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你想看的是这个结果。即便是在最后的关头,我舍不舍得让你去死。
正文 05 纤梦
“卓少梓,你知道你在这里拔剑意味着什么吗?”穆千黎扬头对上他的视线,问道。
卓少梓懒洋洋地握着剑,“当然知道,最坏不过是我周国与华国战火复燃。”他的剑上缀着红色的络子,络子上穿了一粒珍珠,不大,泛着莹润的光泽。“本来就是虚假的平和,早一点破碎和晚一点,没有什么两样。”
穆千黎笑一笑,“卓少梓,我怀孕了。”
卓少梓的手不易察觉地颤了颤。她居然有孩子了。
“你应该很清楚,这是谁的孩子。”她继续说道,“这就是命运吧,其实你也想不到会这么巧吧。只有两次,就能让我怀孕。”
“千黎……你……”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穆千黎阖上眼睛,“一个和我有灭门之仇的人的孩子,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如果你不想见到他,我来养这个孩子,不会让他出现在你面前。”卓少梓静静说道。
“我没有义务把他生下来。”
“你是孩子的母亲,不是吗?”
穆千黎从头上拔下一枚金簪。“我最庆幸的,是学了医术,它可以告诉我,我在哪里捅下去,可以让这个胎儿流产。”师父,对不起。您告诉我医术应当是救人的,而我却用它来杀人,“卓少梓,其实我很吃惊,你居然会在意这个孩子。”
怎么会不在意呢。他的第一个孩子,他和她的孩子。
“如果你不想让我这么做,就放下你的剑,束手就擒。”穆千黎手抚在腹部,“我知道你来这里必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然依你的性格,不可能孤身涉险。”
卓少梓轻轻松开手,长剑掉落在地上,他邪魅地笑,“千黎,我真不该让你这么了解我。”
很好,她长进了,知道怎么威胁他。他亲手教会了她残忍,她就把这残忍反过来用在他身上。
她看着地上的剑,“值得吗?我以后可能连他的父亲是谁都不会告诉他。”
“我欠你的太多了,也该还了。”他对她说道。
侍卫上来将他的双手反缚到身后,他竟没有反抗,便被压了下去。
穆千黎有一瞬的呆愣。甚至分不清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不是卓少梓。
她走上前去,拾起他的剑。这样一枚珍珠,并不大,也不显眼。她记得,是她那一日遗失的耳环。
“殿下,我很累。”她对华澈说。
寿宴草草收场。
华国的国风果然与众不同,待卓少梓被压下去,华王只哈哈一笑,“澈儿,你这王妃,想要守住,可不容易呢。”
“能歌善舞,聪颖美貌。这样难得的美人,自然难守。”华澈收起剑答道。
穆千黎和华澈乘一辆马车而去。
“刚刚微雪替我更衣时说羡慕,原来是这个意思。”头上的簪子很沉,她索性全部都摘了下来,收到衣袖中,“很遗憾,殿下,我配不上你。”
“你说这话的语气完全不是你配不上我,而是我配不上你。”
“无论如何,我是有夫之妇,还怀着别人的孩子。这样的女人,你会要吗?”
“我并不在乎。”
“可是我会在乎。”穆千黎看着衣服上绣着的华丽牡丹花纹。曾几何时,有个人也送了她一盆牡丹,被她生生摔碎在阶下。
“华国的男子敢作敢当,不会遮遮掩掩。穆千黎,我是真心爱你。你可以拒绝我,那是你的权利。”
穆千黎的睫毛颤了颤,爱,又是这个字。曾经,他们都说过。只不过,一个迫于父命,便轻易的抛弃了她。还有一个,甚至连爱也算不上了吧,只是单纯的利用。利用完了,她便什么也不是。爱,只是一个虚幻的字眼。高兴的时候,拿来摆设摆设,随后便忘了。倒不如功名金钱,来得实在。
“殿下。什么是爱?”穆千黎偏过头,问道。
“爱便是想与你相伴一生。如磐石之固,蒲草之韧。”华澈答得果决。
“可是殿下爱我什么呢?我们不过匆匆见过几面,萍水相逢,匆匆一瞥。”穆千黎淡淡说道,轻轻浅笑,“殿下爱的是我的相貌吧。可这副皮囊又能保持多久?总有一天,红颜老去,将军的爱恐怕也不复存在了吧。”
“我并不是爱你的相貌。”华澈沉声说道。
“哦,殿下是想说,自己比别人高了一个层次,爱的不是相貌,而是才华。才华是不会老去的呢,如此爱情就可以久远了吧。”穆千黎微微点头,目光有些涣散,似赞同般的说道。随后目光汇聚,严声说道,“即便是才华,说到底,也不过是利用。这样的利用一次就够了,我不要第二次。”遂又低*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华澈没有想过会被拒绝。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而她只是家破人亡一无所有的孤女。但她,仍然可以拒绝他。
华澈抓住她的手腕,她被他的力道吓到,很痛,他只要再用力一点就可以轻易地折断她的手腕。
“穆千黎,我怎么会利用你?”华澈狠狠说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会利用一个女人!”
