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她问。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让人听了说不出的难受，好像每根骨头里都有蚂蚁在爬。
李察没有回答，而是盯着祭坛上方。那里的时光之力已经空空如也！整整两个顶级祭品产生的时光之力，居然都用光了。其中大半凝聚了眼前女骑士的身体，余下小半被她变成了盔甲装备。
这完全超出了李察的预期，甚至超越了神恩说明里的内容。一个天选卫士就需要一个顶级祭品，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天选卫士会动用神恩给自己制造盔甲装备的。不过这个女骑士刚才吓退了众多来自无光之域的强大意志，又直接越过李察操纵了天选卫士创造的全过程，相比之下，私下动用神恩之力做点盔甲武器之类的举动，不过是小菜一碟。
李察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你是谁？”
女骑士似是笑了一声，说：“你可以叫我无面。看在你把我召唤到这个世界的份上，我可以帮助你战斗。但是不要以为你就是我的主人，也不要以为你的任何命令我都会服从。我们之间的关系，勉强可以称之为平等。当然是我的地位要更高一些。所以，如果你激怒了我的话，也说不定我会杀了你。”
无面骑士的话让李察当场怔住，问：“你难道不是天选卫士？”
“我当然是。”
“但是永恒与时光之龙的神恩说明中，不是说天选卫士将会永远忠诚于创造出他们的主人吗？”
无面骑士一声冷笑，说：“那头老龙的话，也能相信？”
李察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还是第一次遇到神恩选项说明失效的情况。要知道这些说明可是由永恒与时光之龙的意志直接投射在献祭者意识中的，怎么会出错？
章十二 盟约
李察隐约感觉，这个神秘的无面骑士的话，大部分可能是真的，但也不能全信。他决定再弄清楚天选卫士中最重要的忠诚部分，于是喝道：“无面，跪下！”
这一记喝令，是神恩说明中的强制喝令，命令中的内容天选卫士会立刻执行，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这是由天选卫士体内的时光之力核心决定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一般的天选卫士根本无力抗拒，就是想要自毁也做不到。
李察一声喝令，无面骑士却毫无反应，只是讥笑地看着李察。
李察心底忽然警兆一现，当下大惊，想都不想就向后方闪退！然而无面向李察凌空一指，喝道：“束缚！”
数条时光光带从祭坛上飞卷而来，将李察牢牢束缚，定在空中。李察用力挣扎，居然纹丝不动！不管他动用多少力量，都会被时光光带毫不留情地碰撞回来。两种力量之间的碰撞完全不具备对等性，时光之力浩瀚无边，李察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撞击着一个完整的位面晶壁！
连续尝试了几次，李察当然不是在简单地以力抗力，他轮番使用了几种力量的催动方式，同时也试图从被反弹回来的轨迹中追寻对方的力量源头。真实天赋这时显示出威力，逐渐追踪到时光之力的波动，李察赫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与整个祭坛空间对抗！
仪式进行中永恒与时光之龙祭坛完全处于另一个神秘的时空中，无数年积蓄下来的时光之力不知多么浑厚，李察又如何能够撼动？
这时无面的话也验证了李察的想法：“在时光祭坛内，一切时光之力都可以暂时归我调用，不管你多么强大，也休想在这里与我对抗。”
她又伸手向李察虚点，束缚着李察的时光光带退回到祭坛里，李察这才恢复了自由。
无面淡淡地说：“刚才的喝令，是我能够容忍的最后一次冒犯。如果再有下次的话，我就不客气了。我再重复一次，不要试图对我下命令。”
李察的情绪没有表现出太大波动，只是盯着无面，说：“不过你刚才说过，因为我把你召唤到这个世界上的缘故，你会在战斗中帮助我。”
“当然。”
李察毫不客气地提出质疑，说：“但如果你不服从我的命令，如何能够帮助我？我不需要不服从命令的骑士。在战场上，一个自行其是的骑士绝不是在帮助我，而是在干扰我。”
无面稍稍有点意外，她没想到在展示了悬殊的力量对比后，李察还会表现出如此强硬的态度，仿佛随时可以为了这个质疑而放弃掉她这样一个强大无比的助力，一个表面价值就达到两个顶级祭品的助力。
她幽深的双瞳中流动的淡金色时光之力尚未完全平息，从李察身上刷过，似乎想要分辨出他话语中的真实。而李察皱了皱眉，强忍住本能的反击，刚才那一眼让他有一种被洞察魔法直接触摸了灵魂的感觉。
无面又是低沉一笑，说：“看来你对自己非常自信啊！也好，在战场上我会听从你的指挥。这算是尽一下骑士的义务。”
李察微微皱眉，问：“无面，如果你能够不受天选卫士的约束，为什么还要跟着我？把你召唤到这个世界来，在你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吧？”
