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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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王朝-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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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青宫一怔:“方侯府?”

枯瘦年轻人点了点头:“这名少年自幼父母染病双亡之后,便由他小姨照拂,而他小姨在梧桐落有一间酒铺,虽铺子极小但很有名气。方侯府的人到这家酒铺购过酒,大约是因为觉得此子有些潜质,便特意请了方绣幕亲自来看过。”

莫青宫微微蹙眉,手指不自觉的在案卷上再度敲击起来。

“后来呢?”他沉吟了片刻,问道。

枯瘦年轻人认真答道:“方绣幕看过之后,方侯府便再也没有和此子接触过。属下推断应是方绣幕觉得他不足以成为修行者。再者此子身份低微,出身又毫无疑点,所以属下便只是按例做了备卷封存,没有再多花力气再调查下去。”

莫青宫眼睛里首次流露出嘉许的表情,“你做得不错。”

枯瘦年轻人神情依旧没有什么改变,沉稳道:“属下只是尽本分。”

莫青宫想了想,问道:“梧桐落那种地方的小酒铺出的酒,能入得了方侯府的眼睛?”

枯瘦年轻人摇了摇头,“他家的酒铺之所以出名,只是因为他小姨长得极美。”

莫青宫彻底愕然。

枯瘦年轻人依旧没有抬头,但嘴角却泛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心想大人您要是真见了那名女子,恐怕会更加惊愕。

莫青宫自嘲般笑了笑,突然认真的看着枯瘦年轻人,轻声道:“此次灵虚剑门开山门,我将你放在了举荐名单里。”

“大人!”

之前这名枯瘦年轻人始终保持着恭谨沉稳的姿态,然而莫青宫的这一句低语,却是让他如五雷轰顶般浑身剧烈的颤抖,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莫青宫的神容却是没有多少改变,他拍了拍这名情绪激动的年轻人的肩膀,缓声道:“在你去灵虚剑门修行之前,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帮我再核查一下他和他周遭人的出身来历,帮我查查清楚方绣幕对他下了什么论断。”

……

长陵的所有街巷,和赵斩所说一样,都是直来直去,横是横竖是竖,就连一座座角楼,都是均匀分布在城中各处。

此刻最靠近莫青宫这座雨棚的一座角楼上,如幕的雨帘后,摆放着一张紫藤椅,椅上坐着一名身穿普通素色布衣的老人,稀疏的白发像参须一样垂散在肩头。

老人的身后,是一名身材颀长,身穿黄|色布衣的年轻人。

年轻人面容儒雅,神态安静温和,是属于那种一见之下就很容易心生好感的类型,此时他的双手垂落在紫藤椅的椅背上,显得谦虚而又亲近。

“你在想些什么?”

老人收回落向远处的目光,微微一笑,主动说道。

黄衫年轻人脚步轻移,走到老人身侧,尊敬的说道:“师尊,夜司首既然能够单独诛杀赵斩,便说明她至少已经踏过七境中品的门槛,只是我不明白,此刻的长陵……除了夜司首之外,还是有人能够单独杀死赵斩,为什么陛下一定要远在海外修行的夜司首回来?”

老人微微一笑,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点向角楼外雨帘前方:“你看到了什么?”

黄衫年轻人努力的凝神望去,如瀑暴雨中,却只见平直的街巷,他有些歉然的回答道:“弟子驽钝,望师尊指点。”

“你看得太近,你只看到眼前这些街巷,你却看不到长陵的边界。”老人微眯着眼睛,徐徐道:“但你应该知道,这个城,是天下唯一一个没有外城墙的都城。之所以不需要护城城墙,是因为我们每一名秦人的剑,就是城墙。”

黄衫年轻人面目渐肃,沉默不语。

“陛下,或者说李相,看得就比你要远得多。”

老人慈祥的看了这名黄衫年轻人一眼,却有些嘲讽的说道,“召夜司首回来,至少有两层用意。一层是长陵之中虽然不乏可以独立击杀赵斩的我朝强者,但多涌出一个,总是多一分威势。先前夜司首虽然已经有很大威名,然而大多数人怀疑她甚至还未跨入第七境。今日夜司首一剑刺杀赵斩,将会是秋里最响的惊雷,我长陵无形的城墙,就又厚了一分。另外一层用意则是,夜司首已在海外修炼数年之久,包括我等心中自然有些疑虑,怀疑夜司首是否不得陛下信任,相当于被放逐,现在夜司首突然回归除孽,这便只能说明陛下和夜司首的联系一直都十分密切,流言和疑虑不攻自破。”

“李相的确看得比我远得多。”黄衫年轻人一声轻叹。

他吐出“李相”二字的时候,神色既是钦佩,又是自愧。

李相是一个尊贵的称呼。

大秦王朝有两位丞相,一位姓严,一位姓李。

这两位丞相年龄、外貌、喜好,所长方面各自不同,但同样神秘、强大。

他们的神秘和强大,在于长陵这座城里绝大多数地方都笼罩在他们的阴影之下,在于所有人都肯定他们是强大的修行者,但却没有人见过他们的出手,甚至没有几个人有资格见到他们的真正面目。