“胜,就光明正大的胜,败,就血气方刚的败。”穆千黎任他抓着手臂,“华澈,所以你永远不可能胜过卓少梓。因为你是英雄,英雄就注定要牺牲。以最后的血溅来显示自己的尊严。”
“你就这样爱一个灭了你家门的男人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爱不爱他。”她低头看着身上的华服,“你们华国的人很实在,不像周国的人,都很虚伪。就好像你们会把自己最好的衣服首饰都挂在身上,并以此为美。而在周国,则称之为粗俗。他们一方面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身份尊贵,另一方面,又要显得与众不同。”她*过那华丽的刺绣,“但我终究还是穿不惯这样的衣服。虚伪也罢,假清高也罢。我只爱一袭素衣。”
“三皇妹,你这酒喝了一回,忘不了第二回啊!”华澈用大钟饮着酒。
“二哥,你不是刚刚娶了穆千黎吗?怎么还有空到我这里来喝酒。”华萦专心的绣一块帕子,头也不抬。
“别提了。”华澈摆摆手,“三妹啊,这个穆千黎,真是个冷美人啊。我还没靠近呢,就快被冻住了。”
“真是难得啊,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华萦略带嘲讽的说道。
“唉……”华澈叹了口气。
“怎么,想放弃了?”华萦接着问道。
“怎么可能。这样的美人最对我的胃口了。”华澈掩去一脸的沉重,笑道。“倒是皇妹,你也不小了,有没有看中哪家的公子,二哥去给你牵个媒。”
华萦脸一红,“二哥,你什么时候当起媒婆来了。”
“从刚刚开始。”华澈一盅一盅地喝着酒。
“得了吧,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事吧。”华萦放下针线。
“表妹,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会怎么样?”
华萦笑笑答道,“那我此生非他不嫁。”
“但若是他不愿娶你呢?”华澈又问道。
“这……”华萦愣住。以往都是成群的媒人到家中来说媒,多少个公子皇孙挤破门槛想要娶她。这个问题,她从来都没有想过。
“要是这个人连爱情都不相信,该怎么办?”华澈似自言自语的问道。
“我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华萦一句话驳回去,继续头也不抬地绣花。
可是他已经爱上了啊。一个连爱情都不相信的女人。
华澈继续饮酒,“三皇妹,你这酒真好。”
“喝吧喝吧,这是最后一坛,喝完了以后再也别来我这里喝酒了。”华萦狠狠地扎着针。
天色有些微黑。屋里寂寂无声。
酒坛已经见了底,华澈悠悠地喝着最后一盅酒。
“二哥,你醉了吧。”
“也许吧。”
“没有人喝了一整坛‘烈云’而不醉的。我们都知道,这是最烈的酒。再好酒的人,也只能喝半坛。”
“嗯,我知道,我就是想求一醉。”
“二哥,你还记得你上一次喝醉你说了什么吗?”华萦突然沉下声音问道。
“记得。我说我再也不会醉酒了。”华澈看着酒盅中剩下的半盅酒说道。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不要忘记。”华萦站起身来,将刚刚绣好的手绢塞在他手中,“替我送给二嫂,也算我给她的见面礼。”
她走出门去,只留华澈一人在屋里。
他低头看手中的手帕,满满地绣着*的牡丹。这就是华国的风格,却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还记得上一次醉酒,是从安城回来的时候,因为忘不了那个一剑刺伤了他的女子,饮了一夜的酒。
他以为那是恨,其实却是爱。
正文 06 风起雾阳
起风了。
穆千黎站在风里,轻薄的衣襟随风飞舞。
她把那套舞裙叠得整整齐齐退给了华澈,却不知结果如何。也许,此生,就如此了吧。她轻柔地*着腹部,这个小生命,我该拿你如何是好。
华澈风风火火地来到别苑,拉住站在门边的微雪,“穆千黎呢?”
“穆姑娘去雾阳河边吹风了。”微雪答道。
“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华澈一听,脸色微变,斥道。
“殿下说不必限制她的自由。”微雪低头,重复他曾经说过的话,“因为她是自己来的,不必再自己走。”
“现在不一样了。”华澈捏住拳头,“难道你昨天看到那套衣服,什么都不知道吗?”
微雪将唇抿成一条线,不语。那是王妃的服饰,她服侍在华澈身边多年,怎么会不知道?
华澈不再理会她,翻身上马往河边赶去。
微雪看着他的背影。为什么没有拦住穆千黎?是嫉妒吧。也许心里,就希望她这么消失了,永远不要回来。
“王妃。”
穆千黎再风中回头,看见范奎,并不吃惊,“范奎,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找我的。”她没有盘发,只用缎带束着青丝。此刻青丝随风飘扬。
“你上一次在洛城放走了我,这一次想带我回去了吗?”
“王妃,我想让您去看一看殿下。”范奎垂着头,右手握着挂在身侧的刀柄。
穆千黎看了他一眼,“是他派你来当说客的吗?”
“这……”范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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