是!妹妹已见着了。”
“回侧妃,”一直沉默不语的阮小幺终于开口,淡淡道:“殿下只是信任奴婢,并非宠幸。若奴婢有甚过错之处,令侧妃心生不快,望侧妃恕罪!”
侧妃道:“阮姑娘说笑了,殿下是府里头的主心骨。他中意之人,我自然也是中意的,哪说得上‘不快’?”
“奴婢当不起!”阮小幺深拜了一礼。
而乌丽珠却等不了她们假言假语,一声质问便出了口,“你们究竟是何关系!?”
“没关系!”
“我前日里正向殿下说,让他纳了她。”
两人同时出口,无奈阮小幺辩词太单薄,只得眼睁睁瞧着侧妃上下唇一张一合,体贴却刻薄的话便说了出来。
乌丽珠面色变了,“这么说。外头市井小巷中的传言都是真的了?”
侧妃微笑。
阮小幺愣了愣,眼露凄凉。
只是乌丽珠如今可没带鞭子,否则早一鞭子抽上去了。
她面色恼怒,似是不可置信,恨道:“原来你早包藏祸心!去年在营里那样大献殷勤。我道是为甚!还……”
还教她如何泡男人!……
她说不出口,面色涨了些红。阮小幺想,得亏是这时候词汇不多,要换在现代,恐怕这姑娘就要指着自己鼻子大骂——你这个绿茶婊!
天知道,那时候她的皇子殿下可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怎么如今却变了这幅模样!?
侧妃似乎有些得意。认为她这招祸水东引引得极妙,便不再多言,道:“妹妹莫恼,殿下能喜欢她一个,也能再喜欢一个,总之我这处是无妨的。”
乌丽珠哪听去听她的话。指着阮小幺,向后头一个年岁稍大的丫鬟便道:“德雅,给我掌她的嘴!”
阮小幺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眼神也未变一下。
德雅冷着脸上前。还未走两步却被院儿里的侍卫拦了住,此时,一旁默不作声的宝珏才站了出来,柔声道:“郡主息怒,若是殿下回来见着这样儿,怕会不喜,还请郡主莫要与我们做奴婢的一般见识!”
德雅被那几个侍卫拦得一步也近不了阮小幺身边,只得回头望着乌丽珠。郡主面色涨红,“让开!”
她不再指使下人,亲自上前便想去教训阮小幺一顿。
侍卫想上千,被她喝了住,“你们谁敢拦我!”
后头侧妃瞧着好戏,嘴角勾出了一个浅薄的笑意,回头向几个丫鬟道:“我们走吧。”
她心里头不快,正借着乌丽珠的手教训一顿那勾引主子的丫头,届时兰莫知晓了,真问起来,她也不惧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段时间不进她的屋。
再说了,兰莫又何曾进过几次她的屋子?
那些个侍卫肉身挡在乌丽珠跟前,然而却不大敢拦,被她甩手都推到了一边。后头阮小幺平平静静看着,丝毫不像被卷入纷争之人。
乌丽珠瞧着她那有恃无恐的样儿便心生厌恶,一手抽了上来,便要掌她的嘴。
却没料想正被阮小幺架了住。
两个女人在屋下对峙,阮小幺稍矮,却不输人一等,只道:“郡主暂且缓一缓,不如奴婢送你出府吧。”
“你这个狐媚子!”郡主厉声骂道。
“郡主往回瞧瞧,”阮小幺指着对面道:“侧妃已走了呢。事儿闹得大了,若殿下问起来,心恼了郡主。侧妃却脱了干系,清清白白,您多不划算!”
乌丽珠面上仍是憎恶,回头望了一眼,果真,那女人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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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章o(n_n)o
第二百零一章 郡主威武
阮小幺微微笑着道:“奴婢送您出府吧。”
她哼了一声,狠狠剜了对方一眼,“你还真把自个儿当个物事了!你不过是兰莫手中的一件小玩意儿罢了!”
