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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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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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杼声起,梭子牵引模模糊糊的情丝开始来回飞快编织,往日情景浮现,我无法正视,迫不及待阖上双眼,不料涌上脑海,骤然睁大双目,气息忙乱,“安亲王,本宫不宜久留。”

失望在他眼中涂上一层落寞,我于心何忍,掩住蠢蠢欲动,没有马上离开。

“墨兰,再停留片刻,绝不会让你难做。皇上是骨鲠在喉,非要一吐为快,他要拔干净与墨锭相关的人,是不是?”

岳乐带着费扬古去往墨锭原产地,得知出面要求墨工制作这块墨的人居然是因贪污大案已被处以极刑的卢慎言,而这块墨最终落在了当朝重臣刘正宗之手。

刘正宗,顺治十五年以来,以少傅、文华殿大学士兼管吏部尚书之职,参谋朝廷重要事宜,其权势在汉官中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朝廷事务的直抒己见,常为皇上所采纳。他的文章与诗词、歌赋,皇上尤为赏识,他爱好书法,笔法秀妙无伦,皇上凡得著名书画,都由他鉴别评定后才归御府收藏,皇上还常将所得名人字画、自己所作字画及亲笔题字赐给他,两人既是君臣,也是文墨挚友。

那晚皇上已经表明除弊端正的决心,具体如何他尚未言明,现在听岳乐逐一分析,我也认同岳乐的看法,皇上的举动不在魏裔介,而是用魏裔介的官职权限引出刘正宗。

卢慎言的贪污案牵涉不少官员,震动朝野,皇上当时也是狠厉决断,卢慎言落得凌迟处死。我还记得,审理卢慎言一案,皇上数次过问,但相关臣下的办事效率令他气恼,甚至可以说有推托之嫌,明明人犯已被押解到京,却迟迟没有结论,最后皇上大发雷霆,相关人等才得到严惩。

可现在看来,这件事还没彻底完结,皇上如此煞费苦心,可见对刘正宗非常在意,刘正宗升至今日的位置,位高权重下不可能没有群体攀附,更何况,皇上与他的私情本就匪浅。

想得投入,不由自主就连连点头,是呀,皇上要对刘正宗动手,看来是毋庸置疑。

“果真如此,”岳乐手拍桌面,不轻不重,但神情已是郑重其事,“终是劝阻不听,刘正宗还可为其所用,不至于必须除去,目前不是时候呀!”

写下魏裔介三个字,递给岳乐,须臾思忖,他放下,“除非魏裔介辞官,否则如何抵挡天子的威逼,这种时候,还真是怕魏裔介全力效忠,以我之见,魏裔介很快就会参劾刘正宗。”

沮丧的潮水翻浪堆涌,“岳乐,若不是今日你细细道来,我如何能知他的坚持会让他陷落困境,可我不能开口相劝,一则后宫不能干政,再者倘若他质问我如何得知,我们的见面岂非让他知道。唯今,只有你,再苦口婆心劝他,虽内心正义,但也要权衡利弊,不可贸然行事。”

他没有立刻给我答复,而是浸入沉默,我耐心等待,我始终相信,他是最能帮助皇上的宗室贤良。

可当他直截了当问询我,是否他也该如简亲王济度一样深居简出,我差点惊跳起来。

现在的岳乐除了掌管宗人府外,他还接替济度主持议政王大臣会议,不止是站到了宗室里权势最高的位置,而且皇上非常仰仗于他。如果说他胸怀远大抱负且一直努力追求,那他现在已经站到顶峰,得偿所愿。

美好的征程铺满鲜花等着他一路高歌前行,不是该举杯庆祝吗?怎就寻思着隐退归乡?

“一枝独秀可不好,辛苦受累倒是其次,关键怕上会有猜忌,下会被构陷,这可是战战兢兢的位置,更何况,目前看来,我的忠言良谏不在他的考虑内。”投来为难的目光,他显得无奈。

“皇上格外信任王爷,怎会猜忌?没有王爷一心相助,皇上如何能拥有今天的局面。至于下面的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奈何不了王爷。”我自信满满,我坚信皇上对他的信任,我也笃信他对皇上的忠心。

“皇上平了兵谏、解了危机,可喜,但暗中把八旗军权逐渐归拢,这才值得可贺。如今的议政王大臣会议早已不复从前的决策地位,皇上正借助内阁转权分势,本王坐镇议政王大臣会议又如何?现在的皇上正一步步改变祖辈们的方法,他是要打算集权一身,独自决断。”霜剑从他眼中迸射,把我钉牢。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懂,然陪在皇上身边看着听着,面上再是装聋作哑,可很多事情明明白白。岳乐所说,很有道理。宗亲们手握兵权,若不能与皇上心思一致,皇上如何能高枕无忧,自然是逮准机会慢慢握在自己手里更安全。至于沿袭前明朝的内阁,汉官的品级虽没有提升,但参政的汉官大幅增加,皇上把很多政务交给了内阁议处。

方才刘正宗的事我还尽量低调,可事关岳乐,思流汩汩,终是意难平,欲静又不止,这次没有拐弯抹角、闲东扯西,给了他爽利无畏。

“王爷看得透彻,想必踏步鲜花大道,结果发现鲜花只有五彩绚烂的光泽,却不曾暗藏可以随心所欲的利刃,王爷很失望吧?岳乐,你希望分得哪一杯羹才算是名副其实?”

