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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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处男-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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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伟奇问:“洁思格勒,你是独龙族人,怎么不信你们自己的宗教当纳木萨,却去当喇嘛?”     
  洁思格勒又沉默起来,不作回答。     
  洛伟奇心想:“这个洁思格勒确实古怪,我一提这个问题你就沉默不语,内中肯定有什么不愿意让外人知道的秘密。你越是不愿意说,我就非让你说出来不可。”     
  过了一会,洛伟奇又问:“洁思格勒,为什么不回答我提的问题?”     
  洁思格勒:“你的肠子弯弯太多,转了好多个小圈子又回来问我这个问题。我说过了,桑戛活佛没让我回答这个问题。”     
  洛伟奇:“好吧,那么我可以请教你别的问题吗?”     
  洁思格勒:“请问吧。”     
  洛伟奇:“藏传佛教和禅宗有什么区别?”     
  洁思格勒叹了好大一口气说:“天呀,这个问题太大,很难回答清楚,你问简单些的问题吧。”     
  洛伟奇:“好,请问何为喇嘛?”     
  洁思格勒:“这个问题也不小。我试着回答吧。喇嘛是梵文‘guru’一词翻译成藏语的谐音,原意是佛教中的高僧或导师。在古典藏传佛教中,‘喇嘛’的称呼只对大寺院的主持、高僧而言,表示被称呼的僧人修行到很高的道行。现在把所有藏传佛教的僧人都称为喇嘛,是一种泛泛的尊敬。把藏传佛教称作喇嘛教,把藏寺称为喇嘛寺都是不准确的。在政教合一的西藏,藏传佛教的僧人的等级制度非常严厉。西藏长期处于封建农奴制度,除转世活佛和贵族子弟外,一般僧尼多是在七八岁时被做奴隶的父母送入寺庙的,一是为了摆脱世世代代当奴隶的困境,二是穷苦人家为子女另谋一条出路。也有应寺院征集僧差而被迫入寺的。这些孩子就成为寺庙中最底层的杂役僧。通俗地说,就是在寺庙里干些打扫卫生、烧水煮饭、砍柴买菜、倒屎倒尿,烧香点灯的杂活。他们的命运是早就决定了的,从幼至大,从老到死默默地度过一生。”     
  洛伟奇:“所以你刚才说,你是个卑微的杂役僧……洁思格勒,那么藏传佛教中的活佛又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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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洁思格勒:“我知道你一定会提出这个问题。根据古典藏传佛教的教义,修持者经过长期修持后,其中的觉悟者可以得到果业而成佛,称为佛果。佛果又分成四类果位:即生有成佛、死有成佛、中有成佛、转生成佛四类果位。得此果位者,现生或转生都是佛的‘化身’,大家把佛的‘化身’称为‘活佛’。”     
  洛伟奇:“你这个杂役僧好好修持,今世一定有可能成为活佛。”     
  洁思格勒苦笑着说:“教典中是有现生成佛这一条,但从来就没听说过杂役僧会现生成佛的。”             
  洛伟奇笑笑说:“那么你来世有可能成为活佛了?”     
  洁思格勒说:“这种玩笑是开不得的。转生成佛,是说前生是菩萨,或者前生已经修炼成高德大师者才能转化成佛。藏传佛教最高地位的达赖喇嘛就是观音菩萨的化身,他是藏传佛教格鲁派,也就是黄派的教皇。第二高位的是班禅,是无量光佛的化身,是札什伦布寺的主持。其他较低位置的活佛称为朱古喇嘛,地位分为大、中、小不等,都是前生已经修持成高德大师转化而来,或者是圆寂后追认的。从来就没听说过杂役僧转生成佛的。”     
  洛伟奇:“洁思格勒,既然你今世当不成活佛,来世也不可能成为活佛,那么你为什么出家当喇嘛?”     
  洁思格勒眉头紧皱,再一次沉默不言。     
  过了一会,洛伟奇又问:“洁思格勒,为什么我一问到你为什么出家当喇嘛,你就沉默起来,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洁思格勒说:“桑戛活佛向我介绍说,你是个大大的呆子,要我好生照顾你。我看你一点都不呆,你的弯弯肠子比谁都多。你转着一个非常大非常大的圈子,转来转去,就是想着法子让我回答这个我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洛伟奇:“嘿嘿,我确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洁思格勒黯然:“可是你想过吗,每个人都有一些封存在心里边最深处的东西。”     
  洛伟奇:“这我知道,但是你越是不说,被你勾起的好奇心就越强烈,心里痒痒死了。”     
  忽然,洁思格勒把食指放在嘴边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洛伟奇不要说话。洁思格勒下马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一会儿,说:“有一个十来匹马的马帮,他们从右边过来,离我们大约有一里多路。”     
  一会儿,从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铃铛声,洁思格勒侧耳细听,缓缓地说:“不要紧,是本地拉岩盐的马帮。这个地方靠近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江的汇合处,是个三不管地区,经常有国民党军人和鸦片走私犯出没。桑戛活佛要我保证你的绝对安全。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妙。”     
  铃铛声越来越清晰,洁思格勒示意洛伟奇下马靠边站。     
  随着铃铛声的靠近,来了六七个汉子赶着十多匹驴马走了过来。每个汉子都斜披独龙毯,身背巨大的土猎枪,腰挂砍刀,自有一种粗犷的流露。领头的大汉看到洁思格勒喇嘛,便双手合十表示敬意,洁思格勒也合十回敬。那大汉用独龙语说了几句话,洁思格勒也回答了几句话。其他的赶马人围了过来,一起喃喃地说着什么,并向洛伟奇表示问候。洛伟奇也向他们合十还礼。     
  洁思格勒对洛伟奇说:“他们是独龙人,是和我们同路去独龙乡拉岩盐的。我对他们说,你是桑戛活佛的好朋友,所以他们向你表示问候。这位马帮领头人,我们独龙人称为‘大锅’,大锅说,天就要黑了,前面的路晚上不好走,需要在这里过夜,问你愿不愿意和他们一道吃晚饭?”     