“谁说不是呢!”阮小幺语中带着安抚,道:“一切是非皆因此次平叛九羌而起。郡主若想知晓,不若我这一路与您说说。”
乌丽珠顿了片刻,像只高傲的孔雀,回身便走。
宝珏与荣荣儿微微拉了拉阮小幺,见她笑着摇摇头,拍了拍二人的手,便跟在郡主后头走了。
外头已瞧不见侧妃的身影,一行人早走远了。
阮小幺实在不知该说侧妃是蠢还是单纯,居然放任她与郡主一道儿走,是吃定了自个儿没有辩驳的机会了?
她与乌丽珠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外头一道回廊上,下人们远远跟着,不远不近。
“奴婢近半年未见着郡主了,不知您如今可好?”阮小幺慢悠悠开口。
乌丽珠硬邦邦道:“你要说甚便说,少兜圈子。”
她笑了笑,“瞧郡主如此精神,想必过得不错。可是……奴婢这半年,不太好。”
“您兴许知晓,那夜奴婢便犯了事,杀人后蹲了大狱,原以为难逃死劫,又得贵人相助,只在颈后刺了字,苟活了一命。”
说到此处,便瞧见乌丽珠回了头,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
“原来您不知道啊……”阮小幺轻轻叹了一声,又道:“也是,那时郡主已回去了,应当是不知晓的。”
前头哼了一声,“你自己找死怪得了谁?你还怨我不成!”
她道:“这是奴婢的命,奴婢谁也不怪。”
乌丽珠未说话。不知她是否仍是有些愧疚。但想来不会,以她任性的脾性是从不知愧疚二字的,况且阮小幺只是个丫鬟,丫鬟命苦命薄。她犯不着操心。
“只是……奴婢心里头还是有些伤心的,离了家乡,没了亲人,被贬成了贱籍。在府中过得也不大好。奴婢到底是肉长的心,碰着这些个事儿,又怎会不伤心?”她慢吞吞说道。
郡主停了下来,缓缓回身,盯着她道:“你到底要说什么?来诉苦么!”
阮小幺垂头笑了笑,微微看了一眼后头的侍从们,道:“奴婢也不愿兜圈子,只是有人在,不大好意思说。”
那群丫鬟婆子后头,还跟着一个薛映儿。
乌丽珠扫了她一眼。最后一挥手,道:“你们都离了三丈之外,若有谁靠近了,自个儿张嘴!”
她带来的下人们哗啦啦如水般退了个干净,便只剩了薛映儿立在后头。
“你也下去吧。我总大不过郡主的面子。”阮小幺向她道。
薛映儿抬头看了看两人,似乎犹豫了一瞬,道了声“是”,也退了下去。
游廊中便只剩了她与郡主二人。
“你要说什么,现下便说吧!”乌丽珠眼高于顶。
阮小幺道:“郡主总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则心肠倒是好的很,可是一贯如此。不怕旁人不喜么?”
她眉头一皱,喝道:“你一个下人,怎敢如此置喙主子!”
“奴婢句句真心,况奴婢也不是好奉上之人,只是觉得郡主亲近,自然说出了口。您若不喜,抛在耳后便是。”她神色如常。
乌丽珠实在搞不懂她要说什么,又僵了一刹,冷笑道:“亲近?你鞭子没抽过瘾是吧!”
阮小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如今胆儿也肥了,便不把郡主当做主子。话中却是以平辈相处。
“郡主,奴婢觉得您亲近,是因为您喜便是喜,怒便是怒,虽性子急了些,心思却坦荡。不像这府上之人,人人都有一副面具,瞧着个个儿都笑脸迎人,殊不知喜怒哀乐都在笑,耍狠毒心思时——也在笑。这么一比较,奴婢自然对郡主心生亲近之感。”
阮小幺说得头头是道。
“哦?”乌丽珠轻哼了一声,“这么说你还觉得我不错?”
她道:“抛去郡主将我视为情敌,其余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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