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谣:至死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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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谣:至死靡它-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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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王姬依谣娇嗔着说:“元将军,我不就只是偷喝了你的一坛酒吗?至于让你追杀来啊!”

元冥紧绷的脸终于松弛了下来,把南弓背在了背上,说着:“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这高阳境内哪一样不是王姬的东西,王姬贪恋臣酿制的米酒,是对臣的赞许。”

依谣嘟了嘟嘴,指着天边说:“刚才你们是在追什么人吗?”

元冥不答,只伸出一只手来说:“上来,我先送你回去。”

依谣紧紧挽着元冥的腰,侧脸靠在他厚实的背上,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天边那个人消失的方向。元冥一手驭鸟,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依谣手臂上,暖暖地说:“冷吗?”

依谣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这人就是上回我们蹲点的时候,看见的那个剜眼贼。昨日我发现他的时候,一旁躺着的尸体眼眶处已经血淋淋的一片……”

“行了行了!”依谣收回了视线,不敢再看着天边,只是埋头说着,“这么恶心的东西,你就别说了!”

飞鸟展翅间,依谣再次抬头时,已经回到了她的寝宫。

依谣独自漫步在石径小道上,两旁堆积的皑皑白雪足有半人高。这里的日子,或许就像这里的景致一样,白茫茫地,单调又乏味。依谣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哀叹着说:“大哥、二哥都可以在外面自由来回,哎,就我可怜兮兮地只能一辈子待在这里……”

“神族的一辈子,还真不知道有多久。这里有你说的那么凄惨吗?”两个人影从道旁的堆雪后站了起来,“原本想吓吓你,谁想你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告诉二哥,出什么事了?”两人中披着泥色斗篷,个子稍矮,面相和善的穷蝉,咧嘴大笑着说。

依谣白了他一眼,转身对另一个人说着:“大哥什么时候也变得无聊,和二哥一起捉弄我啊?”

“我只是替父王过来看看你。”高阳大殿下梼(tao)杌(wu)一袭青白色斗篷,衬的他脸色苍白,双眼里的血丝根根分明,双鬓间似有似无的银发,看得依谣揪心,转念想着自己的父亲都不愿意亲自来看望自己,不觉心寒起来。“只是一点惊吓,并无大碍的。”依谣苦笑了两声。

梼杌低下头去,令人看不清。“你以后还是不要随便乱跑的好。”说罢,拂袖便离去了。

依谣看着大哥走远了,才微叹了口气。穷蝉在一旁打望着她,看着她耸拉的双眼黯淡无关,于是他拍着胸脯,笑着说:“大哥这是担心你的安全。你想出去玩是吧?来,二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依谣一听见二哥的话,立马来了精神。眉尖一小蹙,翘着个小嘴,紧紧地挽着穷蝉的手臂,依靠在他身上,娇羞地说:“那,父王知道了……”

“怕啥!有我呢,你就玩个痛快吧!”穷蝉伸出手来搂过依谣。依谣贪恋地依偎在哥哥的怀里,随着宽阔的胸膛一起一伏,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夕阳的余晖里。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很依赖自己的二哥,似乎只有这样的温暖她才会觉得自己拥有一个家。虽说她是鼎鼎大名的颛顼之女,黄帝曾孙女,可是这样荣誉的姓氏和封号,只是冷冰冰地笼罩着她成长,或许,就连颛顼自己,也都不知道自己女儿现在究竟是长什么样子了吧……

一阵瑟风吹过,依谣缩紧了身子。

华灯初上。北国冰霜闪烁的晶莹剔透。梼杌一步一步踩的积雪“嘎嘎”作响。

“你就不怕林中的守卫寻着你的声音找来?”梼杌停下了脚步,朝一棵被雪压弯了腰的老树望去,说话的人此刻正惬意地躺在树杈上,一只脚晃来晃去的,打趣地也望着梼杌。

“我倒是很想知道,这天底下有什么是你怕的。”梼杌走近了那人,靠着同一棵老树的树干席地而坐,眺望着远方的万家灯火,“听说你今天被元冥给盯上了。”

树上的人讥笑着说:“你怕我被抓了,把你抖露了出来?”

梼杌抓起手边的小石子,二话不说朝树上人扔去。

“我倒是还没有问你。”树上的人侧了侧身,为了看清楚树底下的梼杌,“你为什么要那么多人的眼睛?”

“我很感谢你当时为了掩护我而引走了元冥。”梼杌站了起来,抖了抖斗篷,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边走边头也没有回地冲着树上的人挥了挥手。

树上的人也只是笑了笑,继续躺在树上看着一片片灿烂夺目的灯海,口中喃喃着:“何时才能像你一样拥有一个家啊!”

