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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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处男-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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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鹏飞不说话,任由自己的眼泪往下流。     
  第二天继续召开批斗陈若鹃和洛伟奇的大会。刘瑞英批斗会上宣布:“从外调中又发现了洛伟奇新的罪证:原来洛伟奇是漏划大土豪、大地主,证明他的右派言行有深刻的阶级基础。”群众的革命情绪更加高昂,踊跃发言,大喊口号。洛伟奇看了若鹃一眼,发现一夜不见,若鹃姐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神情委顿,仿佛换了个人。洛伟奇心中充满爱怜和悲伤。他不懂,为什么这莫名其妙的灾难会降落到自己和若鹃姐的头上,他和若鹃姐从来都没有做过一件伤害别人的事啊!特别是若鹃姐,走起路来都十分小心的一个人,又怎会得罪什么人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洛伟奇忍不住了大喊一声:“我要发言!”他嗓音洪亮,盖过了话筒发出的声音。     
  刘瑞英声嘶力竭地说:“你现在没有发言的权利,你要老实听取革命群众的批判。”             
  洛伟奇大声说:“如果真理在你这边,为什么怕我发言?”刹那间,整个礼堂静了下来。洛伟奇转身对着主席台说:“吴书记,金副书记,我现在还是个共产党员,能不能让我讲几句话?”     
  吴有序朝金副书记点点头, 金副书记说:“你有什么话就对着话筒说吧。”     
  人们都以为洛伟奇要求发言是为了给自己辩护,刹那间全场鸦雀无声,人们竖起耳朵想要听他的辩解。     
  洛伟奇走到话筒跟前,愣了一会儿神,说道:“嘿嘿,你们都上当了,这封信是我一个人写的,陈若鹃同志一点都不知情。不信我可以从头到尾把信的内容给大家背诵一遍,保证一字不差,连标点符号都算上。同时你们也可以查字迹。”     
  金副书记说:“你在写信前和陈若鹃同志商量过吗?”     
  洛伟奇斩钉截铁地:“没商量过。”     
  金副书记说:“那么为什么信上有她签名?”     
  洛伟奇:“那是我模仿她的签字。”     
  金副书记说:“为什么你要写上她的名字?”     
  洛伟奇:“人多力量大。”     
  金副书记说:“为什么把她的名字写在前头?”     
  洛伟奇:“她是我姐。”这时台下已经有人发出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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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若鹃忽然说:“伟奇,你想干什么……” 洛伟奇转头间,忽然发现血顺着若鹃姐的裤腿往下流出,鲜红的血在舞台的地板上漫开。     
  洛伟奇打断陈若鹃的话说:“金副书记,我的问题可不可以留在以后再说,救人要紧。陈若鹃同志现在大出血,鲜血流了一地。”     
  台上台下的人都站了起来,一齐往陈若鹃看去。     
  刘瑞英还要对着话筒说话。金副书记抢在前头大声说:“救人要紧,快,来人啊,把陈若鹃送医务室。”     
  这段时间,最春风得意的莫过于刘瑞英。因为在这样大型的群众运动中唱了主角,所以心里头常常涌起一股莫名的畅快。她时不时在想:“如果没有我刘瑞英,这次运动能够在群众中掀起如此巨大的革命浪潮吗?如果没有我刘瑞英,金云县能够完成上级交给的揪右派指标吗?如果没有我刘瑞英,上级单位能派人到金云县学习取经吗?当然,美中不足的是没有拿住陈若鹃,但在群众中已经把陈若鹃搞臭,而且暴露出陈若鹃身体上的巨大隐患,我看你吴有序还敢不敢再招惹她。”更令她感到高兴的是,最近听在昆明的同学王亚妮电话说,由于上级机关缺少妇女干部,上头有破格任命她作省委妇女部长的意图,妇女部长就是副局级噢。她还听王亚妮说,由于吴有序在运动中领导不力,有右倾情绪,上面正考虑把他降为副县级使用。如果真是这样,一个上升,一个下降,她和吴有序的距离就拉大了。我看你还敢不敢在我面前摆谱?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前不久有人从昆明给她寄来了藏红花和雪莲,吃了一段时间以后,效果非常明显。瘦下去十多斤不说,黑而密的青丝又回到她的头上。只是皮肤还不能恢复到先前的细腻和光泽。     
  隔天,刘瑞英又去找藏医,问为什么吃了开的药,还是没有恢复到先前的样子。藏医给过脉后说:“从脉象看,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我在开药时就交代清楚,要你戒口,我这里是藏医,特别强调戒口,戒口是什么意思你不会不明白吧。你就是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刘瑞英说:“我确实没吃错东西呀。”     
  藏医说:“你吃了。肯定吃过动物激素。”     
  刘瑞英问:“什么是动物激素?”     
  藏医说:“鹿茸、海狗鞭、驴鞭、牛鞭、羊宝之类。如果你再不戒口,就别再来找我了。”     
  刘瑞英百思不得其解。回家后马上找来了做饭的马师傅,正颜厉色地问:“老马,你在菜里有没有放过鹿茸、海狗鞭、驴鞭、牛鞭、羊宝之类的东西?”     
