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书蝶梦皆成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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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书蝶梦皆成杳-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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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见你神色恍惚地进了吴家,便知道其中定有内情,于是便立即让人到巴海将军府翻查昔日吴先生及家眷流放的记录,得知原来吴夫人在流放途中曾走失了一个小女儿,算来年岁正与姑娘相仿。”

“于是王爷就推算出我便是那个失踪的小女儿!”我接口道,“看来王爷早已知道一切,刚才不过是在试探沈宛。”

“请沈姑娘不要误会,本王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推断,并无试探之心。”裕亲王笑了笑,解释道。

“既然如此,沈宛斗胆请王爷帮忙营救家父回乡。”说着,我便磕头道,“家父昔日一时糊涂,铸成大错,但已在塞外风霜之地受了整整二十年的苦,如今家父年世已高,只想落叶归根,还望王爷勉力周旋。”

听了我的话,裕亲王皱着眉头,许久没有说话。

“沈姑娘,其实本王这次来宁古塔,除了军务外,一个目的便是受容若所托,来营救令尊。”过了许久,裕亲王沉声缓缓说道,“但可惜令尊已经拒绝了本王的好意。”

“受容若所托?”我闻言,急忙问道,“莫非王爷和容若已经有了一个周全的计划?”

“计划是否周全如今尚是未知道之数,但好歹也有一丝希望。”裕亲王叹了口气,答道,“可惜令尊一身傲骨,不肯稍有变通,本王着实没有办法。”

二十九 恩仇难断(3)

听说裕亲王有办法营救父亲,我心中陡然一喜,赶紧问道:“不知王爷的有什么计划,只要能够救出我爹,沈宛定然尽我所能劝劝我的父亲。”

“只怕此事不易!”裕亲王说着,又叹了口气,“当年令尊在科场负起交白卷,是顺治帝亲自定的案,虽然如今已事隔多年,但先朝的忠臣均在,即使当今皇上有心赦免你父亲,若无好的契机,只怕也难以服众。前些日子,皇上派人到长白山致祭,容若便和本王商定,不妨趁机让令尊作颂文一篇,交由使臣带回,或许皇上欣赏令尊的文采,便松了金口,但可惜令尊宁愿长留荒原,也不愿委曲求全。”

这是父亲的个性,倔强、清高、傲岸。

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那日父亲被官兵带走时坚毅的眼神,这样决绝、这样无怨无悔。

塞北苦寒,但多年冷酷的风霜依然没有磨灭父亲的棱角,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执着,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我应该为自己拥有这样父亲而骄傲。

但是作为子女呢?难道我就这样看着父亲客死他乡吗?或许我该为他做些什么?即使将来父亲怪罪我。

“多谢王爷告知一切,沈宛一定尽自己所能劝劝父亲。”我躬身谢道。

虽然已经答应了王爷,但到底能不能说服父亲,尚是一个未知之数。出了王府,我心事重重地在街上踟蹰,不知不觉地又踱到了父亲居住的茅屋。

父亲不在家,只有母亲和弟弟在茅屋前嬉戏。弟弟看见我便飞快跑上来要我抱抱,似乎我们之间存在着一种潜在的吸引。

“这孩子,别人都不让抱,就是喜欢黏着姑娘你。”母亲轻笑着,说道,“姑娘是来找兆骞的吗?他有事出去了。”

“哦,没关系,我只是过来跟吴先生请教学问,没什么大事。”我笑了笑,说道,“既然先生不在,陪奇儿玩玩也是一样的。”

“太好了,姐姐!”奇儿一下搂住我的脖子,“我要姐姐陪我,陪奇儿捉迷藏。”

我笑着,便陪着奇儿捉迷藏、捉蟋蟀,玩了半天,弄得浑身上下一片泥泞,满头大汗。

“姑娘陪着这孩子玩了半天,一定累坏了!”母亲笑吟吟地端出一盘烤地瓜,说道,“来,吃点地瓜,休息一下。”

我拉着小奇儿打了一桶水,把他的小脏手洗了个干净,然后挑了一个最红最好的地瓜,塞到了小家伙的手里。看着小家伙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不由哈哈大笑。

“姑娘对这孩子还真细心。”母亲递了一个地瓜给我,说道,“看姑娘的年纪也应该嫁人了吧,不知尊夫是……”

“沈宛尚未出嫁。”我笑了笑,接口道。

“哦,对不起,姑娘,请恕贱妾唐突了。”母亲闻言,不由尴尬地红了红脸。

“小女子听闻吴先生和夫人本是扬州人士,”我见母亲有些不安,便转移话题,道,“不知两位可有意愿相回乡与亲朋一聚?”

