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养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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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的养成计划-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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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中那无法掩饰的矛盾,那近乎恐惧的关怜,那种爱、怨、愤怒、五味杂陈的情绪……这才是心系一人必有的反应吧?

若是她死在自己面前,我亦会如他那般,倾尽心力去挽救她。

天妒红颜。

她的美定是令上天妒嫉,只是上天又怎忍心真的将她毁灭?面对她,无论是谁,都生不出一丝的恨,半分的怨。

浮似清风,飘若柳絮,轻盈胜雪,她是如此地不易呵护。

初春时节,却有瑟瑟凉意浮上心头,他们伉俪情深,我只能选择黯然离去。

行到山下,却见一群人凶神恶煞地往山上赶去。

听得其中一人说道:“听说此山有花妖出没,魅惑世人,待我们将她擒来!”

“对,将她擒来!”

众人情绪高昂,眼底都透出一丝贪婪之色。

“太迟了。今日你纵马出游,只怕早有人望见你,麻烦将会接踵而至。”

那男子的话浮上我的心头……

至此,我终于明白为何她从不踏出梅苑一步。并非有人阻止,而是她自己不愿。

曾历人世风雨的她想必早已明白自己的美是异数,是煞与孽,是罪。只愿没有窥探与惊扰,始信不为人知是一种幸福。

我大惊失色,正要上前阻止,却望见前方一片火光冲天。

“快看,后山那庄院着火了!”众人哗然,一片骚乱。

梅苑大火,燃尽垂死的冷香。

我想起了那些抱着干柴与油桶的侍卫,终于明白。

决绝,何须多言。

我知道,是我给她带来这场灾祸。从此天涯遥遥,芳影无踪。

我所有的记忆,也都成了幻觉,成了满纸荒唐言。一缕情波,欲近还远,情孽难舍,我必定要穷尽一生去偿还。如被烈火灼伤,疼痛过后却甘之如饴。

我大病了一场,病中昏昏沉沉,依稀回到梅苑。

梦中,她犹如画中人闲散而行,白绢纱裙,九尺长发曳地,声音依然那般温暖动听:“怀英,若是有缘,他日自会相见。”

是的,若是有缘,他日自会相见,缘尽当如此。

她是云烟深处照影而来的惊鸿,而我只是有幸在人间邂逅了她一瞥而逝的倒影。

或流连,或伤怀,任我把拳头捏碎,却再也挽不回那锦绣繁华。

那缕断发被我绣进香囊中,贴身藏着。

病愈后,我全力为官,不久便升任大理丞,一日,左卫大将军权善才误砍昭陵柏树,陛下大怒,下令将其处死。但权善才罪不当死,我上奏力保。陛下疾言厉色道:“权善才砍伐昭陵之树,是使朕不孝,必须杀之!”

我神色不变,据法说理,陛下勃然大怒,便要将我一同治罪。

珠帘晃动,皇后轻描淡写几句话将我的危机轻轻化解。

陛下拂袖而去,皇后又问道:“狄仁杰,你为权善才据理力争,若为此丢了性命,必是悔之晚矣。”

“回皇后娘娘,臣为官多年,自然深知此举的利害关系,对娘娘与诸位的良苦用心亦是心领神会。”我徐徐说道,“只是臣不愿顾惜自己的前程而屈枉国法,去讨陛下的一时欢心。”

“唉……你果真不悔?”悠悠女声叹道,我微怔,恍惚中见到一名女子向我缓缓而来,她的足音寂寥,似钟鼓暮云之下荡起的寥远回音。

她在我面前驻足,微笑着凝视我。

外披绯红群芳锦衣,璎珞晶灿,她如一枝怒发的牡丹,娇艳花瓣上犹有出尘的清香。眉眼横波,淡粉轻黛,腰肢拂柳,妙态纤姿,那唇边柔雅的一笑,依稀是昔时模样。

先生?!

我惊诧得手足俱软,理智全无,只能怔怔地与她目光流转交错。她衣着华美,容貌艳绝,只是眸光极冷,如暗夜般冷窥着世人。

她不是先生。

先生的笑容犹如天地初开时的第一缕晨曦,而此生,再无人会那般无暇地对我微笑了。

她裙上所绣的金灿飞凤,刺目闪耀,那无情的冷光,清楚地提醒着我,她是身份最为尊贵的女子,与我判若云泥。

“怀英,你知道么,我有个女儿,她与你一般年纪。数年前,因形势所迫,我只能与她分离,此生,怕再难相见……”

我终于知晓她是何人了……

“我此生已无依恋,她是我唯一的牵挂。但我却无法在她身边守护她,心中有愧,所以,怀英,答应我,若有一日,你与她相遇,请尽你所有的一切,替我守护她,好么?”

莫名的伤痛突然来袭,由心尖奔泻而出,狂涛巨浪般拍打过来。

我闭了闭眼,是悲哀的沉沦亦或是决绝的领悟?

她又问了一次:“狄仁杰,你果真不悔?”

我握紧了胸口的香囊,顿时细汗尽泯,冰凉的手有了暖意。

我仰首,一字一顿地说道:“臣—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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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皇后也要微服出巡

明先生?他说的母亲么?

我定了定神,回眸时故作不解:“你说的是谁?”

