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待天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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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待天倾- 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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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华服老者武功虽高,毕竟心如欲海,时有波澜,当此生死关头,岂有不乱了方寸的道理?当下惊叫一声,疾向后退。如此一来,登时由主转从,失了先手。空行乘机换式,一棍正打在他左臂。那华服老者痛入骨髓,发足便逃,空行不敢错过良机,连忙追赶。

二人一前一后,捷逾闪电,空行几番举棍欲打,均因头上昏蒙,不得不丢下念头。绕得两圈,那华服老者愈奔愈快,空行头重脚轻,渐渐跟他不上。那华服老者惊魂略定,索性放缓脚步,只在空行眼前晃来晃去。空行连击数棍,棍棍落空,胸间烦恶无比,料得今日有败无胜,一旦支撑不住,便要命送人手,故明知追赶不上,仍是奔纵不停。众人见那华服老者似引路童子一般,忽疾忽徐,行若清风,故意引逗空行来追,私下里或喜或忧,各自盘算。

那华服老者腾跃之际,又抓起两名点苍派弟子重施故技。空行勉强拨开,汗水涔涔而下。岳中祥、顾成竹等人见弟子横尸场中,无不悲愤填膺,但自忖远非这凶徒敌手,只得含羞忍耻,示意众弟子向后退避。那华服老者抓死数人,犹未尽兴,又将华山、峨嵋两派五六名弟子抛入场中。几派人人切齿,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均盼空行能一击得手,毙此恶獠。及见空行脚步踉跄,毫无获胜之望,又不免泄气。

木逢秋眼望场内死尸多具,轻声叹道:“事隔多年,这厮仍是凶心不改。早知如此,当初便该取了他性命。”盖天行笑道:“这厮潜匿多年,手段又毒辣了几分。木兄三十招上,能否再制服于他?”木逢秋摇头道:“他所施‘五行雷电手’乃武当派秘传之技,出掌快如闪电,掌力端的了得。我当年能够胜他,一来剑剑争先,不容他出手,二来有你在侧,他心胆已寒。加之他那时艺业未成,掌法中多有缺露,方才败于我手。此刻若与他较量,总要在五十招上,木某许能占在上风。”

盖天行微微点头,又扑哧一笑道:“这厮阳根已失,掌上阴柔之力反而大增,真可谓因祸得福。似此一抓之下,阴劲便透体摧心,致人死命,你我也未必能够。盖某一时快意之举,竟成就了一门绝技,确是始料不及,始料不及!”木逢秋捻须而笑,斜睨盖天行道:“天行绝人子嗣,反说赐人福泽,天高有耳,试问岂有此理?”盖天行捂嘴而笑,须髯根根飘起,似对昔日所为犹有余兴。

周四回过头来,见二人眉眼含笑,问道:“场上之人,你两个识得?”木逢秋笑容不敛,轻声道:“这厮姓乔名怡祖,乃功家南派的人物。当年属下与天行游经鄂北,见他为非做歹,奸污良妇,遂出剑将他制住。岂料这厮心顽口凶,竟出言辱骂周教主。天行一怒之下,去其势而逐之,此后三十余年,这厮便未曾在江湖上露面。今日属下等猝见此人,又想起了年轻时那段荒唐往事,回首一笑,教主莫怪。”周四皱眉道:“先生所说功家南派,不知是何来头?这人武功不低,手法亦邪亦正,莫非来自苗夷之域?”他当年远避滇黔,与百夷之众颇有接触,常听人说起壮家、瑶家、傣家、土家种种习俗,此刻听了“功家南派”四字,因声曲义,自然思及南疆。

木、盖二人相视一笑,心道:“教主武功虽高,毕竟对江湖教派不甚了了。”

周四见二人神情异样,便知所猜有误,微微一笑,不欲再问。木逢秋忙道:“所谓功家南派,不过是武当派俗家分支而已。当年张三丰于武当开宗立派,据说初始便慎择门徒,不欲广传。然则斯人技如神援,乃武林泽被百世的神功巨子,所授之法如海江般渊深博大,门人实难窥其幽径。三丰真人无奈,只得将一身绝学详加剖离,分做上、中、下三乘,因材施教,授与几名入室弟子。后三丰真人病逝,门下八大弟子脱离道统,另立宗墙,与武当派同门异户,遥遥相顾,此即武当俗家三乘九派之来历。而功家南派,便是这九派之一。”

周四心道:“原来武当派有这么多俗家分支,难怪与我少林并驾齐驱,领袖武林。”又想:“既然武当俗家分为三乘九派,木先生为何又说张三丰死后,门下仅有八大弟子另立新宗。那另一派又由何人所创?”

正待问时,忽听西边怒骂声起,原来那华服老者奔跑之际,竟窜入群丐当中,将两名弟子揪出人群。群丐毫无防备,救护已晚,只有于、杨二位长老纵身追出,挥掌击向那华服老者后背。这二人乃丐帮中年高德劭之人,武功精纯老辣,尤为群丐之冠,虽只各出一掌,掌力却涛翻浪涌,滚滚向前。那华服老者只觉身后有两座小山压来,呼吸一窒,努力前纵,双脚却似陷入泥潭,沉重异常,心知若不松手放人,必然无幸,连忙将手上二人反掷出去。

于、杨二老接住弟子,见二人并无伤损,便不逼迫。二人掌上运了七八层力道,仍不能奈何对方,心下也自骇异,又见场边几人冷冷望来,目中均有敌意,当即各提一名弟子,快步走回人群。