“你很聪明。其实说穿了很简单，我的等级上限需要得到神恩才能提升，而我听说你很擅长弄来祭品神恩。所以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我帮你战斗，而作为回报，你需要分给我神恩，以便我提升等级。当然，我的等级越高，对你的帮助也会越大。”
李察向无面指了指，说：“交易本身倒是没问题，但是你这些又怎么算呢？”
李察指的是无面的一身骑士装备。
无面微微运力，激发了全身装备的所有属性，然后以理所当然的口吻说：“你好好看看，如果不是我亲自动手，你以为就凭那点时光之力能创造出这些东西来？有了这些装备，对我的战力有多大的加成，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所以这些装备，当然是在交易之外，是你应该给我的。其实你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
一一细看那些装备属性后，李察顿时大吃一惊，这个神秘的无面骑士一身装备居然都是传奇等级！而以她消耗的那点时光之力，在正常献祭中连兑换一件最普通的传奇装备都有些勉强。
李察想了想，决定向现实妥协，于是向无面伸出手，说：“那么希望以后合作愉快！”握手礼是合作伙伴定盟的礼节，意味着平等而非主从。
无面伸手和李察一握，说：“你果然挺聪明的。”
“你曾经听说过我？”李察想起一个细节。
“是奈幽传回的讯息。”无面说。
李察恍然：“奈幽说过，她还有一个姐妹，原来是你！”
“那个女人其实很想来……”无面停顿了一下，语气忽然一转，说：“但我劝了她之后，她就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了。”
李察无言，不用想也知道无面是怎么“劝”的。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祭坛，说：“献祭结束了，我们出去吧。”
“等一下。”无面叫住了李察，直接伸手从李察口袋里掏出了一颗手指大小的翠绿种子。
这颗种子其实是一颗高级祭品，也是李察准备应急之用的最后一点祭品。当无面从李察身上拿祭品的时候，李察又陷入了那种动弹不得的状态。看来确如无面所说，在时光祭坛之内，无论她想做什么，李察都根本没有反抗余地，而无面对李察的力量也不是全然不做防备的。
李察也不反抗或是抗议，只是静静地看着无面接下来的举动。毕竟这颗高级祭品还不足以提升无面的等级上限。而且就是无面用去了，李察也未见得吃亏。
无面直接将种子抛上了祭坛，瞬间就让它化为纯粹的时光之力。她看了看时光之力的浓郁程度，忽然伸手在虚空中一抓，竟然又凭空抓出一大团时光之力！
在这一瞬间，李察似乎听到了诺兰的一声惊呼，不由得惊疑不定。
大半的时光之力被无面像吸水一样吸入，她的气息也节节上升，转眼间就由十四级提升到了十六级！无面吸入的时光之力还不到顶级祭品的级别，大约只相当于十年生命激流的神恩，但居然也够她突破一次等级上限了。看来确实如她所说，这些时光之力虽然被她给用了，但利用效率远远超过正常的献祭，李察也不算吃亏。
空中还残余着些许的时光之力，无面一丝一缕都没有放过，全部抓到手里，捏了几下，就捏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金色种子，随手抛给李察，说：“这个东西给你，便宜你了！”
李察下意识地接住黄金种子，一段简单讯息即刻出现在意识中：“神恩·黄金心脏。这颗种子将在承受者体内产生一颗新的心脏或是核心。”
看到这段说明，刚刚拥有第二个心脏的李察当场怔住！这个神恩他是听说过的，但是就像所有能够直接提高个人力量的选项一样，出现机率只能依靠幸运女神的青睐。一颗额外的心脏，不仅仅意味着额外的力量。拥有三颗心脏之后，李察通向传奇的障碍就消除了大半。如此一来，这个时候出现的黄金心脏的价值就难以衡量了。可是李察明明看到，刚刚无面只是用相当于初级祭品的时光之力，就捏出了一颗黄金心脏！
看到李察还在发怔，无面说：“还不吃了它，难道打算送人吗？这个东西是删减版，只对你本人有用，而且还可能有些副作用。看我干什么？就这点零零碎碎的时光之力，你还想干什么？”
李察默默把种子吞了下去，然后和无面离开了祭坛。
神殿门口，诺兰正怔怔地想着什么，她显得十分虚弱和疲惫，气息甚至比边上的几个见习神官还要弱一些。
看到默默跟在李察身后的无面，诺兰精神一振，问：“成功了？”
李察点头道：“嗯，这是无面。应该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你怎么了？”
诺兰欣慰一笑，说：“成功了就好。我也只能帮到你这么多了。不用担心我，既然决定了这样做，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幸运的是这次付出的代价比我预想的要小多了。”
李察看着诺兰，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
诺兰向无面看了一眼。这时的无面安静地站在李察身后一步半的距离上，动也不动，看不出和普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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