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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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一剑-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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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你们让我静静想一想。我先去找燕妹回来!”

牟沧浪吁了口气,微笑说道:“明珠,你听见了么?他已经叫你做娘了。”

但在西门夫人听来,牟一羽叫她那一声“娘”可是叫得甚为勉强。而且她比牟沧浪更多一重精神负担,她的女儿显然是不肯谅解。

她颓然坐下,说道:“我实在是不该来的!”

牟沧浪道:“别这么想,他们只是一时激动,过后就会好的。”

西门夫人道:“但愿如此,不过,沧浪,我也该走了。”

牟沧浪道:“让他们兄妹先谈谈,别过早干扰他们。”

西门夫人道:“那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自己去找燕儿。我不打算参加无相真人的葬礼了。”

牟沧浪道:“明珠,让我多看你一会,我亏负了许多人,但最对不起的还是你,明珠,我在想,我是不是还可以弥补我的过失……”

西门夫人凄然一笑,打断他的话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已经做了武当派的掌门了!”

牟沧浪心道:“我可以不做掌门!”但此事牵连甚大,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他无可奈何地望着旧日的爱侣,这句话却是只能藏在心中,不敢宣之于口了。

西门夫人道:“沧浪,还有大事等着你去办呢,你进来的时候,没看见蓝靠山夫妻死在外面吗?”

牟沧浪霍然一省,说道:“你可知道他们是谁杀的?”

西门夫人道:“是唐仲山下的辣手,但据燕儿刚才对我所说,他却好像是故意布下疑阵,嫁祸给蓝玉京的义父不歧。”

牟沧浪所受的感情冲击虽然还没过去,但听了这话,也是不禁吃了一惊。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着蓝玉京?”

“没有,但我知道他已经回来,你问他作甚?”

牟沧浪道:“我从紫霄峰下来的时候,看见一条黑影奔向墓园,好像是蓝玉京的模样。”须知他是因为放心不下儿子才跟着来的,是以他当时虽然心有所疑,但却无暇查问。

西门夫人也不禁吃了一惊,“墓园?”

“准备给无相真人安葬的墓园,不歧这几个月一直都住在那里。”

西门夫人道:“那一定是他了。啊呀,不妙!唐仲山的手段真是太狠毒了,这孩子,这孩子……”

用不着她把话说完,牟沧浪已是知道事情的严重!

唐仲山是要不歧被他的义子亲手所杀,用这样的手段来泄爱宠被夺的心头之愤,岂不是要比自己亲自下手“痛快”得多?

尽管他对西门夫人依依不舍,也不能不离开她了。

他对不歧并无好感,却也不忍见他丧命,不仅因为他被人嫁祸,其中还有别的原因,他飞快地赶往墓园,怕只怕已经赶不及了。

不歧举起手中的断剑,缓缓的向着自己的心窝插下。

这刹那间,耿玉京的心头当真是乱成一片!

对这个杀父的仇人,同时又是对他有教养之思的义父,是让他继续活下去,还是让他立即死在自己的面前?

不歧的剑已经插进心窝,血光在他的面前进现!

耿玉京突然扑上前去,把不歧手中的断剑夺了下来。

伤口不算太深,但不歧已是倒在血泊之中,说不出话,只是一双眼睛还未闭上,而且是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忽地似有飘飘浮浮的声音送入他的耳朵:“玉京,你的养父养母不是他杀的!”

“是谁在和我说话?”莫说他此际心乱如麻,即使还能保持几分清醒,他也决计料想不到,是掌门人亲自赶来,未曾踏入墓园,便即向他传声。

对于蓝靠山夫妇之死,不歧也曾否认他是凶手,但从这个人的口中说出来,耿玉京却是不能不多相信几分了。

这人火速赶来,人还未到,便即传声入密,焦急之情,可以想见。

是以耿玉京虽然听不出是何人声音,亦是不禁心头一震了。“莫非我真是错怪了义父?”此念一起,他对不歧的仇恨之心,不觉又再减少几分。

要知他自出娘胎,父母便即双亡,他是从来没有见过亲生父母的,他要替父母报仇,不过是基于传统的道德观念,这种感情,掺杂有“责任感”在内的感情,还不能算是十分强烈的。

自他有生以来,对他最好的两个人,一个是养父蓝靠山,一个是义父而兼师父的不歧,他和这两个人的感情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纽带在连系着的。

他自己或许从未想过分析自己的感情,但他之所以要不歧“自行了断”,给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恐怕还在其次,给蓝靠山夫妇报仇才是最重要的。而最最令他伤心欲绝的事情也正就是因为他的义父杀了他的养父母。

现在他听见了牟沧浪的传声,以斩钉截铁的语气证实他的义父不是凶手,在他心头上这个最大的结已是不啻迎刃而解!

他夺下不歧手中的断剑,涩声说道:“不错,我的亲生父母已经死了,养父养母已经死了,不管怎样,我也不能让义父死了!”