空行趁那华服老者喘息之时,已然追及,一棍三式,棍棍击向对方胸腹,直弄得那华服老者气躁心浮,一口气始终调理不匀。那华服老者气息不畅,不敢与之纠缠,纵起身形,向人群中窜去。他适才虽未被丐帮二老击中,背上经脉已受了极大的震荡,偏偏空行洞烛其微,以棍扰之,不容他调顺逆气。此刻向人群中飞来,体内散息奔涌,难耐无比,只求寻一处落脚之地,调护伤经。那知仓惶之下,居然鬼使神差,直向周四等人立身之处落来。

木、盖二人仰头上望,见他一脸惊慌,奔逃狼狈,都负手微笑,凝立不动。那华服老者身在半空,见脚下二人不闪不躲,任由自己撞上其体,突然暴伸左臂,抓向木逢秋面门。

木逢秋笑意浓浓,忽抬起下颌,向他手上吹了口气。这一下状如儿戏,毫无伤敌之效,但于对方阴厉无比的掌力之下,竟能做得意态悠闲,放眼天下,实无几人能够。那华服老者一惊之下,便知此人武功在自己之上,身向斜滑,又挥掌向盖天行拍去。

盖天行哼了一声,傲然昂首,骨骼劈叭做响,周身煞气弥漫。那华服老者一掌距他头颅仅有半尺,被他两道冷电似的目光所慑,突然大叫一声,认出他来,仿佛被炭火烤灼了皮肉,猛地倒飞了出去。他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数十年怨恨恐惧骤然涌上心头,直激得周身血脉贲张,平生功力都附于这一纵之势中。

也是他做恶太多,命当绝于嵩山,空行随后追来,恰巧抡棍击向他后颅。按说这一棍空行恍惚打出,原不指望能击中对方,谁料那华服老者骇极而退,势若惊猿,空行想要撤棍饶他,都已不能。但听“噗”地一响,那华服老者头颅已碎,脑浆四散飞溅,死尸仍向前飞出二丈多远。这变故来得太快,满场人众皆目瞪口呆。

场边那头陀“哎哟”一声,纵身奔到死尸近旁,直楞楞盯住尸首,似乎不相信那华服老者真已死去,猛然间转过身来,目中射出凶光,飞身扑向空行。

空行杀死一人,自知犯下极大罪业,呆立场上,如失魂魄。那头陀一拳击来,正中其腹。空行闷哼一声,缓缓坐倒,目视那头陀,露出极惊讶的神情。那头陀知他艺业精深,因恐一击难成,这一拳并未使出全力,但见空行中拳之下,只是坐倒,也吃一惊:“我一拳已用七成力道,这和尚犹能挺受,修为确是不浅!”飞起一脚,向空行头上踢去。

空行中了一拳,脏腑已然碎裂,全仗数年深功,方压下满腔热血,眼见对方一腿踢来,竟纵跃而起,迎了上去。那头陀一脚正踢在他心口,直将他踢得翻滚而起,摔在几丈开外。

空行吐血倒地,面色却平和了许多,好似了却了一桩心事,眼望那头陀道:“多……谢……大师……成全,帮……帮贫僧……赎清罪业。贫僧……临死……能得……得见此拳,也……算……死而……无憾了。”说罢呕血不止,气息奄奄。

那头陀见他犹未气绝,飞身上前,又要行凶。众僧见状,再不顾方丈责怪,有七人奔入场中,围住那头陀。另有两僧冲到空行身畔,抱起他跑回人群。待将空行放倒在地,只见他闭目垂眉,已然圆寂,两手放在胸前,神色十分安详。众僧悲不自胜,无不泪下。

场上七名僧人听背后哭声响起,料是空行伤重辞世,目中都喷出火来。这几人年纪不等,辈份有别,却都是罗汉堂中艺业精湛的武僧,此刻怒气冲天,全忘了乃是以众欺寡,一拥而上,抡拳便打。那头陀立在当中,见一名胖大僧人迎面击来,拳脚快如疾风,突然迈上一步,抓住对方手臂。那胖大僧人手臂被抓,并不慌乱,飞起一脚,踢向那头陀小腹。那头陀手上用力,忽将他偌大的身躯抡了起来,呼地一声,向左面二僧砸去。那胖大僧人被他抡起之时,只觉一条臂膀疼痛无比,大叫一声,险些晕了过去。左面二僧见他飞来,急忙伸臂去接,谁知拿桩不稳,三人一同跌倒在地。那胖大僧人手臂断了几处,本已难熬,倒地后断臂压在身下,登时晕了过去。

那头陀打倒三人,又将背后一僧手腕刁住,用力之下,那僧人腕骨亦折,唉哟一声,跪下身去。与此同时,余下三僧拳脚已到。一僧当胸击来,掌上殷红如血,正是“大伏魔掌”中的一记“血海佛光”。另两僧趁机使出擒拿手法,一左一右【wWw。WRsHu。cOm】,牢牢抓住那头陀手臂。那头陀身处险境,俯身前冲,一头顶去,双臂顺势缠绕,将左右二僧手臂绞住。迎面那僧挥掌来击,忽见他硕大的头颅顶撞而至,忙转掌下拍,击其后脑。不期那头陀气力雄壮,竟带着身边两僧一同跃起,犹如三人连体一般,直向他迎头撞来。这僧人躲闪不及,二人头颅正碰在一处。那头陀头坚骨硬,内力真贯顶门,这一撞色彩斑斓,将此僧脑袋撞得稀烂。众人见那头陀头上秽物淋漓,面目狰狞可怖,不由得一阵心悸。

天心大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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