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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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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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得不错。韦斯顿人身康体健,而且非常厌恶不在自己铺着华丽床单和羽毛垫子的床上撒手人寰。只有几个可怜虫不得不在布里克莱耶养老院了此一生,否则就得倒毙街头,或者死在里勃河桥下。

当时我在伦敦学医,成绩优秀。学业即将结束时,哈维街主动与我接触,向我许诺锦绣前程,那位以学识和才能名扬当今医学界的凶暴的多夫斯胡子丛中的嘴里咕哝着:

“我不反对……等理查德·弗什维尔上了点年纪,可以接替我的位置。”

这时发生了那件不光彩的事。

嗯……在潘冬维尔蹲了两年监狱……脚上是粗布条编的布鞋……吃的是灰槟豆煮的没油的糊糊……粗麻布工作服上用油墨涂上大字号码……呸!

一天晚上,我抵达韦斯顿,被阵雨淋了个透湿,口袋里只有两先令。婶母索弗萝妮亚晕了过去,贝西·巴基差点辞职,蒂姆发着抖为我说情。

“他是弗什维尔家的,是个可以叫人忘记过去的人,……我有一些关系,认识几位要人。”

我当上了普利博士的助手,他是布里克莱耶养老院的院长,喝劣质威士忌喝糊涂了的老蠢货。

唔!工作不算难,人们来医院不过是为了死得快点或慢点。

我的博士论文——可惜没做完——有个颇不寻常的题目:《俄耳甫斯转世说和对死亡的真正理解》。多夫斯读了论文的头几页后,向我投来威胁的目光,用老猛兽的嗓音嘟哝着:

“见鬼,我的小朋友,你有可能到达最危险的真理的门口!”

他怒气冲冲地用变成棕色的、因钙质变硬了的指甲在手写的最后一句话下面画了一道:死神是具有意志和个性的物质和智力的表现。

“我希望,”他说,“这只是预言家或通灵者的话,不然……”

“明天,我打算用无法反驳的证据来证明它。”我答道。

我俯下身,和他谈了这些证据。

“弗什维尔,该死的小伙子,”他吼道,“真遗憾这事没发生在十六世纪,否则我会快活得难以形容,把你拖到特别最高法庭的法官面前,把你当做世上最可恶的巫师,叫人剥你的皮,然后在蒂伯思把你活活烧死!”

可是我的论文一直没有写完;潘冬维尔的监狱结束了我的学业,也使我最大的期望落了空。

在布里克莱耶养老院,我每周领取十八先令,作为眼看着人死去,并签发下葬许可证的报酬。

我对他们临终的痛苦和死亡无动于衷,也不特别关心哪一位病人,直到有一天警察们用担架抬来了乔纳森·沃克斯。

这是一位侧影酷似锤头鹤的古怪家伙。

他是在港口区被人收容的,他蜷缩在棉花包之间,活像藏在洞中的一头野兽。

我们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病,但是他已气息奄奄。

生命正在离开他的躯体,仿佛水从陶罐的裂缝中流失。

应该承认,普利不喝酒的时候并非是个十足的傻瓜。他摇着长得极难看的头,嘴里咕哝着:

“我倒真想知道这狗娘养的究竟因为什么会在这两天吹灯拔蜡。你去找原因吧,小弗什维尔,我可不想找了。”

可是我也放弃了努力,为此觉得大大丢了脸。

沃克斯临终的那个夜晚来到了。

我坐在他的床头守夜,不停地低声讲着这几句无能为力的话:

“他的全部器官均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生命机能受到破坏,然而他就要死了……他就要死了。”

蓦地,我记起了我那篇了不起的论文的最后一句话:

死神是具有意志和个性的物质和智力的表现。

我快活得发出一声野性的叫喊:

“他妈的……是死神和他过不去!”

我捏紧拳头,大吼一声:

“咱们俩来拼一拼吧!”

这时,我听见一阵轻微的响动。

床头柜刚刚被撞了一下,我看见放在柜上的玻璃杯和大肚长颈水瓶微微颤动,接着玻璃杯突然倒了,滑落到石板上摔碎了。可是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离床是至少有三步之遥,垂危者也没有做任何动作。

我没有动;相反,我假装不关心这件事,打了个哈欠,仰卧在扶手椅里,好像要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沃克斯在床上一动不动,如同教室中雕在墓石上的死者卧像。

我半闭着眼睛,但热切地注视着他。

这时,被子上有个东西在动,仿佛有条看不见的大游蛇在蠕动,慢慢地向垂死者的喉头爬去。

我清楚地看到一个印痕在移动。沃克斯突然间睁大眼睛,目光中充满恐惧。

这时我跳了起来。

我以闪电般的速度,朝那个正在爬的、看不见的形体伸出手去,抓到了……

是的,我抓住一个有形的、有生命的东西……或许是一只手。

搏斗立即开始。

看不见的双臂与我角力,我的腿肚子被狠狠踢了一脚,接着脸也被抓破了。

但是,我带着野性的快乐感使我占了上风,即将制服这看不见的东西。

突然间,我耳畔响起一个哀怨的声音:

“不……迪克……我不能……你别……”

我听出了嗓音,险些支持不住。

“蒂姆叔叔!”我叫道。

我好似听见远方的一声雷鸣,蒂莫特思·弗什维尔叔叔站在我的面前,身着黑衣,面色苍白。

“蒂姆叔叔,”我喃喃地说,“这么说,你是……”

“我是!”