真正的强大……在于很多在这个世上已经很强,很令人畏惧的人,还只是他们忠实的属下。

太强的人,往往没有朋友。

所以在长陵,大凡提及严相或者李相,对应的情绪都往往是敬畏、恐惧、愤恨,却极少有这名黄衫年轻人眼里的真正钦佩。

“师尊的看法应该不错,陛下这段时间修炼为主,这种事情应该是李相主事……只是鹿山会盟在即,这个时候召夜司首回来,他应该还有更多的想法。”轻叹了一声之后,黄衫年轻人思索了片刻,继续说道。

老人满意的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他这名关门弟子的确并不算天资特别聪慧,但他的性情却也和长陵的道路一样平直,坦荡。

对任何人都没有天生的敌意,看人都是认真学习对方长处的态度。

这样的人,在如此风起云涌的大秦王朝,便活得长,走得远。

看事物暂时不够远没有问题,只要能够走得足够远,看到的事物,总会比别人多。

……

罕见的暴雨暂时看不到停歇的意味,整座长陵的街面,积起一层薄水。

面容已经擦拭得清亮,衣衫上却还满是污迹的丁宁,正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向栽种着很多梧桐树的一片街巷。

第三章 只因你太美

对于一个往日雨水并不多的城池而言,未有丝毫准备的暴雨倒了芭蕉,歪了篱墙,漏了屋顶,湿了不及运送的货物,总是令人着恼。

梧桐落这片街巷,按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有种了很多梧桐树的破落户居住地。

在长陵,破落户是小摊小贩、走方郎中、没有自己田宅的租户帮佣乃至闲人的统称,这样等人的聚居地,环境比起普通的街巷自然更让人难以生起清雅的感觉。

除了被风雨卷下的落叶之外,街面并不平整的青石路面的水洼里,还漂浮着一些混杂着菜叶和鸡粪的泡沫。

脚面已经全部湿透,身上糊满泥灰的丁宁似乎也有些着急,但是手里的千工黄油布伞比起市面上一般的雨伞要好得多,也同样沉重得多。这对他形成了不小的负担,他时不时的要换打伞和提油瓶的手,又要防止伞被风雨吹到一边,所以脚步便怎么都快不起来。

前方的临街铺子全部隐藏在暴雨和梧桐树的晦暗阴影里,只能模糊看到有一面无字的青色酒旗在里面无助的飘动。

青色酒旗的下方是一个小酒铺,布局摆设和寻常的自酿小酒铺也没有任何的差别,当街的厅堂里摆了几张粗陋的方桌,柜台上除了酒罐之外,就是放置着花生、腌菜等下酒小菜的粗瓷缸,内里一进则是酒家用于酿酒的地方和自住的屋所。

走到酒铺的雨檐下,丁宁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收了沉重的雨伞,甩了甩已经有些发酸的双臂,在门坎上随便刮了刮鞋底和鞋帮上的污泥,便走了进去。

酒铺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酒客。

倒不是平日的生意就清冷,光是看看被衣袖磨得圆润发亮的桌角椅角,就知道这些桌椅平时一日里要被人摩挲多少遍。

只是有钱有雅致的酒客在这种天气里未必有出行的心情,而那些不需要雅致的酒客,此刻却或许在突如其来的暴雨里忙着应付他们漏雨的屋面。

“你就不能在外面石阶上蹭掉鞋泥,非要蹭在门坎上?”一声明显不悦的女子喝斥从内院响起,像一阵清冷的秋风,卷过空空荡荡的桌椅。

丁宁满不在乎的一笑,“反正你也不想好好做生意,就连原本十几道基本的酿酒工序,你都会随便减去几道,还怕门坎上多点泥?”

院内沉默了数秒的时间,接着有轻柔的脚步声响起,和内院相隔的布帘被人掀开。

“若早知在这种地方开酒铺都有那么多闲人来,我绝不会听你的主意。”掀开布帘的女子冷冷的声音里蕴含着浓浓的怒意:“更何况门口有没有污泥,这事关个人的感受,和生意无关。”

丁宁想了想,认真的说道:“有关个人感受的部分,我可以道歉,但生意太好,闲人太多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你长得太美。况且开酒铺总比你一开始想要栖身花街柳巷打听消息要稳妥一些。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生活还过得去的良家女子想主动投身花楼的?要么是天生的淫妇荡娃,但淫妇荡娃又卖艺不卖身,这样的不寻常……你当监天司和神都监的人都是傻子么?”

女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丁宁说得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包括那句她长得太美。

绝大多数女子的美丽来自妆容和风韵,她们身上大多有特别美丽的部分,或者有独特的气质,甚至有些女子的五官单独分开来看并不好看,但凑在一起,却是给人分外赏心悦目的感觉。

但此刻安静站在清冷酒铺里的这名女子,却是无一处不美。

她的五官容貌,身姿仪态,无论是单独看某一部分,还是看全部,都是极美的。

她的年纪已经不算太小,但更要命的是正好处于青涩和成熟之间,这便是两种风韵皆存,哪怕是她此刻眼中隐含怒意,神情有些过分冰冷,只是身穿最普通的素色麻衣,给人的感觉,都是太美。

那件普通的麻衣穿在她的身上,都像是世间最清丽,又最贵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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