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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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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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到,王主席往回缩,老团长却警醒了。他太了解自己的部下,看了那么些资料,敢说这样的话,显然是有七八分的把握。

“应该不是你们厂里的人吧?”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想王主席推荐的一定是其他部门的人。

“是我们厂里的,一个脱产工人,只是负责厂里黑板报,没法跟你这些人比。”

老团长不是好唬弄的,板着脸说:“别给我打马虎眼,你眼光不会那么低。”

王主席“嘿嘿”笑,说:“经常跟工人们打交道,这水平低点也不奇怪,就像跟你下象棋,水平再高的人也会越下越低。”

他站了起来,说:“我回去了,再聊就下班了。”

老团长紧抓住不放,说:“你别走,先说说你那个脱产工人,我看出来了,你也不想放人。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第6章 调进县委办

王主席牙痛似地咧咧嘴,说:“好吧!好吧!我豁出去了。当年,你老团长也是这么培养我的,我也不能太自私,留着自己享用,不能辜负了你老团长对我的栽培。”

说着话,他就四处张望,果然见角落里摆放着一个报纸架,上面挂了好几份用报纸夹夹着的报纸。那时候,有一种习惯,每天的报纸都夹得好好的,每月一更换。王主席走过去找出省报往前翻了几天,翻到周末文艺版,就指着张建中那篇文章告诉老团长:“这就是我那个脱产工人写的。”

“你可别说瞎话!”老团长太意外,甚至连老部下都不相信了,这可是省报啊!县府大院那些所谓的笔杆子也没几个能在上面登文章。

王主席苦着脸说:“老团长,你这是羞辱我,我狠了心要把人送给你,你不领我的情还可以,但不能说我骗你啊!”

他说,好,好。我骗你,我非常高兴你给我下的这个结论。你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当我刚才那些话只是放了个屁。

他说,你想要人,我还不给你了。他这一走,我还要再找人,找不到人,还要自己亲自上马,虽然,我在你老团长面前算不得什么?但在厂里,大小也是个官,享受副厂长待遇,要我在黑板报宣传栏写写画画,自己不觉得丢人,人家也会戳我脊梁,骂我大事不管,只忙些琐事!

老团长一拍桌子,喝道:“你给我住嘴!你倒跟我叫起板来了?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如果合适,我就调人,管你丢不丢人!管是被不被人戳脊梁!”

“你有点不讲道理吧?”

“我就是不讲道理。对你,我就是不讲道理!你能把我怎么样?”

王主席说:“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立正!”

老团长一声令下,王主席双腿一并,胸脯一挺,故意很夸张地把头抬得高高的。老团长走过来往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看哪看?”王主席又故意低垂着头,做出低头认罪的样子。

“站好了。没工夫跟你开玩笑。”老团长很严肃地说,“王参谋同志,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把那家伙的资料送过来!”

王主席从县府大院回来,就把张建中叫到办公室,叫他把发表的文章收齐,装进工厂的牛皮信封寄给县委办李主任。他说,那里也需要你这样的文艺青年。他说,说心里话,我非常不希望你离开。但与公与私,都应该推荐你去,那里更有发展前途。

张建中诚惶诚恐地问:“可以吗?”

王主席说:“怎么不可以?只要文章写得好,哪都抢着要。”

张建中一点不觉得自己文章写得好,像工会主席写总结汇报洋洋万字,在讲台上一个多小时也读不完。他张建中发表的那点小豆腐算什么?

“谦虚好,年青人就是要谦虚!”

王主席还向老团长谈了张建中的谦虚。那时候的报纸杂志管理很严,不是什么团体想办就能办的,更不是一些部门单位赚钱的工具,因此,报刊很少,年青人能在报刊发表文章非常不容易,换了别人早“呱呱”叫了,但张建中一直很低调,一直很听指挥。

他还说:“年青人上进心很强,又能主动工作!”

王主席告诉老团长,有一次,有领导来厂里参观,前一天,黑板报抄好了,夜里却下起大雨,急得他一夜没睡好,担心大雨把黑板报上的字冲掉了,一大早赶回厂,远远地,见张建中又把黑板报重新抄写了一遍。

这又给张建中加了一枚很重的砝码,于是,老团长在讨论特色笔杆子的会上力排众议,果断拍板:“就这小子了!”