第三章 久在樊笼里 复得返自然

“怎么样,站在这里观望,漂亮吧?”穷蝉拉着依谣,不费吹灰之力地爬上了狐岐山山顶。按理说被北风这样肆无忌惮地狂刮,山顶应该很冷才对。可是放眼望去,只有一些参天耸立的古树被积雪堆压外,其余的草木皆是郁郁葱葱,甚至能听见泉水叮叮咚咚的奏鸣曲,偶尔刮过的风都带有丝丝暖意和香味儿。

依谣情不自禁地深呼吸了一口,然后跟着穷蝉走到崖边,北国万里疆土尽收眼底。琉璃世界里点燃的盏盏灯火,一家接一家蜿蜒盘旋,就好像一条巨龙正匍匐在冰上甜蜜入睡。甚至农户家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在灯火的恍惚中也能隐约看见。

依谣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欣赏过自己的这片故土,她贪婪地嗅着,她似乎能闻见那家人的饭菜香,那家酒肆的女儿红香,还有那些人一天干活下来身上勤劳的汗味。穷蝉看着依谣,也走了神,自己的这个妹妹从小到大就倍受父亲颛顼的冷眼相对,此刻看着山脚下的寻常人家,拥炉而坐,闲话家常,真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到依谣。穷蝉开始后悔带她来了。

“二哥,你好厉害啊!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个,也不是我找到的。有一次跟着大哥来过。”

“大哥?”依谣疑惑地瞪着穷蝉。她所熟知的大哥,只会统帅带兵,出谋划策,哪里有这份闲情逸致啊?依谣发现,原来她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大哥梼杌,她的这位哥哥从里到外都和父亲一个样,就像她不了解自己的父亲一般。

说话间,依谣看见月亮前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晃晃悠悠地飘过,依谣心中一笑,再看穷蝉正背对着月亮站着。于是她对穷蝉说道:“二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想去打点水来。”

“都这么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二哥,我好不容易才出来转转。我去去就回的!”话音未落,依谣怕二哥反驳,早就已经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里,穷蝉也只能干瘪瘪地等着依谣回来。

春木低着脑袋,托着一条长长的尾巴,正在江边陶醉自在地喝着水。忽然感应到有人靠近,立马竖起了尾巴,昂起了头,警惕的双眼死死地看着他的主人,这个刚刚还在和梼杌树上树下说话的人。

他挥了挥手,春木又转回了头喝着水。“出来吧,白天没有被火烧死,晚上是特地寻着来的吗?”

依谣昂首阔步地走到了他面前,第一次她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这个人。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带着些许的桀骜不驯,黝黑的瞳孔因为质疑而显得冰冷,嘴角的上扬是嘲讽还是赞许,却是依谣怎么也看不明白的。

“他们说,你就是那个剜眼贼。”

“怎么?你也是来抓我的吗?”他哼了哼鼻子。不自量力的人。

依谣指着春木问道:“它叫什么?”

“春木。”

“那你呢?”

他笑了,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女孩啊!知道自己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还极有闲情地问东问西,她真的就不怕自己吗?或者,她有预谋!依谣静静地看着他,那双刚刚稍微有些松弛的眼睛,又回到了最初的戒备和不信任。

“你不告诉我,不要紧。”依谣来回踱了几步,“我要你带我走!”

这几个字,依谣说得铿锵有劲,掷地有声。他呆呆地看着依谣,丛林间似乎还在久久地回荡着“我要你带我走”这几个字。他确实搞不懂眼前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女孩了。他刚刚还在树上回味着,白天看见这个女孩在空中跳着舞,自由自在,那种任意翱翔的感觉,已经成为了他的奢望。就在刚才女孩突然出现的时候,他不禁心中一紧,而现在,她竟然轻描淡写地说出带她走。

“你知道我无恶不作,还要跟我走?”

“如果你真是那样的话,对你来说,白天杀死一个已无还手能力的人,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何必再收手呢?”

“依谣!依谣!”穷蝉的声音正随着他的灵力朝这片林子探来,依谣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慌张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褐色的瞳孔里是流露出的期盼像是一汪清泉,滋润着他那颗干涸的心灵。他二话不说,牵起依谣的手,大喝一声:“春木!”便飞跃而上,对着皓月长空,无限澎湃地吼道:“我是句(gou一声)龙!”

依谣回首看去,万家璀璨朦胧间,穷蝉的驼色斗篷似乎朝她的方向猛飘了两下,然后一点一点地化作了眼前的一点驼色。穷蝉选择了放弃,选择了成全,他努力挥着手臂送别着依谣,他知道那是依谣一直渴望地。就算回去是水深火热,此刻他也要守护着自己的妹妹飞向自由。

“依谣?”句龙轻声呼唤着,“你后悔吗?”

依谣低头看了看因为句龙刚刚的大吼声而汇聚来的高阳部队,她只是莞尔一笑。与句龙并肩站在春木的头顶上方,两人像是熟知了多年一般。依谣远远地看着那轮永远也无法追逐的新月,像是她永远也无法追逐的父爱。

“至少可以让我睡个好觉了!”依谣懒洋洋地伸着胳膊,回头朝春木庞大的腰部走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春木哼了一声,极度不满地加快了速度。句龙只是淡淡地打量着这个女孩,然后又笑着看向了春木即将抵达的东方。

与此同时,一个黑衣男子单脚轻轻地立在一棵老树的树冠上,不动声色,就像当年他悄无声息地站在黄帝昆仑殿屋檐角上一样。他屏住气息,收敛灵气,竟也无人感应到他的存在。黑色的披风被风吹得“呼呼”作响,他一跃轻巧地从树冠上落到了青葱的草叶上,又“嗖”得一下飞到了另一棵树上,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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