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令(武则天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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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令(武则天之女)-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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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了点头,李令月也沉目,眼里有深思,有不解,也有深沉的悲哀。

皇宫之内,到处是不见血的刀光剑影。即使有武则天这样手段的人在这里坐镇……

她,何时才能出宫呢?

寻个人嫁了,也罢!

人生向来如此,爱情,又或美好的婚姻,和乐安定的家庭生活,对这世的她来说,是奢侈的天边远望。

这世,是她多得的。

欠缺一些,也是没什么关系。

她只要尽量平静的活着,看享着一切荣华,戏里的人生虽然精彩,可她此时已尝到苦果了,不如抽身戏外,尽享悠然,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她想到了腹中这团孽肉,月份方才两个月,不能再推迟了。她得想个万全之策,出宫寻个大夫,流掉它。

李令月自然不想让武则天知道此事,其实知道也无所谓,毕竟曾经的不堪苦难,她也知道。

只是,她不欲张扬。

因为,她知道即使说了,也只是徒增她母后的怒气。

这一个月,朝堂内外,先后流放了不少人去苦寒之地,或者南方瘴地。这些人都有一个特点,都是与贺兰敏之曾经有来往,关系较好的大小官员,甚至还有个别有职位的勋贵子弟,也被派往边军中去“历练”。

低眼看着凉意已经渐消的竹节,李令月交代碧芯几句,让她查出这回味道有异的缘由,和曾经墨兰身死前后竹节芳露是谁负责的……

“碧芯,此事毕后,我就允了你出宫,而且我宫外的那处道观,此时我也用不到了,道产也赠与你罢。”

“公主!”碧芯心怀感激,拥有自己的道观出家,待遇自然极好。嫁不嫁人,她也算是看透了,不如一个人自在的好。何况她心已死,只剩这身肉躯!

微微地一笑,嘴唇淡淡地抿扬,李令月的眸眼却无一丝笑意,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泛起凉意,和轻微的呕意。

咽了咽,让碧芯上了杯温水,她这才舒服了些。

然后,思绪又想回到了“竹节芳露”。

难道,真的还有人用这露水,添毒害她不成?

26、第二十六章 不孕熏香 。。。

沉香燃尽。

金色长钩挑了挑香炉的灰烬,细细的尘灰飘浮香炉周围,李令月撂下手中的长钩细杆,望着最后袅袅升起的烟香之气,怔怔地出神。

她从来没想过派遣碧芯去查证了一番,私下她也曾让凝露验证碧芯审查的结果,都证明了一个事实。

前几天她的竹节芳露,里面确实掺假了。

理由很简单,罪过说大也不大。只是采拿露水的内监,不小心手一颤,露水洒了,宫内的人都知道她和气的很,这小太监起了瞒天过海的心思,他小心翼翼的刮下竹子内芯中的软质,然后只用清泉水来回冲刷、蹂躏,待凉后匆匆用纱布过滤一遍,把这加工好的泉水倒入原来洒空的竹节内,以假乱真。

所以,她闻着竹节露水的味道,虽然浓烈了几分,表面看似变化也不大,但是假的总不如原来的精细,味道自然也不一样,尤其是她几乎每天都在喝,轻微的变化她很容易地便能尝出。

李令月低眉,望着香炉里的白灰色的香烬。

这件事不是关键,她无心处罚这个内监的欺瞒,比之重要的是碧芯去查墨兰身死前后芳露味道变化的因由,居然事隔多年,竟找到了原先负责此事的宫人。

这事,贺兰敏之也有参与!

当时听到此处,李令月心里瞬时就咯噔了一下,贺兰敏之别的本事不说,下毒是一等一的。

多方拷问那个宫人,前后也问询了几个曾经也负责采露藏存的负责内监宫婢,贺兰敏之确实没有下毒的机会,只不过——

他,真是个聪明的!

那些天是连雨天,每夜的凌晨都会小雨阵阵,雨天即使早晨放晴,露水也应是寡淡无味的,甚至负责的人遭到武则天的挑剔责问,怪就怪在之后的雨天一直未晴,可芳露味道忽然之间就变得不那么轻淡了,并且味道还极其好,当时大家都未注意这些事情,顶多以为是采露的宫侍用心尽力。

至于她宫内后来自尽的墨兰是否注意这事,没人现在能去问清楚了。也许她知道,也许不知道。

最后一次为李令月忙活事情,碧芯此事查的极为细心。查来查去,原来是贺兰敏之某天“恰巧”不经意的言语,启发了那个曾被武则天责问过的负责采露事宜的内侍总管。

他当时只是淡淡的不经意地说起:太医院里最近新供来一种难得而来的竹沥,可以饮用治病,尤其是勾兑适当比例的泉水之后,味道居然意外得妙不可言。

听得碧芯说到此处截止,李令月直觉有问题,贺兰敏之做事情向来谨慎、奸猾,他从不做无用或者说无意义的话。

……蓦然间,她忽地发现他这人做事说话,竟几乎是滴水不漏!

这是大唐曾经的草包纨绔美男子——贺兰敏之么?

