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两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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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外桃花三两枝-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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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香跃上石台,足尖轻轻一挑,勾起落在脚边的一枝三寸长碧绿竹棒握在手里,笑嘻嘻道:“来来来,你们北派弟子来一个人,刀也好剑也好,暗器也成,赢了我手里的竹棒,这一轮就算你们胜出好啦!”

石台东面一片哗然,唯有七星堂弟子神情振奋乐得举臂大声叫好。北丐帮弟子也是十分乐意欢迎之至,心中都暗笑道:这小娘皮好大口气,待关堂主一出手,看你不哭鼻子!

这一轮已过了大半,还有三人未上台比试,七星堂五胜两负,大出风头,但北派弟子不乐意,聂小香只好挑起这重担,代七星堂出这个头。

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只顾看热闹,笑呵呵地不置一词,萧归鸿见小友跃跃欲试,也不大好意思阻拦,苏星海更是什么也不说,依旧端坐蒲团上微笑,越发显得英俊潇洒倜傥无匹,看得石台南面几位侠女芳心大动。

骆长风却若有所思地望着石台上的聂小香,半晌才道;“萧长老你意下如何?”

萧归鸿打个哈欠,连连点头:“无妨,无妨!”

西面跃上台来的是北丐帮传风堂堂主关就,此人使一对瘦长柳叶长刀,舞起来如同泼风,滴水不漏,又长于近身偷袭揩油占便宜,堪称北派厚颜无耻卑鄙下流第一人。聂小香抱着竹棒立在石台上,瞧见关就一双三角小眼滴溜溜地在她身上直打转,不由大怒,竹棒一横一招揭云式直指关就颔下一寸处。

竹棒来得极快,尖端吐一团碧莹莹的光华,吓得关就收了邪念挥刀迎战,聂小香一手棒法纯熟随心,不过十招就将关就逼到石台边,见他左支右绌分外慌张滑稽,不由笑嘻嘻提醒道:“下一招削你头发,关堂主!”

一招雪泥鸿爪,碧影幻化千百条,关就吓得挥刀格挡,只觉手腕被震得发麻,不自觉松了手,柳叶长刀当啷落地,待急急忙忙缩起脖子时,头顶已是微微一凉,聂小香手里竹棒化成刀锋,不偏不倚不多不少削下了他头顶心铜钱大小一块乱发。

由此,七星堂大胜,南派北派各胜一轮,暂作平手。

骆长风起身道:“今天到此为止,明日再接着比试。”数百丐帮弟子一哄而散,骆长风独独留下聂小香。



缥缈峰百余丈高,峰下空旷辽阔,众人一散,顿时凄清孤寂,骆长风捋着花白胡须仔细打量聂小香,忽地低声问道:“你是秦清影的什么人?”

小香一怔,不答反问道:“秦清影是谁?”

骆长风盯着她的眼,声音苍老而沉痛:“逐渐山庄花家女主人,拂兰手秦清影。”

聂小香心中微微一绞,却低头道:“我不认得。”见骆长风眼中隐隐含泪,神情激动,不由慌张摆手老实道:“我我我什么也不记得了,帮主你问了也是白问。”

说罢,心中一跳,后悔已是来不及,跳下石台便要溜走,骆长风身影如电,眨眼便拦在她身前,瞪着她道:“你这小鬼和清影丫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说你不认得不知道秦清影是何人!”

聂小香此生最怕被人缠上,不由十分头痛,叉腰道:“小爷都说了,小爷不记得什么秦清影什么赵白影……”

骆长风出手如电,扣住她右手手臂一探风池、神门二|穴,忽地两眼一瞪道:“你百会阴门被封,难怪什么都不记得。”

聂小香忽地心生惊惧,正要挣脱了逃走,忽觉百会一股纯正内力源源输入,竟是骆长风这疯癫老头儿用风雷指指力抵在她头顶,强行要解开她被封住的百会阴门。

百脉交会于百会,气息沉于丹田,丹田损则练武事倍功半、内力不济,但一旦损及百会,奇经八脉之气必定大乱,一身武艺尽毁。聂小香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心中不由破口大骂骆长风老疯子老神经,却丝毫也不敢胡乱动弹,生怕稍有不慎便死在这疯癫老头儿手里。

骆长风掌丐帮数十年,风雷指练得出神入化,一身至刚至猛的纯正内力少有人敌,此番只三成力从聂小香百会灌入,她已是暗觉周身气血翻涌,百会间充盈膨胀几乎要炸开,忽地脑后一阵剧痛,恍惚间眼前恍若星罗万象,悲喜哀伤、欢愉惊惶,六岁前的所有往事瞬间轰然涌上脑际,凶猛浪潮一般迎面扑来。

作者有话要说:唔,小香恢复记忆了……

天冷,大家随便看看,不必伸手留言,毕竟最近下雪降温的,抓鼠标都很冷,虎摸

虎斗

窈儿俊窈儿俏,爹爹背窈儿下山坳,窈儿巧窈儿乖,明朝窗外杏花开。

爹爹背着她满园子疯跑嬉闹,娘在窗下为她做一双小鞋,铸剑山庄里开遍了桃花,花瓣落满爹爹双肩,她听见娘在窗下亭亭立着笑盈盈地唤道:“窈儿,快来看看娘给你做的鞋合适不合适。”

忽而火光冲天,爹爹躺倒在血泊里,撕心裂肺哭声不绝,遍地的猩红,远比枝头的桃花来得冶艳。

风中刀剑声铿锵刺耳,娘抱着她跑出庄子,在后山取出绣春刀,与追来的杀手拼杀,鲜血淋漓染红了娘的半边身子……

一瞬间所有记忆恍然复苏,纷至沓来、历历在目。

聂小香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面色惨白如雪,双唇褪尽血色不住颤抖。

骆长风伸手去扶,她却摇了摇头惨然笑道:“我都想起来啦,秦清影是我娘,花宗越是我爹……”

