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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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役宫女的居家生活-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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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嬷嬷抚摸着她的脸,临死前终于表扬了她唯一一次:逐风,你终于能成为这污黑之中,最黑的一笔。

魏皇后穿着大红袍子执拗地走在去殉葬的路上,不肯回头,留给她哪怕是最后的回眸。

我不是你等待的岚儿。

我也不是你对坐的妻。

你为何要信我?难道你不知道,信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么?

念离捧着茶叶蛋,两行清泪滑落,大黑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温润。

你的故事有我听

念离与李德忠见过一面后,就由他的人带着去后门“装孙子”,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终于有人来传她进去探监。

一进府衙,裘夔就皮笑肉不笑地迎了过来,“哎呦,安夫人,您怎么从后门来啊,害得你等了这么半天,我实在是过意不去啊,都怪您今天穿的不够打眼,您那件大黄|色的衣裳呢?好多天不见,我可怪想念的。”

念离低眉顺眼,什么都没说。

“哦,对了,烧了,烧了是吧——”裘夔见念离不说话,得意洋洋地说,“裘某很好奇,是夫人您自己要烧的,还是安老弟叫你烧的?好端端的嫁妆,您烧它作何呢?”

念离吞吞吐吐地说:

“是相公吩咐我烧的。”

如今安以墨既然已经替她顶罪,她就不好再让他背负一个欺瞒的罪名。

只是这戏,她还要唱下去。不仅要唱下去,这本子她也不打算换。

她在赌,赌惜花不会戳穿。

“既然都是一家人,我们就不要公堂上剑拔弩张的了,安夫人是个女流之辈,裘某也没有为难你的意思,这样吧,你把实情告诉我,我自然会酌情处理。”

裘夔一副纯良父母官的样子。

念离给他微微作了一个揖,深呼吸一口气,一副受过惊吓楚楚可怜的样子。

“回禀大人,小女子出宫还乡,父母兄弟皆已不在,无依无靠。为求个好归宿,只能以一时虚名,找来件明黄|色的戏服,佯装做戏,自抬身价,嫁入安园。上次小女子肤浅,在大人面前乱穿,大人明察秋毫,逼问我夫君,我夫君虽然表面上搪塞过去,回府后却来责问我,我只好都说了……夫君疼我,不忍我受牢狱之苦,替我圆谎。可没想不该瞒的还是瞒不住的,小女子求大人放了我夫君,将我投入大牢吧——”

“哈哈哈,安夫人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你有所不知,这上面来了大人物,正好那天你烧衣服的时候,你家下人来报,被大人物听见了去,追问起来,我不得已才将安老弟捉起来,安夫人转告各位女眷,我裘夔也是半个安家人,断不会只顾法理不近人情的——”

听到裘夔这贪心不足的丑陋男人说的那“半个安家人”的话,念离心里恨恨踹了他一脚。这事,无论怎样都得靠安园来破财免灾了。

只要能逃过上面的追查,她也顾不得考虑安园了,这份人情,她只能以后再报。

“那小女子能否现在就去探望相公?大人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需要问问相公的意思,再回府问问安老夫人的意思才好啊。”

念离微微一欠身,说着就从裘夔身边绕了过去,李德忠的人见机带着她就往牢房的方向去了,却是这个时候,端正地从她正前方闪出一双绣花鞋来。

明晃晃的,很扎眼。

念离低着头,步子没有放缓,就这样的在一片梨花香之中,和她擦肩而过。

梨花香,淡若无味,若隐若现。

这样的涵养与修为,正是当年魏皇后对她身边的行走宫人的期待。

可是最爱涂抹梨花香的惜花,却是最招摇的一个,也是最势利的一个。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惜花已经为新帝效命,更没有想到,她们会以这样的方式不期而遇。

念离步子向前一寸,惜花也错过一分,两个女人就像彼此不认识的那样,都没有停下步子,也没有眼神的交汇。

念离的背影远了,惜花才故作惊讶地捂嘴笑了,打趣着问裘夔:

“这么快就给你送金元宝来了?”

裘夔哈哈一乐,“全凭大人高招,若是当初就捉了这个女人,怕是安园不肯出钱的,现在捉了安以墨,当然紧张。”

“这女人本是当主明黄之命,”惜花哼了一声,“她就不应该妄图做个平安妇人。”

“啊?”裘夔没听懂惜花的话里有话,只觉得糊涂。

惜花侧眼看了一眼那女人消失的方向。

逐风,逐风而行的女人,你本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何故会为了一个不知真傻还是假傻的寻常商人自贬身份啊?

我都替你不值。

“没什么,这女人我确实没有见过,许是个骗嫁的小宫女罢了。”惜花微微一笑,“大人也不用多做什么,就随便记上一笔,让她背个污点,抬不起头做人就好了,这样也对大人的妹子有好处不是?”

裘夔连连点头答应。

惜花又一次捂嘴笑了。

逐风啊逐风,你招摇过世,又当众焚烧,你的把戏,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么?