“死神?”

“对。”

要说蒂莫特思·弗什维尔叔叔向我泄露了他这个人、他的力量和使命的奥秘,那等于撒了弥天大谎。他不过刚开始这样做,我知道的事情还极为有限,尽管这已远远超出了人最清醒的理智范围。

他“亲自”出马,是出于需要,因为有些人很难被送上西天,稍作努力便可长生不死。幸而他们对此“浑然不知”,而全部问题就在这里。

无所不在的多形态的怪物,蒂莫特思·弗什维尔一面同时目睹上海一名苦力和大北方一名印第安克雷族人的死亡,一面专心致志地倾听遭丈夫毒打、陷于贫困之中的鲁夫太太的抱怨。

他有时把我带到夜间行使职责的地点,他意图何在呢?

渐渐地,不知不觉地,他把我引入了门。他给我注入了奇特而可怖的威力。

有时,我们俩单独在一起时,他暂时放下正在写的旅游宣传广告单,请我喝一小杯白兰地,笑着称呼我:

“死神助手先生。”

有一天我突然对他说:

“那么上帝呢?”

他柔声回答:

“应该说上帝们,因为他们为数众多。他们也会死,因为时间和他们作对。”

“那么时间呢?”

“等你了解了它,创造对于你就没有任何奥秘了。但在此之前,我们还得照看这些上帝,不管他们是哪路神明。他们非常怕我们,因为我们不给他们任何希望。”

他使用的古怪的复数使我既自豪又恐惧。

我想向他提更广泛的问题,但是他把头埋在废纸堆里,大声说了若干次:

“帕特威这头蠢驴!……他那篇关于邓弗里市的专论错误百出!”

王文融译

7.寂静的雪,神秘的雪

〔美国〕康拉德·艾肯



它为什么会发生,它为什么偏偏会在它发生的那个时间发生,这点他根本就不可能说清楚;或许,甚至他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为什么,它就发生了。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个奥秘,是一些被小心翼翼藏匿起来,不让父母知道的东西;而它所带来的绝大部分美妙的感受恰恰就来源于此。它就像是偷偷装在口袋里的某个特别漂亮的东西一样——一张罕见的邮票,一枚古钱,一些在公园小径发现的被踩变形的金链,一小块玛瑙,一个有着特别斑点或条纹的与众不同的贝壳——就好像这些东西一样,他随时随地都带着一种新鲜的,持久的并且与日俱增的拥有的美妙感受。它带来的不仅仅是一种拥有的感受——还有一种被保护的感受。就好像他的秘密给了他一个堡垒、一面墙,使他可以逃避现实,进入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这几乎是他关注到它的第一件事——不管那件事本身多奇怪——并且现在它又是这样,就在他坐在教室里的时候,它第五十次发生了。这半个小时正好是地理课。布尔小姐正用一根指头慢慢地旋转摆在讲桌上的那个地球仪。那黄|色的绿色的大陆转过去又转过来,学生们也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回答问题,现在坐在他前排的一个名叫狄德莉的小姑娘正在回答问题,她脖子上的痣长得极其有意思,它们几乎就跟北斗七星一个模样。她正站在那里跟布尔小姐讲赤道就是地球仪正中间的那条线。

布尔小姐的脸老老的灰灰的很和蔼,两颊边垂着几个硬硬的发卷,她的眼睛在那厚厚的玻璃镜片后来回地梭动,一闪一闪的,就跟小鱼游过一样,她的眉头极为有趣地皱着。

“啊!我明白了。地球系着腰带。或者是有人给它画了一道圈!”

“噢,不是的——不是那么回事——我是说——”

这时整个教室里响起了一阵哄堂大笑,不过,他却没有笑,或者说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他正在注意地球仪上大西洋和北冰洋的范围,当然了,它们都是白色的。布尔小姐现在正在给他们讲回归线、丛林、赤道附近湿热的沼泽,那些地方的鸟、蝴蝶,甚至还有蛇,那都是活的珠宝。就在他听这些东西的时候,随着一点努力,他早已将他的秘密放在了他自己和那些话语中间。真的是努力的结果吗?努力意味着有意去做,做的可能还是一些本身不太愿意干的事;而这却清清楚楚是一种快乐,并且几乎是自动出现的。他所要做的就是去想那个早晨,第一个早晨,接着再想其他的——

但是它简单得可笑!它也就是那么一点点。它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种念头——这也正是它变得如此精彩,如此持久的原因,而且也是它神秘的原因——一个愉悦的念头,这可以肯定,但同时,又很可笑地显现出了愚蠢。然而,耳朵里听着布尔小姐讲课(这时她已经开始讲北温带了)的同时,他从从容容地将思绪牵回了第一个早晨。

那只是在他醒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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