竟是激怒了他,他冲过来一跃坐到我面前的桌上,弯下腰近前倾身而来,眼中的锋芒犀利无比,“能分得你吗?”

傲骨嶙嶙,“有的是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赏赐给王爷,我这种萎落的残花就等着没入黄土,再无颜色可讨王爷欢喜。”

他从桌上跳下,火冒三丈,突然他就扯开自己的衣襟纽扣,敞开的颈脖、上下滚动明显的喉结撕开对欲念的克制,双手立即狠狠摁住我的双肩,把我牢牢固定在椅子上。他凶光四射的脸庞逐渐覆过来,他的忿然气息压迫在我脸上,他的危险气息瞬间团团笼罩住我,这样的岳乐一瞬间让我感到陌生,又让我惊骇无比。我吓得慌忙把头扭向一侧,紧紧闭住双眼,惶恐失措、身体颤栗的同时,眼泪也跟着不受控制地抖落。

猝然,他放开我,泪眼婆娑中见他退去一旁,我双手捂住脸压低嗓音伤心哭泣起来。他忽又近前抱住我,我的小声啜泣淹没在他怀中,“墨兰,在我怀里哭一场吧,至少让我觉得,我忍痛付出那么多,我不是一无所有。我小看了他,也高估了自己。”

片刻,他蹲下身,水雾在他眼中或去或留,“我不会欺负你,我也不舍得!”

我委屈无助地看着他,抽抽噎噎半天才说出话,“岳乐,他是个好皇帝,他重情重义,只要你真心待他,他定不会负你。他需要你助他一臂之力,你和济度他们不同,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和别人不一样。”

“真的吗?你就这么懂他?”他的手指缓慢、柔和地拭去我滚落不休的泪珠子,“别哭了,看着烦心,我现在不想听你哭了。我想听你从前扑在我怀里的那种鬼哭狼嚎,这种小声小气的吝啬哭法听着不过瘾。”

扑哧一笑,我推开他,自己胡乱抹脸,有多狼狈,真是不敢想象。

孤寂挂在他脸上,“墨兰,看你全心全意为了他,如果我说我后悔把你从湖里捞回来,你会生气吗?”

无奈也铺满我的双眼,“不生气,从你第一次从马车里救下我,我就不是我,糊里糊涂走来这一遭,只希望到最后我能得个明白。岳乐,我的命就是你的,你随时予取予拿。”

“胡说,”他立即打断我,“不准说这种丧气话。后宫,女人们争宠进位的是非之地,受委屈自是难免,这个我无能为力,但若是他不顾一切把你争到手却不能珍惜到底,我会生气。”

他把桌上李延思准备的书推到我跟前,“本王这就离开,你专心学完这些,没准哪天皇上考你,你若一问三不知,他岂不是起疑?坐在那个位置上,有意无意疑心所有人再正常不过,你虽也是谨慎之人,但还是要更加小心,陪在他身边,真的很不容易。”

我的目光一直随着他,视线相接,彼此静静注目,蹙额一笑间,“玥柔在王府时,时常嚷嚷着爱吃玫瑰糕,每次都是她的额娘亲自给她做。”

我只知道玥柔喜欢玫瑰花,却不曾听她说过玫瑰糕,也难怪,都是她的亲额娘给做,谁也替代不了。“能不能请福晋做一些送进宫来,玥柔一定很高兴。”

“不!”他一口回绝,“如今你是她的额娘,自然是你亲自给她做,与其为难李延思,做玫瑰糕更适合你。”

晏晏笑意停留在他脸上,松弛从我内心缓缓飘出,会意在我脸上绽开笑容,熟悉的信任感依然潜藏在我们内心深处。

☆、第二十七章  鹊桥归路

“闲庭粉落春荫,海棠心。

星河鹊桥归渡,念真真。

单人骑,双行泪,几回寻?

独向夕暮残晖染丘茵。”

这是在太医院与岳乐见面,他离开时留给我的,他自己填词,他亲笔书写,字里行间的孤凉情怀,我怎会无动于衷,不是小儿女那种情起情怯的动人情怀,却是慢慢撕开结痂伤口鲜血缓缓渗出的那种凄迷伤痛。

“墨兰,喜欢那块墨吗?”当他认真问我时,即便我心里清楚,皇上对那块墨的热爱远胜于我,但我还是诚恳地点点头,因为这块墨深藏他的情意。

“想我扬鞭策马奋争到今日的地位,期待有懂自己的人一同把酒言欢,岂料这地位浮名虚意、空洞无实。夜阑更深,独守又一宵灯花瘦尽,天明晨曦,蜡烛烧尽,惆怅却烧不尽。墨兰,我放不下你,铅泪浸染诗篇,文字蕴藉苦涩,奈何时间如何飞流,意似痴,心如醉。”

好几天过去,我都把自己关在书屋,一句又一句读着,一字又一字写着“海棠心”,往事历历在目,我是呆在宫里太久,还是刚进宫,我已分不清楚,视线迷离,心里的分隔线也在变得模糊。

趴在无数张“海棠心”上,我是拥泪入梦,抑或含泪梦醒,反复如此,他,还是他,看不清楚。

又是一场凄清残碎的梦,抹去眼角残留的泪花,注意到身上多出一件披风,回头看去,欣瑶就坐在身后一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绣着手里的丝帕。

见我醒来,她放下手中针线,“额娘您醒啦。”

毫无矫揉造作之态,恬淡自然,“孩儿本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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