听了我的话,母亲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长叹了一口气。

“兆骞和贱妾魂牵梦萦便是叶落归根,但我等都是带罪之身,实在是有家难回。”过了好一会儿,母亲幽幽地说道。

“请恕小女子唐突,小女子听闻最近京中有人来访,想助先生一臂之力,但却为先生断然拒绝,不知可有此事。”我闻言,小心地问道。

“不错,那日家里是来了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但没说几句话,兆骞就将他赶来出来。”母亲想了想,答道,“事后我也问过兆骞,兆骞只说了两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重复着父亲的话,细细体会着其中含义。

看来我的推断是对的,父亲拒绝裕亲王的要求,无非是出于文人的气节。虽然在巴海的影响下,他不再仇视当今的朝廷,但他的骨子里还有着一份文人的气节,他不想为自己能够回乡而刻意去讨好当今的皇上。如此看来,我若要劝父亲答应裕亲王的要求,只怕是非常困难,或许我该想想别的办法。

“吴夫人,小女子今日前来本是想讨一份先生的手书留作纪念,但先生不在,不知夫人能否……”我沉吟了片刻,支吾着说道。

“既然如此,贱妾就拿一篇兆骞的文章给姑娘吧!”母亲爽快地接口道,“姑娘和兆骞一见如故,想来也不会怪罪贱妾。”

“如此,便有劳夫人了。”我低头谢道。

三十 恩仇难断(4)

“果然是一篇好文章!”裕亲王读罢手中的文章,击掌赞道,“吴兆骞果然是一个博学的大儒,真是名不虚传。”

“如此,就请王爷在皇上面前为家父求情,希望家父能够早日回乡。”我磕头谢道。

“这个不需姑娘多说!”裕亲王突然面色凝重地说道,“本王只问姑娘一个问题,此篇《长白山赋》真是令尊所写?”

难道裕亲王看出了什么?我细细回忆了所有细节,似乎并没有什么纰漏。

“不错!”我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果断地答道,“小女子亲眼看见父亲写完此文,然后用火漆封住了封口。”

“好吧,本王定然将此文呈交皇上。”裕亲王沉吟了半晌,缓缓说道。

“多谢王爷!”我磕头再谢道。

“沈姑娘,本王在宁古塔要办的事,已经办完了,即日便要回京,不如姑娘……”裕亲王过了好一会儿,缓缓说道。虽然他的声音依然冰冷,但似乎暗含着几分关切,让我的心砰然一动。

“本王没有别的意思。”裕亲王见我沉吟不语,马上解释道,“只是容若知道姑娘去了东北,便托本王代为打探姑娘的下落,如今姑娘要办的事想来也办完了,不妨就同本王一起回京吧!”

容若!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容若!你如今已是香玉在怀,你还记挂着我吗?或者你不过是出于内疚,或者不过是可怜我,但是我吟雪不需要别人可怜!不需要别人同情。

“不必了,王爷!”我斩钉截铁地拒绝道,“沈宛还想在此逗留几日,而且沈宛乃是青楼女子,实在不该和王爷同行。”

说着,我不等裕亲王答话,便快步走出了巴府。

唉!我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长长的叹息。

虽然是边陲小镇,但集市上依然人流如织,我混在人群中,缓缓地移动着,心乱如麻。

父亲的事终于告了一个段落,不用说那篇文章自然是我模仿父亲的笔迹写的,虽然我不能保证十成相似,但九成自然是有的。

因为从小便与父母离散,在暗堂的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们。一次,疾风从市集回来,带回来一本诗集,我接过一看居然是父亲的诗集,我兴奋地一夜未眠,将里面的诗作一一背下。疾风见我如此,便每次下山都帮我搜集父亲的诗文,甚至有几次还找到了父亲的手迹。我见到父亲的手迹,便细心的模仿,十几年酷暑,我不仅练就了一手好字,而且能惟妙惟肖地模仿父亲的笔迹。前几天,我之所以我要向母亲要一份父亲的手迹,不过是要看看父亲在宁古塔多年,字迹有没有发生变化,避免发生纰漏。

我不知道裕亲王和容若的计划能够成功,但终归有一丝希望。我不知道父亲若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怪我,甚至再也不认我这个女儿,但是为了自己的父母少受折磨,我无怨无悔。

拒绝了和裕亲王一起回京,如今我该去哪里呢?那个萦绕心头的出路问题,再次袭来。我不能回也不想回暗堂,至于京城,我根本就是怕回,算了,我还是留在这里,即使我只能远远地看着父母兄弟,但至少也能够缓解我的思亲之苦。

而后几天,我除了吃饭和睡觉,便是站在远处呆呆地看着父母和兄弟,虽然我无法享受那份天伦之乐,但能够远观,已经让我的心有了几许安慰。

一日早晨,我用罢早饭,刚来到父亲的茅屋边,便看见一个人影飞快地闪入茅屋。我内功尽失后,目力差了很多,而且那人影身法很快,我自然看不真切。

见有有神秘人进来父亲的家,我顿觉不对,便快步上前,小心地凑近窗户看个究竟。

透过窗户,我正好看见那神秘人掏出的一封书信交给父亲,父亲接过信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臣儿……如今臣儿在哪里?”父亲拉着那神秘人惊慌地叫道。

“令郎已为我家主人所救,如今除了行动不便,并无大碍。”那神秘人开口说道。虽然我看不清那神秘人的模样,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几分耳熟。

“如此就好!”父亲长吁了一口气,说道,“请代为转告你家主人,说老夫非常感谢他救了我犬子。”

“我家主人历来扶危济困,此事不过区区小事。”那神秘人摆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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