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话说出来,竟成了哀求:“这次是我错了,对不起。请看在我并没有进去和他相见的份上,放过他这一次,好吗?”
池宿没有回应,目光直视着紧闭的小门,过了一会儿才道:“我太了解你了。对你,我不严厉一点, 你就不会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你既然做了,就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所以,我说出的话不会收回。”
白兰雪恨得牙根直痒痒,她真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卑鄙到这样的地步,祸害完全无辜的人而面不改色。
似乎感应到她的仇恨,池宿转过脸来,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你不妨推开门看看。”
白兰雪瞪着他,什么意思。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恨海浮沉(七)
第一百零二章:恨海浮沉(七)
池宿笑了一下,声音非常的轻——或者说。是非常的虚弱:“我说真的。既然都惩罚过了,就让你把想做的事做成。”
没兴趣理他,反正已经得到了批准,白兰雪径直推开门,口中轻呼:“简从轩。”
没有回应。屋里和外面一样,一派漆黑。
简从轩睡了?还是,他又像那次一样,犯病了?
白兰雪紧张了起来,摸索着走进去,找到了火镰和火石,点亮了灯。
没有人。竟然没有人。
“简从轩!简从轩!”
白兰雪大声的叫了起来,简从轩的房子不大,两个厢房,一个厅房,她花了几秒钟就最终确定,简从轩不在。
她愣愣地在屋里站了一会,忽然愤怒地转过头来,对着斜斜倚靠在门上的池宿吼道:“你把简从轩弄到哪里去了?”
池宿淡淡道:“这和你无关。我只是把他送到了一个你暂时看不见他的地方。只要你听话,他还是很安全的。”
白兰雪又恼又怒:“简从轩不在这里,我就没犯错误,你没理由对简从轩进行惩罚!”
“呵。这时候你还想着他呢。一码归一码,他虽然不在这里,可你并不知道。你就是冲他来的不是吗?”
白兰雪被他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顿了一会,道:“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你必须告诉我。”
“说给你听也无妨。”池宿淡淡一笑,“你知道我是一向很忌讳让你们两个碰面的。为了彻底断你的念头,我给高东原提了个建议:高东昇好像很欣赏简从轩,就把简从轩做交换条件,让他代替你进宫,小小地满足高东昇一下。”
“高东昇?”白兰雪吃了一惊,“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什么叫代替我进宫?”
“你可能不知道,自从在当日夜宴一睹过你大骂朝官的风采后,高东昇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他亲自上门跟高东原要过好几次人,高东原烦不胜烦,就告诉他你死在狱中了。谁知高东昇不依不饶,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这样棘手的情况下,高东原不得不采取了我的建议,将他也十分喜爱的简从轩送进宫里,断绝他对你的念头。”
“你是说,简从轩现在在皇宫?他不是最不喜欢交际应酬吗?你把他送到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他能应付得过来吗?而且,他的一日三餐,有人按时供应吗?”
“邬姑娘,你真的很关心他。”
白兰雪简直怒不可遏:“回答我!”
池宿淡淡道:“你是我最亲密的盟友,他是你最在乎的男人,除非我不想跟你合作了。否则,我是不会亏待他的。”
这样——还差不多!
“哦,你有什么事,直接对我说,我会转告他。”
白兰雪冷笑道:“你要靠得住,猪都会上树。”
说完,大步从屋里走出来,看也不看他一眼,擦着他的身子走了过去。
既然简从轩不在,她就没有在这里多停留的必要。
“停住。”他慢悠悠道,“我有事问你。”
白兰雪咬着牙停了下来:“快说。”
“你的耐心好像只给了简从轩一个人。”他不无讥讽的调笑。
白兰雪没有放在心上。自从他们彼此的关系被赤luo裸地摆在台面上之后,她慢慢发现,池宿真的是一个伪装大师。他连自己的性格都可以伪装。他连目光都可以伪装。
比如,他明明是一个擅长冷嘲热讽的人,却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润无害的男子。
他明明是一个有着鹰般洞悉一切的眼神的人,却可以让自己的眸子在特定的时候,清澈无邪,不染一丝尘埃。
和他相处得越久,她就越发觉得后怕。
世界上怎么有这样深藏不露的人?他为什么可以把戏演的这么像?如果他有心去欺骗一个人,谁能逃过他给的劫难?
白兰雪冷冷道:“有话快说,我没工夫听你废话。”
“嗯。那我就如你的愿。我说。你不会真的打算听高东原的安排,一走了之吧?”他背对着她,坐在简从轩小屋的门槛上,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
“我真有这个打算呢。如果他放我走,你阻拦得了吗?”