静下心来,李令月细细思考,她从竹沥,想到了墨兰,想到了熏香,想到了不孕的毒药和她自己。

“碧芯,一事不烦二主。本来打算今日就放你出宫,但是还得留你一天。”李令月想了想还是如此要求道。她翻找出了一个纸单,上面有几个偏冷的中药名称。

碧芯在一旁直看得她拿起朱笔想圈定几个药名,可是等了良久,李令月撂下细毫毛笔,想了想竟然把手中的纸单完全给了她。

“碧芯,你拿着这单子,去太医院一趟。”李令月声音有些压抑,她猜想到了什么,可是不是十分确定。

以前她从来没这么猜测过,就是因为她压根就不认为贺兰敏之会做什么好事。

“你问问这竹沥和这些……”她削葱似的白皙纤细的手指,点了点纸面上药材名字,神色郑重,语气不是很欢快地说道:“你一定要问清楚竹沥和这上面的有相冲克的没有。”

李令月本来只是有所怀疑,想要碧芯找来一本药草和药房相克的医书来,可是后来一想,中医博大精深,她这么片面的去看,未必能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碧芯微微惊呼!

她是李令月最贴身的人,虽然这一两年来已经降到和凝露一个身位了,虽然顶着公主宫中掌宫大宫女的位号,但是她看出来李令月对她不是信任的。可先头几年,她很得公主信任。

低眼看了一下,她心头一震,默默无语。她浑身上下仿佛压了一座大山,公主交代她的这事异常重要,透露着一种诡异的猜疑和判断。

这纸单上的事情,她先头是很清楚的。墨兰身死,熏香里含毒,关于这毒是什么,也是她伴着公主出宫,拿着药包找那个孙神医查验咨询过的。

摇了摇头,她脚步匆匆带着丝微轻浮奔向太医院去了。

一室静谧。

许久,碧芯脚步略微沉重去而复返,李令月抬眼望看着她,碧芯的神情颇为怪异,手里还捧拿着基本蓝封线装薄书。

“公主——”她声音低低道。

“沈院判说——”碧芯迟疑了一下,说道:“他说竹沥就是新鲜的淡竹和青竹的竹竿,经过火烤等细致处理,沥出的汁液。是做清热滑痰的药物,不过这药一般人不太清楚和几味特殊的药材相冲,尤其是这上面的。”

碧芯把手中的纸单撂置在桌面上,还有她手中的基本书籍。

她声音越发轻淡,继续说着,人显得迟疑。

“它,长期服饮,能克散那、毒……药材的功效。”磕巴了一下,及时的改口。

这事情诡异,碧芯不愿意自己动脑推断,到了此刻,她终于知道公主怀疑些什么了。

李令月闻言,脸色白了一下,耳根也不禁微耸动了一下,她忽然跌坐在榻上,那么说贺兰敏之给她下的不孕之毒,就算是当时熏香点燃了许久,她如果一直不知道,墨兰也没自尽而身死,根本也不会对她产生太大的影响!

这不可能。

不可能!

李令月心里堵塞得厉害,仿佛有千钧之力在压扯着它。

她眼前略微发黑,身子微微晃动,面色恍恍惚惚。这怎么可能呢?

贺兰敏之,难道他下毒给她,不是他的本意吗?

可是——李令月忽然急忙的几大步来到桌子前,迅速的翻开几册薄薄的医术,找到了介绍竹沥那页。片刻后,她怔怔的。

然后,泪流满面!

心突然就那么酸,缩成了一团,紧紧的,让她感到窒息!

“公主。”碧芯低语,她也眼眶发红。原来贺兰公子对她家公主不是无情冷酷的,原来一切早已有隐瞒,可是为什么他周折这番,做这些事呢?

碧芯不解,但也不敢同公主说起这个,徒惹人伤心。

无力的摆了摆手,“碧芯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一个人待着。”李令月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她心中埋藏深深的对贺兰敏之的怨憎,忽然为之一空,替代的是一种忽降而来的愧疚和悔恨。她撑开双掌,手心有淡淡的粉色,这是精细剔透的一双手。

这手,染尽了他的鲜血!

贺兰敏之……

默念着,心中蓦地酸软。

可是,李令月低吟,可是李弘之死怎么算?

难道,也不是贺兰敏之下毒的吗?

她一直以为即使他恨着他们,恨着武则天,所以不想让他们好过,对大哥李弘下毒,他的动机顺畅,目的明显。

但,今天得出的事实真相,至少曾经她以为她亲眼看见,亲眼听见的,就是事实,他也一直那么默认的,可此时事情显露得并不是这样。

她以为他给她下的是不孕之毒,可今天发现,贺兰敏之在竹子芳露里做的手脚,却和她当时亲自听闻和目睹的阴谋情景,这两处从道理上根本就不相符合,矛盾重重。

脑中思绪荡漾了一下,如同携消息而过的风儿吹过,在低低地倾诉着,告诉着她事情的真相:

——“竹子芳露,可好喝么?”

——“我记得弘最喜欢舍了他的份例攒给你喝。”

……

许多,许多。

历历在目,耳里也充斥满他的低诉声,回响,回响——

李令月的心颤抖,眼睛微闪,湿潮弥漫了她的黑眸,睫毛长长地,密密地泪水。她脸上湿痕渐多。

这炙炎的夏日,屋内却泛着一股凉意,冷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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