“原来是你……”狄仁杰似轻轻地叹息,又似喃喃自语,他很快便回过神来,面色恢复自如,负手而立,仿佛他自始自终皆是如此从容闲雅。只听他静静道:“臣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惊吓了皇后娘娘,还请恕罪。”

“你所说的故人,又是何人?”我亦不松口,追问道。

“这位故人曾告诉我,她生是作茧自缚,只能痛苦地为罪孽所缚,惟有死是破茧成蝶,方能寻得一方宁静与释然。”狄仁杰眸光微闪,缓缓扬起唇角,“皇后娘娘,凡事太近,缘份必尽。给彼此留个念想,岂不是更好么?”

“你……”我以为那些沉淀消磨、早已沉入心湖深处的记忆,却因他这轻描淡写的一段话而轻易泛起,露出嶙峋冷硬的棱角,烈胜当年。

“臣告退。”狄仁杰仍是笑着,但他的眸中了无笑意,却散着淡淡雾气,他深施一礼,而后拂衣离去,只留给我一个沉稳的背影。

我没有拦他,只是微微笑了,心中流泄出一丝难得的暖。

窗外湖水轻碧澄泓,微泛涟漪,似乍明新镜,时破时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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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山顶远眺洛阳,遥见都城万雉,宫观栉比,市坊排列,百里周回。

山路一转,前方云烟轻漫,如絮如雾,萦绕四周。草木清香混了湿气,沁人心脾。偶尔山风袭来,林木被吹得恣肆动荡,簌簌有声。

我跨着骏马,一身男装,迎着和缓的山风,沿山道而上。

狄仁杰一身便装,催马紧随,一旁还有几名武艺高强的侍卫,他们亦着便装,随侍在后。另有几名内侍宫女,皆远远地跟在后面。

感业寺数年,而后又入宫,这些年我皆在深闺宫阙中度过,见此山川勃发、云海茫茫之美景,已觉新奇,犹如离笼之鸟,言笑轻松。

“狄御史一路寡言少语,可是有心思?”我回头望了狄仁杰一眼,打趣道。

狄仁杰皱眉:“陛下与皇后娘娘一同外出巡游,前去东都洛阳,而后北上并州。只是皇后娘娘乃千金之躯,不容闪失,怎可离开陛下,独自出游?”

“宫阙之内,宫门紧锁,仅凭一纸奏书,又如何能知民间疾苦?”我轻松自如地笑道,“陛下贵为天子,自是不能微服而出,那便由我这个皇后为他看一看这万里河山吧。”

“皇后娘娘此举可谓惊世骇俗,古往今来,臣想,大概没几个皇后能像娘娘这般不拘礼法,陛下果真极宠娘娘。”狄仁杰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听出狄仁杰话中的调侃之意,却笑而不答。此次微衣出巡,并非临时起意,而是谋划了许久,我软硬兼施,李治这才应允我,准我私下动身,先行前去并州。我再上书,以狄仁杰做过并州都督府法曹、熟悉当地风土人情为由,命他随行,李治也准了。

虽然一路说说笑笑,但我毕竟久居宫中,疏懒锻炼,身子大不如前,略微觉得倦意。

狄仁杰先看了我一眼,随后望了望天色,环顾四周,这才说道,“天干物燥,前方有个小县,午间便在那里的馆驿稍息吧。”

“好!”我应了一声,催马向前。

狄仁杰趋马赶来,他似饶有兴致:“在臣的故乡,那些女子仅以胭脂为妆,采来花朵也不过随手簪鬓,会无拘无束地开怀大笑。而宫中佳丽皆衣容精致,只识女红,笑亦不露齿,但像皇后娘娘这般拥有健康的体质、敏捷的身手,能骑马射箭的倒是少数。”

狄仁杰这番话暗含讥讽,已是不敬,我却无半点恼意,反而陷入沉思。且不说宫中的女子,即使是朝中那些士族贵胄亦被华丽、糜烂的生活蒙蔽了双眼,消磨了锐气与斗志,沉醉于莺歌燕舞、酒肉美色之中,渐渐孱弱呈病态。长此以往,这个国家也将会淡去它昔日的荣耀与光华,只能以歌舞升平来装点虚假的繁荣……

入了小县,集上熙熙攘攘,我们一行,十数人,到了这喧嚣闹市依然被纷杂的人流淹没了。

狄仁杰疾步跟紧了我,面色凝重,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我便走丢了。

我掩嘴偷笑:“狄御史跟得如此紧,只怕也将我当成|人犯吧?”

“皇后娘娘莫要大意。此县名为长平县,临近南山,多有盗匪出没,并不太平,万事小心为上。”狄仁杰郑重道。

我若有所思地颔首,跨马前行,忽见前方县衙门口聚集了一群人,似有人在轻声议论着,其中又夹杂着女子的哭声,听来分外凄凉。我翻身下马,上前一看,只见一个老汉横陈在县衙大门前,被正午的阳光暴晒着。再走近,便可看见这老汉早已气绝多时,他衣裳褴褛,仰面朝天,双目圆睁,面上满是血污,尸身上伏趴着一个少女,正撕心裂肺地嚎哭着。

狄仁杰朝身旁的侍卫一施眼色,那侍卫便心领神会地去了。

片刻之后,那侍卫便回来,轻声禀报道:“这老汉有块田地被武员外看上,武员外在并州有权有势,自是把他的地强占了去。老汉便来县衙告状,不料反倒被衙役打死,这个少女正是他的女儿,二人相依为命,平日就靠那块薄田度日……”

正说着,县衙大门轰然打开,两名衙役冲出来,大声喝道:“是何人在此喧哗?!”

那少女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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