  洛伟奇;”你的意见呢?”     
  洁思格勒说:“我当然愿意。省得我们生火做饭了。而且我们独龙人非常好客,一定会倾其所有拿出最好的东西款待我们。”     
  洛伟奇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一听说有好东西吃,馋涎立刻溢了出来;“嘿嘿,我也愿意。”     
  洁思格勒对马帮头人说了几句话,头人十分高兴,当即吩咐手下烧火做饭。     
  洛伟奇没想到赶马帮的独龙人如此慷慨,让他们在野外吃上一顿如此丰富的晚饭。     
  洁思格勒指着丰盛的菜肴对洛伟奇说:“这是独龙人招待尊贵客人最丰盛的宴席。”     
  主客频频互相敬酒。洁思格勒用独龙语大赞宴席的丰盛和菜肴味道精美。主人们听到赞扬十分高兴。可能因为洁思格勒喝多了烧酒,所以话语多了起来,他满怀激|情地向洛伟奇介绍家乡的菜肴。他指着一种有特殊风味的鸡肉说:“这是我们独龙族特有的风味佳肴‘戛拉’,翻译成汉语就是醉鸡。‘戛拉’的做法是将鸡肉切成小块,用酥油爆炒一下,倒入很多自制米酒,不放盐,放一点此处特产的野花椒,盖好盖焖熟即可。一般一只鸡就要用酒两到三斤,那种特殊的野花椒味,是其他任何调料都无法比拟的。戛拉中的酒对身体有极强的滋补作用。”他又指着另一道菜说:“这道菜叫‘吉咪’,翻译成汉语就是‘臭笋’。‘吉咪’的做法是选用新鲜肉嫩的竹笋,洗净晾成半干,然后在室外挖一坑,坑四周铺一层芭蕉叶,把晾干的竹笋放入坑内,再用芭蕉叶盖好,封上土,每天泼一点冷水,几天后,竹笋发酵,即可食用。这个菜闻起来奇臭,吃起来极香。就像北方汉人爱吃的臭豆腐,越吃越爱吃,其中妇女对这道菜情有独钟。不得了,不得了,她们吃起来没个够;这一道野猪肉烧松蘑菇,是地道的野味山珍;天啊!还有烤蜂蛹,这是上好的大野蜂蛹烤成的,是我们独龙人最爱吃的美味。记得我小时候为了吃烤蜂蛹,不知被大野蜂蛰了多少次,头上起满大包……这是我们独龙人自制的烧酒,味道清醇。这是我们独龙人特制的董棕树芯粉制作的小饼……好长时间没回家乡了,好长时间没有尝到家乡的美食了。真想家呀!”在篝火的照耀下,洛伟奇看到洁思格勒眼里沁出了泪花。     
  对洛伟奇来说,这些菜肴真是闻所未闻,更不用说品尝了。每道菜吃起来味道都有点怪,然而越吃越香。特别是那道烤蜂蛹,把一只只雪白透明的巨大蜂蛹从蜂巢中掏出,串在竹针上,在火上烤成半生熟,再沾一点戛拉汁,吃起来简直是绝了去了,使人联想起人类的祖先在原始时代的饮食文化,令人回味无穷。     
  饭后大家一起喝酥油奶茶。     
  也许是喝多了米酒,也许是旅途的疲倦,也许是和独龙人一道过夜感到安宁,洛伟奇这一夜睡得特别香,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老高,才被赶马人叫醒。     
  洛伟奇惊讶地发现洁思格勒不见了,那两匹带来的马也不见了。大锅用不大熟练的汉语对洛伟奇说:“洁思格勒喇嘛已经回去了,你的行李都在其他马的身上。洁思格勒请我们把你送到独龙乡。你放心的好了。”他又拿出一个布包说:“这是洁思格勒要我交给你的六十元人民币和三十个银元,说人民币是桑戛活佛给你的,是这几个月的生活费,银元要你交给一个叫亚兰的大妹子。洁思格勒说有急事先走了。”       
  洛伟奇接过布包说了一声谢谢。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洁思格勒不是说非常想家吗?一说到故乡,眼泪鼻涕一起流,然而为什么马上就要到家了,自己却不进家门……为什么自己不把银元亲自交给那个叫亚兰的大妹子,要我转交……是怕我追问他为什么当喇嘛的事吗……不至于怕到这个样程度吧?难道我就不能到独龙乡去打听你的情况吗?这个洁思格勒不但人长得怪,来历也怪,真的怪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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