  老马想了想说:“放过,每次做气锅鸡时都放。”     
  刘瑞英跳着脚说:“哎呀,这样大的事为什么不先问问我?”     
  老马的神情紧张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刘瑞英发那么大的火。便解释说:“这不关我的事,是吴书记让放的,说吃完才有劲。”     
  晚饭时,刘瑞英指着吴有序的鼻子大发雷霆:“吴有序啊吴有序,我现在才知道你原来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你想着法子让我慢性中毒,好让我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死掉,你好再找一个。”     
  吴有序冷静地:“有话好好说,怎么了,我又在什么地方犯错了?”     
  刘瑞英咬着牙说:“你为什么在气锅鸡里放鹿茸、海狗鞭、驴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吴有序:“那是为了你呀,你床上功夫太厉害,天天不放过我,最近我身体有点顶不住。”     
  刘瑞英:“你,你,你为什么也让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吴有序:“冤枉,相反的,每次吃气锅鸡时我都劝你不要吃,说里面放了药材,怕你吃了不合适。不信你可以问马师傅。”     
  刘瑞英哭着说:“你明知道我有病还让我吃这些东西,明摆着就是要害我嘛。医生说,本来我的皮肤是可以恢复到先前那么细腻、光泽的。现在完了,叫我怎么去见上面的领导啊。”     
  吴有序听出了刘瑞英话中的话,便讽刺地说:“你是怕堂堂省委妇女部长,皮肤粗糙了不好见人吧?哼!我看你的美梦也未必做得成。”     
  刘瑞英:“我就是要做美梦,就是要当妇女部长,哪能像你似的,越混越抽抽。”     
  吴有序发怒了:“你算什么东西,不是和我结婚你有今日的威风吗?”     
  刘瑞英:“你放屁,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漂亮,常常在上面走动,你能够那么快就当上县一把手吗?”     
  吴有序嚎叫起来:“你妈那个X,你是个骚货。没办法跟你过下去了。咱们离婚,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刘瑞英也嚎叫起来:“你妈那个X,你敢骂我骚货。离就离,天天让我看着你这丧门星,早就觉得腻味了。”     
  吴有序马上找来了稿纸,在上面写上“我们俩自愿离婚”,并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纸递给刘瑞英,刘瑞英看都不看就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吴有序把稿纸装进上衣口袋里,二话不说就走出家门。             
  半夜时分,吴有序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里。一直等在客厅的刘瑞英从脸盆里拧出一条毛巾递给吴有序,吴有序接过毛巾用来擦拭脸面。     
  刘瑞英轻声地:“又喝多了?”     


  吴有序:“唉!心里不舒服。”     
  “对不起,我刚才讲了些过头的话。”     
  “夫妻吵架,难免。”     
  “把那张离婚协议还给我吧。”     
  “早就撕了。气头上写下的东西,那能当真呢。”     
  待吴有序睡熟后,刘瑞英起来去翻吴有序的衣服口袋,没有找到那张离婚协议。她心想:“可能真的撕掉了。”     
  1958年5月底,金云县委作出决定,洛伟奇定为右派分子,开除党籍,遣送云南省大雾山劳改农场劳动改造,以观后效。洛伟奇就成了全中国三十多万右派知识分子中的一员。刘瑞英认为,由于洛伟奇从中作梗,才把陈若鹃给放跑了,便把对陈若鹃的怨气全部发泄到洛伟奇身上。在洛伟奇的遣送报告中特意加上:“洛伟奇出身大土豪、大地主,是个极其危险的右派分子,顽固不化,反动透顶,请各级监管部门严加管束,不得从轻发落。”在上面加盖了金云县委办公室的公章。     
  陈若鹃因知情不报,受党内警告处分。李有根身为共产党员, 在反右运动中,目无党纪国法, 聚众滋事, 在群众中造成极坏影响, 决定行政降一级处分。     
  陈若鹃在得知对洛伟奇的处理决定后,向组织打了报告,要求和洛伟奇结婚。不批,理由是共产党员要与右派分子划清界限,不准结婚。陈若鹃又向组织打了报告,要求和洛伟奇一起去大雾山劳改农场劳动。不批,理由是工作需要,共产党员要服从组织安排。她心中忍受着排山倒海般的压抑与悲怆,她的月经总是沥沥不停,身体情况越来越差。     
  洛伟奇快要出发了,陈若鹃又是一夜没有合眼,默默给洛伟奇准备好出发的东西。这天傍晚,陈若鹃把洛伟奇约到金霞湖。晒了一天的金霞湖,在晚风中翻起微微的涟漪,吹来一丝温暖。远处一只子规在啼叫,孤单而悲凉。湖对岸的农家,飘出的炊烟被小风吹散。     
  太阳已经接近西山,一块厚厚的乌云在山顶上下翻滚,闪电在云与山之间来回穿梭,像有千百条火龙在挣扎。好半天,那低沉的雷声才飘然而至,隆隆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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