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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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剑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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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姑娘一去后,再无半点消息。她再也不牢府,不来找何少爷抄琴谱了。何少爷望着空落落的庭院,常常不黯然。他想起她说要去山上住个十年,更是觉得寂寞不已。渐渐地何少爷又冷落了李师父,专心练起武来。听家奴们窃窃私议,说何翁送了个琴师给薛翁,薛翁瞧着甚好,又打算给薛姑娘的大哥做媳。过了不久,这大哥便带着他的小媳出门去了。没人再提薛姑娘。何少爷竖起耳朵,觉得似乎所有人都不再想起薛姑娘了。他终于忍不住去问何翁,何翁又是呵呵笑了一阵,将他遣回房去。

何少爷有些急躁,也有些想一试身手。这天里,他和王武师在院里拆招,竟然连胜王武师两次。何少爷喜出望外,只觉浑身血脉强健、身手灵活,完全是个少年侠客了。应当能去落霞山了吧,他想。

第二天清晨,何少爷便留了封信在何翁房门口,背了个包袱,提剑而去了。何翁醒来出门,捻纸一念,大骂不已。何少爷想象父亲的反应,有些愧疚,又有十二分的兴奋,只觉路上所见处处都是新奇,都是江湖道上的东西。只是他未曾料到,王武师倘若有剑侠的一半水平,也不至落到他家当武师。

何少爷牵了匹家里的青鬃马,透天走走停停,只觉得满世界眼缭乱。他定定神,想起落霞山哨天边,薛姑娘也在天边的哪一座山头上,不由得后悔起自己的没见识来,后几天他便快马加鞭,一直赶到了黄河边上。这一渡河,只吐得他天昏地暗,不知高低。渡船上客人不多,纷纷避他而去,留他一人在船妥板,对着河上的大风呼呼喘气。何少爷心里懊恼,坐在那儿低头生闷气。

便在此时,船尾甲板之上传来几人的对话之声,因风势之故,直传到何少爷的耳朵里。

“师弟,你口齿伶俐,回去之后,便由你向楼主复命吧。”

“呦,师兄,你这会儿又跟我客气起来了,咱们三人一同去的,哪有我一个人去复命的道理。”

一个子的声音插嘴道:“人也伤了,约也定了,有什推脱的?一起去就是了。”

那第一人又道:“……师,你可是不懂楼主心意,那人虽手持碧海怒灵剑,却还有重大用处,你如此莽撞,只怕楼主着恼。”

第二人道:“呦,我道师兄怎闽然发起善心来,原来是揣度了楼主意思,要留他一条狗命在。”

第一人道:“……你要如此说,我也无法。”

第二人阴恻恻地道:“师兄,易楼素来便不是泛泛之辈呆的地方,来托易楼办事的也都不是省幽灯,你何必如此事事为楼主着想?”

第一人道:“你……莫非你还想反出易楼不成?”

第二人笑道:“师兄言重了,你瞧剑湖宫和沙漠来的那帮妖人对这六把神剑都是如此志在必得,易楼稼当中,时日一久,还不得被夹成了碎片?”那第一人还没有接话,何少爷便听见“啊”的一声惨叫,但未完全叫出口,已被人捂住了嘴,接着“扑通”一声,水溅起。

“你!你怎杀了他?”子的声音惊怒。

男子冷冷地道:“这番话都给他听去了,等回到易楼,咱们还能有命活下去?这也是没办法。”

“……”子一沉默,又道,“我也听见了你这番话,你怎不把我一起杀了?”

“……”男子没有说话。

“你怎没说话了?难道你处处钻营,还会留下这等重大纰漏?”

男子道:“……阿铃,你何必这么说,我们进易楼不过为谋有个出头之日,不钻营,难道等着如他这般被杀?”

那子阿铃道:“……我便是不懂。”

男子柔声道:“日后你自然会懂的,眼下咱们也回不得易楼了,登岸之后便改道吧。”

“为何?”阿铃道。

男子一笑:“咱们杀了师兄,若那人有命回易楼,还不得全盘拆穿?只不过咱们又非楼主的走狗,此处呆不得,换一处就是了。”

两人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面的话便不可听闻,同时脚步声响起,想是拾级而下,回到了船仓之中。河水涛涛,拍打着船声,何少爷坐在甲板之上,仍是一动不动,心中乱跳,他望望甲板外的河水,一片波涛起伏,早已丝毫炕见落水之人的踪迹。他想着那一男一两人的对答,如见迷宫,深暗无比、曲折百转,他站在入口处,只能望见那暗成一片黑的迷城深处,不由有些犯晕。

在他的身后,一个子看了他半晌,待船尾再无声息时,才终于朝他走过来。何少爷在迷茫之中被脚步声惊醒,回头一看,只见一袭淡紫的衣裙,颈悬的一块七彩变幻的琉璃异常丽。他再一抬头看那子的脸,见到一张绢秀的容颜,虽不见得甚,但如清水一般温涵雅。他自来少与子打交道,甫一见了,不觉有些脸红。

那子盯着他:“你自哪里来?”

何少爷道:“……洛阳。”

“可曾与人结仇?”