你不过就想逃过避风殿下罢了,正好,我也不想你有朝一日变成我的主母了。

我们就各取所需吧,只是我可不能让你这样称心如意的,这样一闹,安园破财,你这个富贵宫人,就变成破财灾星了吧。

祝你,深宅生活的一切顺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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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没有戳穿我。

惜花没有戳穿我。

我还没有暴露。

念离终于放下了一颗高悬的心,这个赌,她算是赌赢了,只因为她再清楚不过惜花这个人,是私大于公,情感大于理智。

虽然她已经是侍卫队的一员,但是她只为壁风殿下一人。

她爱壁风,却更爱她自己。

正因为如此,她宁愿忤逆壁风的意思,也不会肯眼睁睁地将避风殿下拱手让给别人。

从在魏皇后身边起做事的那一天,念离就知道,惜花早晚有一天会爬上娘娘的位子。

只是,这又是一个何其阴险的女人啊,明明要成全你,却要索要价码。

只怕自己在安园往后的日子,再也不可能顺风顺水了。

念离一转身进了牢房的长长走廊,这里不比宫中的囚室,多少还有空气的流通,偶尔还能见到窗子,并不十分阴森压抑,而见到安以墨的那刻,念离几乎要破涕而笑。

在茅草上,安以墨胸口大开,披头散发,神情轻佻,就和躺在天上人间的塌上一般。

“来了,娘子,开饭了。”

安以墨看着念离,猛地坐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露出几丝笑意。

念离看了一眼那衙役,他倒是知趣地退了出去。

“夫人厉害,一个眼色,这衙役就乖乖听话退了出去。”

念离不动声色地坐下来,拿出几块绿豆糕,突然开口说:“还记得我们一起在天山人间钻桌子的那天么?那天早上,我到的比寻常晚了一些。”

安以墨手伸出铁栏,拿起一块绿豆糕,就往嘴里塞,一嘴的渣子,全不在意的样子,伸出手还要再拿第二块,就被念离的手猛地捉住了。

安以墨抖了一下,她的手,好凉。

她的话,更凉。

“我本是魏皇后身边的行走宫人,直接参与了新帝上位的争斗,现在新帝派侍卫队四处找我,我不得已,才和从前有过交情的李都尉一起,谋划了这个局。”

安以墨一抬眼,看着念离的眼睛,那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泪水,更有从未对人开启的心门。

“这么说,你故意在裘夔面前露富,又故意大张旗鼓地烧衣服,都是早就计划了的?”

念离点了点头,有些哽咽,“本来设计好的结局是,我因为蒙骗裘夔而被投入大牢,背上污点,来日上面查人,好搪塞了事。”

“可是为夫我不明就里,居然莽撞做了一回救美的英雄,殊不知,是搅局的傻瓜——哈哈,人都说我是溯源第一怪,你是溯源第一傻,看来,这倒是说得恰好反了。”

对不起。

念离轻轻出口,紧紧地捉住安以墨的手,安以墨轻笑一声。

“为何对我说这些,不怕我卖了你?”

“性命之忧虽重,重不过相公留给我那四个字。”

吾信吾妻。

大黑叼的那个布袋,上面写的四个字已经被她连夜做成香包,此刻塞入安以墨的手中,还有着她的温度。

“你值得我信么,念离?”安以墨一扫香包,随意丢在地上,眸子晕黑了一瞬,然后厉声反问道。

“我们谁又不曾有秘密,难道相公就对我全盘托出了么?”念离依旧没有放手,只是眼神坚定了许多。

是啊,我们都是背负着孽债匍匐前行的人,或对人欢乐,嬉笑怒骂,或小楼一束,淡薄出世,要真的做到坦诚以对,又谈何容易呢?

安以墨由己及人,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究竟有多少秘密呢?女人。”安以墨突然抬起另一手替念离擦去了垂在眼角的泪,“有我的多么?”

念离半响开口。

“我杀过人,你没有。”

那眸子一瞬间极冷的杀意,伴随着些许的颤抖,如同午夜的大海上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就被吞没,水平面上仍旧是一览无余的白光。

安以墨的手还停在她的脸颊,那手的温度不曾有一份变冷,另一手反过来捉住念离极冷的手,那力度似乎是要传递给她无穷力量。

“我不曾举起屠刀,却有很多人因为我的这份不愿而死,所以比起来,不知你和我,谁才是更残忍的那个。”

“时机到了,讲给我听,好么?”念离盯着安以墨,“时机到了,我也会慢慢告诉你我的故事,好么?”

“时机,什么是时机呢?如果每一次都要夫君我身陷囹圄,那我可要搬张床过来了,再叫你那位李大人的什么人,帮我煮个阳春面,捎壶小酒来。”

念离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明媚。

“下一次,我不希望夫君替我坐牢,如果要坐,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吧,我们一起。

这就是小小宫人我,逃出高墙,来到你身边的唯一原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案子的解决办法就是:安园拿钱换人,将披头散发赤脚开怀的安以墨赎了回来。

虽说这幅邋遢样子是安以墨一贯的妆容,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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