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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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风-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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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水果筐后的妹妹仍然轻声细语,“没有。”

“这是什么地方啊?”男人忿忿地道,“我们上次去峨眉山就有人抬的,那么长的阶梯,谁上得去啊?”

这时,又有个男人甩着手上的水从简易房之间的小路走上来,对他们喊道:“这儿的水挺清的,很干净。”

“嗯,这里也就水干净一点。”离刘定国他们不远的那个男人看了顾影一眼,有些炫耀地说,“欧洲的那些河脏得不行。”

站在水果摊前的男人拿起一个红毛丹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扔下,大声附和道:“是啊,多瑙河简直就是条臭水沟。”

那个甩着水的男人随口接上,“莱茵好点。”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明明是自吹自擂,却刻意表现得云淡风轻,那意思仿佛整个欧洲和那两条著名的河都是他们家的。

顾影一开始对他们不尊重当地人的态度很不以为然,听到后来,却觉得很可笑。顾及那几个男人的面子,她只得稍稍侧头,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

刘定国和刘伟业都是地道的北京人,从小就在这样的氛围里长大,已经习惯了,虽然觉得这几个人太过嚣张浅薄,却没有在意。听到顾影略带讥讽的笑声,两人回头一想,这才猛然觉得这几个北京男人的话确实可笑至极,不过他们都比较沉稳,依然神色如常,只是眼里带了几分笑意。

岳鸿图买好票,提着一袋矿泉水,对他们招了招手,“大哥,我们上去吧。”

他的口音也是正宗京腔,而且身形高大,气势逼人,再加上从头到脚一身名牌,让人一看便知是富贵中人,那几个男人都是一怔,随后注意到刘定国与刘伟业的气质与装束,态度之间就收敛了许多。

刘定国慢悠悠地走过去,沿着步道上山,这时才轻声说:“小顾,有些北京人是这样的,自以为生在天子脚下,一出门都是仰着脸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让你见笑了。”

“没事。”顾影忍笑点头,“北京人看谁都是下级,我明白。”

岳鸿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问刘伟业,听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忍不住也笑出声来,“那你们当时就该认真地讨论一下给长城贴磁砖的项目以及开发火星的总体规划,吹牛谁不会啊,又不上税。”

几个人一听,全都大笑,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定国也不由得莞尔。

上山的阶梯比较平缓,一边是山壁,一边是向下的斜坡,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林间小溪潺潺,清可见底。在下面的时候还觉得阳光颇有热度,进来后便感觉越来越凉,他们走了半个多小时也没出汗,都觉得很惬意。

顾影举着相机到处拍照。刘定国信步而行,随手指着一棵树对她说:“这是梭椤,与恐龙同时代的植物,被称为‘植物活化石’。”

“真的?”顾影惊叹,仰头看了又看,给树拍了照,这才边往上走边问,“刘大哥,佛门圣树之一叫娑罗,会不会就是这种梭椤?”

“那就不清楚了。”刘定国微笑着看她一眼,“佛门圣树还有好几种吗?我只知道菩提树。”

“哦,通常所说的佛门圣树有四种。”顾影慢条斯理地说,“佛祖诞生处的树叫无忧树,佛祖成佛处的树叫菩提树,佛祖第一次对弟子讲经说法处的树叫七叶树,佛祖涅槃处的树叫娑罗树。”

“原来是这样。”刘定国点了点头,“你懂得挺多的,佛家的东西也知道。”

“做策划嘛,什么都得懂一点,其实都只是皮毛。”顾影不疾不徐地说,“我是好读书不求甚解,等将来退休了,一定要好好看点书。”

刘定国被她的话逗笑了,“你已经知道得够多的了。你读过佛经,那看过圣经吗?”

“看过。”顾影微笑着说,“里面有不少章节文笔优美,还有一些语句颇有哲理,发人深省,是本好书。”

“是吗?”刘定国看着她问,“最喜欢哪一句?”

顾影想了想,“‘人活多年、就当快乐多年。然而也当想到黑暗的日子、因为这日子必多、所要来的都是虚空。’出自《圣经》里的《旧约·传道书》。”

“嗯。”刘定国微微摇头,“太消极了。”

“我倒没有消极的心态。”顾影认真地说,“我只觉得这是大实话,说得很好。”

刘定国笑了笑,不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

山中的植物颇多,有一大半顾影都不认识,岳鸿图和刘伟业却知道很多,一样一样地指给她看,如数家珍。刘定国也觉得大开眼界,“真没想到,你们还知道得挺多的。”

岳鸿图笑嘻嘻地说:“以前在部队进行生存训练的时候就被扔进热带雨林过,身上只有一把匕首、一个空水壶、一颗万不得已时请求救援的信号弹,独自在原始森林里呆十五天,所以必须懂得辨别动植物,尤其是有害无害得分清楚,不然就被毒死了。”

“哦。”刘定国微笑,“看来还是部队锻炼人。”

“那当然。”刘伟业愉快地说,“我们刚成立公司的时候,招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当过兵的,好管,又能干,少操很多心。就是现在我们招聘员工,当过兵的人都会优先考虑。”

“嗯,不错。”刘定国笑着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往上走。

岳鸿图关心地问:“大哥,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不用,这山不陡,没什么问题。”刘定国诙谐地说,“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刘伟业回头问:“小顾呢?累不累?”