“……”何少爷摸不着头脑,他想这也许是江湖上的切口,便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在下并无仇人。”

那子侧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沉吟不语。何少爷有些尴尬,道:“姑娘自哪里来?”

那子不理他,只继续盯着他看。何少爷僵了一会儿,只觉得脸腾的一下红了,他想起王武师曾说:男子汉脸红是丢面子的事,只是越想越是脸红,只闹得手足无措。

那子终于开口道:“真是弄不明白,最近怎会有这么多人中这‘十里荷’的毒。”

何少爷心里突地一跳:“姑娘说什么?”

那子从怀里取出一面小镜子,扔给何少爷。何少爷将信将疑,拿起照了,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他只看见自己的口唇已尽成乌黑之,如同涂了墨水一般,甚是骇人。他呆了半晌,反复想着怎会如此,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自己在渡河之前,曾为一个歌所劝,在茶棚中坐下廊了杯六安瓜片。不怎喝,歌唱的歌也不怎听。他还是赏了一锭银子下去,讨得了歌一迭声的称谢。

他举着小镜子,作声不得。过了片刻,他问:“我还有几日可活?”

那子微笑,抱着臂道:“五六十年吧。”

何少爷不懂,瞧着她。那子不知从哪摸出一颗药丸来,扔给他:“先吃了吧,我的解毒银簪前几日才用过,现下不能再用,需回药庐才能救你。反正我也闲来无事,多救一个人无妨。”她说着在甲板上走了几步,“这河上的风吹着让人清醒呢,只是太猛了些。”紫裙翻飞,如一朵紫叶莲,风姿绰约。

何少爷将信将疑,脑中还回荡着方才那落水男子的一声惨叫,也不知该不该信她。

“姑娘……”他开口。

子回过头:“怎么?”长发在河面的风里飘舞。

“刚才船尾那几个人……”何少爷忍不住道。

“嗯,我不认识。”子淡淡地道,伸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何少爷觉得这子很和蔼,不太像是腥风血雨之中的侠客。或许她是个四处行医的大夫?他也不知道。第二天再见到她时,他不觉吓了一跳。原来他们第一次相见是在晚间甲板上,此时朝阳已升,照在她满头长发上,竟然泛着一层薄薄的紫光晕。但看她容貌,又是中土人士,并非异族,这子在何少爷心中,便显得神秘起来。那一渡船上曾发生的事,如同为朝阳替代的暗,没有被任何人知道,只在一些人的心里留下了痕迹。河面上的风依然很大。

下了渡船,何少爷牵下了自己的青鬃马,让给那子骑,那子也不客气,便缓缓骑着马,让何少爷牵着到附近驿站,才又买了一匹。两人纵马而行了几日,一路谈谈说说,那子听说何少爷是要去落霞山,不由吃了一惊:“你也要去落霞山?”

何少爷不知她所指何事,便道:“是啊,去找个朋友。”

那子道:“也是找人?”

何少爷道:“怎么,姑娘也要去那儿?”

那子微一停顿,道:“不是,我只是四处走走,只不过前两日那个中‘十里荷’的人,也是要去落霞山找人的。”

“哦?”何少爷道,“这可巧了……他叫什么名字?”

“……薛灵舟。”那子道。

“薛灵舟……”何少爷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突然觉得很熟悉,“薛灵舟……不就是薛姑娘的大哥?”

那子奇道:“怎么,你们认识?”

何少爷点头,便将前去落霞山找薛兰之事对那子说了一遍。那子听后不语,低头想了一会儿,道:“看来这落霞山上还真有些名堂,倘若我此时不在汁,你们可都到不了那儿了。”

何少爷道:“你是说那潇湘琴馆草菅人命?”

那子“噗哧”一笑:“草菅人命?那儿又不是山寨匪帮。”

何少爷被她笑得脸一红:“在下第一次涉足江湖,有好些事情并不太懂……请姑娘宽恕则个。”

那子听他用词甚是僵硬,有些好笑:“好好的公子哥儿不做,闯什么江湖?回家考个功名是正经。”

何少爷摇头:“功名之事甚是伤人,还是不碰为好。”

那子听他此话,一怔才道:“功名不过几篇八股,是死物,江湖却是活物,捏不牢,也炕透,伤人之处,远比功名厉害得多了。”

何少爷愣一会儿,道:“那么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愿意闯荡江湖呢?”

那子道:“闯荡江湖?有时那也是迫不得已,最烦杀戮的人,往往也是杀人最多的人,谁该死谁枉死,又有谁知道?”

何少爷无言以对,两人又行片刻,他道:“昨那几个人说的六把神剑……是什么意思?”

那子侧头望了他一眼:“你想知道?”

何少爷点了点头。那子看着他,眼中浮过一阵似笑非笑的神:“这个传说名声很响,我倒是听人说过,只不过没什么兴趣深究罢了。”她顿了一顿,“听说,这六把剑是秋战国时最有名的铸剑之地——龙泉铸剑谷所出,每把剑都寄托着一位铸剑师一生心血,灵力非常,因此也成为了江湖中人争夺的对象。”

何少爷道:“那几个人也是想争夺这六把剑吗?”

那子微笑道:“凭他们还不够格。”她不想起那手持神剑之人的模样来,柔耗眼中有隐隐光亮,“能争这六把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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