“骆爷爷,若是我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该有多好……”聂小香眼神空洞,笑得十分绝望。

骆长风听那一声“骆爷爷”,顿时悲喜交加,但见她神情茫然,仿佛心也被掏空了一般,不由暗生悔恨,自忖数十年来从未做错过一件事,今日强行解开聂小香百会阴门,竟是这一生以来错得最离谱的一桩。

聂小香从此无路可逃,再回不到从前。



风云客栈在西山大岛北面西山镇,依山傍水,景致静美。

客栈里伙计送上的茶是最好的太湖春尖,细嫩的心叶在白瓷茶碗底舒展开,碧绿葱翠,仿佛雨后第一枝吐露春意的嫩柳。

聂三看着微卷的茶叶在水中伸展,不由想起了今天午后在巨石台上威风凛凛得意洋洋的聂小香,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就像这茶水一样碧清澄澈。

夜风卷进窗,扑灭烛火,窗下却陡然多了个黑幽幽的人影。

聂三没有急着打火,微微一笑道:“小香,来喝茶。”

聂小香生根一般立在原地,心中痛如刀绞,雪玉似的脸庞越发苍白,听见他在暗处出声唤她,那熟悉温润的嗓音此时却分外陌生。

窗外没有月光,她的脸隐在黑暗里,悲伤又绝望,忽地开口道:“你杀了我娘。”

滚烫茶水蓦地溅了满手,聂三紧紧握住茶碗,像是要抓住最后一线微弱的希望:“她那时疯了,想要掐死你。”

聂小香低声道:“我倒宁愿那时候就被掐死。”

秦清影伸手掐住她的脖子时,虽然神智疯癫精神恍惚,眼泪却好像下雨一般停不住,她娘是担心她独自一人活在世上受苦,她明白。

从前的聂小香可以蒙头假装不知道她是花家后人,理所当然逃避一切,如今她已无法再欺瞒自己。

聂三只觉得心里一沉,如同瞬间跌入深渊,心尖也阵阵发疼。

迎面黑暗中抛来一物,他接住,是一坛酒,忽听得窗边聂小香淡淡道:“原来你不是不沾半滴花家鲜血,你骗我。”

聂三心乱如麻,僵坐在黑暗中不做声。

聂小香猛灌几口酒,打个酒嗝嘿嘿冷笑了一声,又道:“你还闭了我的百会。”眼中含了泪,厉声道:“你一直在骗我。”

越说越觉心酸,见聂三在黑暗中坐着,不动如山,不由得心里凉透,将手中酒坛子往窗外枫林里一抛,迎着寒冷夜风怔怔立了很久,逐渐镇定下来。

她说的每一桩往事,聂三都无可辩驳,杀秦清影是为救她,闭她百会是不愿她日后想起痛苦,但此时说来无益,聂三毕竟是双手沾了花家的血,毕竟是骗了她。

“师父。”聂小香忽地像往常一样唤了一声,聂三心头一跳,却听见她轻叹一声道:“养育之恩无以为报,灭门之仇不共戴天,我都不会忘记。”

说罢退到窗边轻轻说了句再见,就如同来时一样轻盈跃入黑暗里,消失无踪。

一壶茶凉透,聂三倒半杯轻啜,只觉入口苦涩,一直从喉头苦到心底。



太湖大会第二日,第三轮比斗开始。

巨石台上花拳对绣腿,破刀斩断剑,不论南派北派,招式姿势都是难看无比,像足了狗拿耗子猫逮小鸡,看得石台下众人甚感无趣,哈欠连连,只有南面一些丐帮特意邀来的江湖朋友极为给面子,时不时拍手叫好,掌声虽稀拉零落,也算勉强凑了些气势。

独独聂小香抱着头蹲在地下斜眼朝台上看得分外认真,北极堂堂主眼红七星堂出尽风头,哼哼几声瞪着聂小香头顶心道:“聂堂主如此不济,不如回去躺着歇歇。”

聂小香转头淡淡扫他一眼,眼底戾气如芒血丝隐隐,神情狰狞得像是要吃人一般,吓得北极堂堂主闭了嘴,心里暗暗发怵。

沈清风瞧出不对劲,挨过去小声道:“堂主可要回客栈休息?”

聂小香一颗脑袋疼得像是夜里被人用车轱辘来回轧了几趟,抱头立起身含糊道:“昨夜喝了点酒,头疼,不碍事不碍事。”顺手将柳出云拉到身边当大树靠着,仍旧歪斜着眼睛朝台上望。

这一轮南北派打成平手,皆大欢喜。

按往年惯例,三轮比斗后。被邀的别派高手可随意点名与丐帮弟子切磋,不限人数不限所司职位,一袋弟子到八袋长老甚至帮主骆长风都可随意挑选。

聂小香斜靠着柳出云,勉强掀着红肿的眼皮嘻嘻笑道:“这就跟点菜似的,这是盘豆芽菜,那是颗肉猪头,喏这边的这个就是一盘干瘪四季豆!”

沈清风循声望去,见她指指点点的几人果然瘦的像极了豆芽菜四季豆,胖的肥成骟猪状,忍不住也笑了,柳出云却暗暗担心她,扶着她低声劝道:“左右无事,要不先回去歇着罢。”

聂小香摇头笑道:“凑热闹就要看个齐全,前头那些花拳绣腿我都撑着瞧完啦,底下的好戏怎么能放过?”换了个姿势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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