这话他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但,躺在血泊中的不歧尚未昏迷,当然也是听见的了。

不歧惨白面上好像绽出一丝笑意,但一双眼睛却在慢慢闭上。

耿玉京吃道:“义父,你,你不能死!”

就在此时,只觉微风飒然,烛光摇曳,武当派的掌门人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耿玉京又喜又惊,失声说道:“掌门人,原来是你!”

无名真人(牟沧浪)无暇回答,立即出指封了不歧的相应穴道。他用的是“封穴止血”的方法,流血登时止了。

“还好,伤得不算太重,性命大概还可以保得住的。”无名真人吁了口气,说道。

耿玉京松了口气,但心上的疑团却是难以解开。

无名真人似乎看透他的心思,说道:“你不必问我怎么知道此事,我只问你,信不信我的话?”

耿玉京道:“多谢掌门真人棒喝,弟子没有铸成大错,弟子愧侮还来不及,怎敢起疑?但弟子也并非胆敢逼死义父,其中实在另有难言之隐……”

“既是难言之隐,那就不必对我说了。”

“掌门真人到过弟子家里?”

“不错,我已经知道害死你养父养母的是川西唐二先生。你的姐姐也给他掳走了。”

耿玉京又惊又恐,道:“又是这个老贼!”

无名真人道:“你快点去救姐姐,你的义父交给我好了。”

意外的事件接踵而来,耿玉京当然只好暂且放下义父,赶紧去追踪唐二先生了。

无名真人给不歧封穴止血,跟着以本身真气输人他的体内,但却发觉他似有抗拒吸纳之意,只是任由外来的真气循着经脉的线路游走,并不着意导入丹田,如此一来,无名真人的努力自是只能事倍功半了。

无名真人不觉皱了眉头,须知对方若是消失了求生的意志,纵有扁鹊重生,华伦再世,也是只能令他苟延残喘而已。

不歧缓缓张开眼睛,说道:“弟子死有余辜,请掌门人莫再为我耗费真气。”

无名真人道:“你是为了误杀耿京士而内疚么?此事我早已知道,我不是说你没过错,但主凶并不是你。”

不歧叹息:“也不能说是完全误会,当时我下此辣手,实也存有私心。”

说也奇怪,他原来是不想死的,但在得到蓝玉京的宽恕之后,却不知怎的,反而觉得无颜再见义子了,他自知纵使能够保全性命,也是等同废人,何况还要永远负咎、那又何必留恋人间?

无名真人心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倘若不下重药,恐怕是难以令他重起求生之愿了。”

“你就只想对耿京土夫妻之死负责么?你忘记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更重大的案子?”

不歧登时呆了,喘着气道:“掌门真人,你,你是说……”

不歧苍白的脸上,不觉起了痉挛,讷讷说道:“你,你是说我的俗家师父?”

“不错,我要问你的就是你的俗家师父两湖大侠何其武是怎样死的?”

“我,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不在家。回来的时候,师父已经被人害死了。”

“死状如何?”

“好像是被本门的掌力震毙的。”

“那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掌门问起,不敢隐瞒,我是听得耿师弟回来的消息,出去打探的,那天晚上,我住在盘龙山脚何家一位亲戚家里,那人如今还在,可以为我作证。”

无名真人道:“因此,你怀疑是耿京士所为,第二天就带了老家人何亮上盘龙山拦阻他?”

不歧道:“当时我确是误信谣言,以为耿京士已经做了满洲奸细,又只道是阴差阳错,那天晚上,正值我出去打探他的消息的时候,他恰好就在我回来之前,回到家中,下了毒手。”

无名真人道:“但他不是和你的师妹一起从关外回来的吗?你的师妹可正是你俗家师父的独生爱女!”言下之意,当然是说,他怎能有如此不近情理的怀疑了。

不歧的脸上,白里泛红,说道:“那天晚上,他曾经离开师妹两个时辰,这是我盘问他们的时候,师妹对我说的,当时师妹虽然是对我有所解释(无名真人插口道:解释你不必详述,你只说你相信不相信),但我不相信。”

无名真人道:“那么现在呢?”

不歧神情沮丧,低声说道:“去年我去了一趟辽东,多少也听到一点耿师弟当年在辽东之事,看来是错疑他了。”

无名真人道:“但你可从没有向你的师父无相真人为耿京士辩白,哪怕只是说有可能冤枉了他!”

不歧捶胸道:“是,是我该死,我存有私心。”

无名真人道:“你已经自知忏悔,这一层我就不追究你了。但当年你咬定是耿京士大逆试师,除了因为误信他是满洲好细的谣言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不歧道:“这,这个……”好像是在猜度掌门的用意,想说又不敢说似的。

无名真人道:“听说你的俗家师父遇害之时,曾经惊叫道:“是,是你!有这事么?”

不歧睁大了眼睛,目光充满恐惧,半晌说道:“那天晚上只有何亮在家,他说师父说的那句话是他亲耳听见的,我也不知是真是假!”

无名真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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