“我不会阻拦啊。你尽管走你的,我自有让你回来的办法。所以劝你,还是不要多此一举。”
“池宿,你还真是卑鄙无耻。”
“呵呵,我就当这是对我的赞扬好了。告诉我你的决定。”
“你知道我不会走。”
“很好。是为了简从轩?”
白兰雪一字一句道:“关…你…屁…事。”
“真是不文雅的姑娘呢。”池宿笑了起来,“你和简从轩也是这样说话的吗?跟高东原呢?”
相比起看他笑,白兰雪更愿意看他板着脸的样子,因为他笑起来,实在让人心惊。
“你今天的废话还真多,是不是晚饭吃多了盐,闲(咸)着了?”
“呵,我有时候在想,他们到底看上你哪一点?漂亮?泼辣?”他自己坐在那里摇头起来,好像还叹了口气。
白兰雪忽然冒起恶作剧的念头:“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池宿扶着门站了起来:“我没工夫想这些。这是闲人才会想的事情。”
“因为你喜欢的是男人。”白兰雪嘿嘿地笑着,“你是不是喜欢高东原,因为得不到他,所以千方百计害他?不是总有这种变态的爱吗?嗯,或者你喜欢简从轩,简从轩很中性哦,又美成那副德行,你喜欢他我也能理解……”
“姑娘,虽然你嘴皮很欠,但是不得不承认,你让我心情好了很多。”池宿没有理会她的疯言疯语,反而说这样好脾气的话。真是让白兰雪意外。
“我要是你,我心情也不会好。”白兰雪哼了一声,“整天不是算计这个,就是算计那个,说起话来,十句有八句是谎话,你不累么?”
“累。”池宿很爽快地答,“所以我特意前来找你开开心。你有让人开心的特质。”
“别转移话题,继续说你……人生有很多种路可以走,你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被人唾弃的路?”
白兰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当着他说这些话,可能和坏人处的时间长了,觉得坏人也不过就那样,有时候看起来还很可怜。
比如池宿,他今天的状态就非常不好,而且他也承认了,他今天心情也不好。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的。有时候命运是被注定的,就像你,遇见我,协同我摧毁高东原,不也是注定的么?”
白兰雪听得心中一惊:“什么意思?难道你也是被人胁迫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和自己有什么区别?
“没有人可以胁迫我做事,除非我自愿。”池宿的声音继续飘轻。
白兰雪舒了一口气,果然他是天生的坏人。
“对。我们那有一句话,生活就像是被**,如果反抗无效,不如好好享受。我估计你就是到了享受**这种麻木不仁的境界。”
池宿听得一愣,继而失声大笑起来:“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粗鄙的话?”
白兰雪高深莫测地笑,不回答。
这种话她当着简从轩是说不出口的,因为要在他面前保持形象么。对高东原也说不出口,他会皱着眉给她上思想教育课。
只有对着池宿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因为知道他是坏人,坏人不会、也没有资格谴责任何人的道德问题。
“邬姑娘,”池宿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收了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也许我们应该多进行几次这样的谈话,这样有利于融化你我之间的坚冰。”
“没可能。”白兰雪斩钉截铁地道,“从我得知自己被欺骗的那一刻开始,从你将简从轩当作威胁我的筹码的那一刻开始,你我之间就竖起了一道高墙。是高墙,不是坚冰。”
池宿看了她一会儿,轻声道:“我真的不愿意被你这样的人记恨。”
白兰雪认真地告诉他:“可我会记恨你一辈子。如果你被最信赖的人背叛,你会明白我的感受——”
她忽然闭上了嘴巴。
因为她发现,在池宿的脸上,找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是鼻子,不是嘴巴,不是面部轮廓,是眼。
似曾相识的眼。
池宿看见她的停顿,眸子微微敛起,仔细地观察着她的举动。
“等等,你站在这里等等。”白兰雪忽然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她跑进简从轩的小屋里,拿了一张宣纸,撕成|人的面部大小。
然后在相应的位置上,挖了两个不大不小的窟窿。
池宿一直站在外面,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举动。
他或许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却并没有阻止。
白兰雪拿着那张纸出来,对着池宿的脸,轻轻罩上。
五官被遮住了,只余两只眼,透过宣纸上的窟窿,安静地看着她。
白兰雪惊呼一声,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连连后退。
这是那萨满首领的眼!
“你……你……”
过度的惊愕,让白兰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邬姑娘的眼力很不错,到底让你发现了。”池宿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
“你是当天救我的那个萨满?可是你的声音?”白兰雪仍然觉得没法相信。虽然当时那萨满一直避开她的视线,让她觉得很不对劲,可是他的声音,说话的语态……
伪装大师!对于一个伪装大师来说,伪装声音。伪装语态,这些事情哪里有一点难度?
她真笨,当时怎么没想到?
不对啊,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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