“不累。”顾影的步履一直很轻巧,“我虽然没当过兵,不过平时都坚持运动,体力还行。”

“那就好。”刘伟业转过头来,看到刘定国也正关心地看着顾影,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即加快脚步,与前面的岳鸿图并肩而行,以便刘定国可以与顾影走在一起。

岳鸿图给他们一人发了一瓶矿泉水,大家中途都没休息,一直走了两个小时,天上忽然飘下细雨,不一会儿便密集起来。

顾影把相机放进包里,拿出一把淡蓝色的折叠伞打开,很自然地撑起来,挡到刘定国的头上。刘定国没有客气也没有推辞,往她身边靠了靠,以便让伞连她一起遮住。

岳鸿图和刘伟业回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冒雨往上走。曾秘书和随行人员都跟在刘定国后面,也一声不吭。气氛出奇的和谐,就连雨点打在遮天蔽日的树木上的唰唰声都像是美妙的音乐,让人觉得安宁平和。斜风细雨轻轻落在紧绷的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哒哒声,伞下的两个人一直沉默着,却好像总有点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绕来绕去,细看时又云淡风轻。

入口处的当地人说得没错,上到山顶确实要走两个多小时,可来到路的尽头却仍然没有到达峰顶,因为已经没有路,只有一段陡峻的悬崖,两根铁链延伸而上,仿佛一直伸进缭绕的云雾里,旁边有个告示,说明这里危险,攀登者后果自负,很明显,如果想要登上顶峰,就得拉着铁链攀岩,没有别的路可走。

刘定国站住了,笑着问:“你们要不要上去?”

岳鸿图跃跃欲试,“上啊,难得有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不上?”

“上。”刘伟业也摩拳擦掌,“好久没活动过了,怎么样,鸿图,咱们比比?”

“比啊,谁怕谁?”岳鸿图兴致勃勃,“大哥给我们当裁判。”

刘定国轻轻点头,“好。”

岳鸿图和刘伟业站好位置,一人抓住一根铁链,数着“一、二、三”,便同时向上攀去。小雨仍然在下,铁链和岩石都是湿漉漉的,很滑,两人却身手敏捷,向上的速度非常快,只用了十分钟就攀到顶峰。岳鸿图比刘伟业快了一步,站在那里仰天长笑。

刘定国听着他豪迈的笑声,对顾影说:“伟业的身手比鸿图好,他很少赢过伟业,所以才会这么高兴。”

顾影没想到看着斯斯文文的刘伟业竟然比高大魁梧的岳鸿图还厉害,不由得惊讶地睁大眼睛,“哦”了一声。刘定国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愉悦地笑了。

刘伟业沿着铁链溜下来,很不服气地说:“再比一次。”

岳鸿图毫不含糊,“来就来,定要让你心服口服。”

他们正要上去,顾影忽然想起,大声说:“岳总,能不能上去后帮我拍点照片?”

岳鸿图爽快地答应,“行啊,相机给我。”

顾影顺手把伞交给刘定国拿着,跑过去把装在防震摄影包里的相机挂在岳鸿图的脖子上,然后退回去,把伞拿过来。刘定国一直微笑着,她递伞过来时就接住,她把伞拿过去时就放手,把站在侧后的曾秘书和随员们都看得直愣。

岳鸿图和刘伟业同时出发,灵如猿猴般向上攀去,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顺利登顶。这次刘伟业先一步踏上岩石顶端,看着岳鸿图放声大笑。

刘定国忍不住笑道:“这两个人,都像孩子一样。”

“是啊。”顾影也笑着点头。

岳鸿图拿出相机,在上面转了一圈,将每个角度的风景都拍下来,这才拉着铁链滑下,把相机还给顾影,开玩笑地说:“小顾,是你这个相机让我输的啊。”

“借口。”刘伟业在他身后调侃,“小顾别理他,他那叫迁怒,纯属无赖行径。”

顾影笑吟吟地没说话,把伞顺手又交给刘定国,然后拿出纸巾擦干相机上的水,这才收进包里,又伸手把伞拿回来。岳鸿图和刘伟业看着刘定国很配合的模样,都有些意外,随即明白,顾影不知道刘定国的身份,就算估计他是个有地位的人,毕竟不是很清楚,因此对他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这样其实很好,也让刘定国感到轻松愉快。

看着顾影把相机放好,岳鸿图便提议,“我们下去吧。”

刘伟业关心地问:“小顾怎么样?下山比上山更累,能坚持吗?”

这条山路有两公里多,三千多级台阶,后半程的坡路较陡,更费体力,顾影上来后感觉有点累,但站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便觉得好多了。她笑着说:“我还行,这里海拔低,氧气含量又充足,问题不大。”

“那就好。”刘伟业点头,“走吧。”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要快一点,他们用了一个多小时就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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