他的理由有三,一是上进心强。二是文章写得好,谁要不服气,在省报登篇文章给我看看!三是这家伙还非常年青。

然而,在调动的问题上出了一点小岔子,秘书科长看了张建中的档案直摇头,说他只是工人身份。规定要求,调进县委机关必须是干部身份,特别是县委办这样的重要部门。

他对张建中说:“这事还没最后定,你先回去等消息。”

后来,才知道老团长开会回来,秘书科长提出诸多理由还想否决张建中。

老团长便大发雷霆:“工人身份怎么了?组织部那边拦道,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这话直指秘书科长,他也曾推荐了自己的人选,好像还是一个什么亲戚。

“这人一定要调!你去找组织部商量,就说是我的意见。工人身份可以转嘛!如果,一定要干部身份才能调进来,就在厂里先办转干手续再调动。”

外人很难理解那份坚定,何况,张建中与老团长又非亲非故,规定明摆在那,不能调的理由也充分,但对于老团长来说,这是一件维护威信的大事,我一县委办主任要调个人都不行吗?我一县委办主任已经决定的事情还可以改变吗?就算某个环节有疏忽,下面的人也必须想方设法弥补这一疏忽!

再者说,他能失威于手下的一位秘书科长吗?

当张建中忐忑不安地回到厂里,王主席却满面春风地对他说:“马上给你转干,这身份一转,你就调去县委办,对你好,又不占厂里的编制。”

张建中完全懵了,转干那么容易吗?许多人一辈子都为转干而奋斗,他张建中只在报上发了几个豆腐块,就轻而易举了?

那时候,没有“公务员”一说,进所谓的公务员队伍也不用考试,领导认为你合适,一句话就可以把你调进去。

“好好干!”王主席说。

“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张建中似乎还在梦游,但他不能忘记王主席的大恩大德。许多年以后,他还在想,那时候多单纯?只要有人认为你是可用之才,就能破格使用。自己感恩的形式也不复杂,只要在新岗位好好表现,就是对提携你的恩人最好的报答!

第7章 钱才是最实际最亲的

吃了晚饭,张建中就急着要告诉阿花,他不再是脱产工人。他已经转国家干部了,明天,就去县委办上班。老实说,他还不知道县委办是什么部门,只知道在县府大院办公。阿花不是说她有一个亲戚是国家干部吗?那亲戚未必是县府大院的人吧?

从巷子去服装街并不远。红旗县的县城也不大,就是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走到半路,一阵风吹来,就下起了雨。雨下得很急,甩在地上,“噼哩叭啦”响,张建中匆忙躲进屋檐下,鞋子裤脚还是被淋湿了。

本来,这是服装街逐渐热闹的时候。吃了晚饭,许多人出来逛夜市,有的是想出来买点什么的,有的可能什么都不想买,但逛得高兴了,见着喜欢的,就动了买的念头,所以,这一天最赚钱就是黄昏到晚上这段时间。

雨一下,谁还来逛夜街?

因此,阿花的心情很不好,见左左右右的摊主聚在一起打扑克牌,自己就很无聊地坐在摊档前看洒落的雨水,也曾想早早收摊回家,又希望这雨能早点停,那些躲在家里的人又出来逛夜市。

等着等着,果然见雨小了许多,能看清十字路口那盏街灯了,就见一个人冲过来,到了她的摊档前猛刹住脚步,定神看,原来是张建中,淋得快成落汤鸡了。

“你跑来干什么?”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是说雨会停吗?”

张建中愣了一下,问:“什么雨会停?”

“如果,与这场雨无关,你就什么也别说,说了也不听!”

张建中讨好地笑着,问:“吃炸药了?”

“吃什么都不关你的事。走开走开,别挡住我做生意。”

张建中还是笑,说:“这下雨天,还能有谁来?”

阿花跳了起来,大声嚷嚷:“你咒我是不是?你很想没人来光顾我是不是?我警告你张建中,别以为,你当个破工人很不起,捧着铁饭碗很了不起。”

“我有吗?我一点也没有。”

张建中很委屈,想我要觉得自己了不起,看不起你在街边摆服装摊档,还会每天往这跑吗?还会每天帮你干这干那吗?这会儿,我都转国家干部了,不是还想第一时间就跑来告诉你这特大喜讯?我都把你和我捆绑在一起了,我会看不起你吗?

这时候,雨又大起来,比刚才来得还猛,比刚才降得还密集,有风吹来,雨水飞进摊档,左左右右打扑克牌的人便叫了起来,手里还拿着牌往各自的摊档跑,像救火一样,抢着把铺开的、挂着的衣服收起来。

阿花说:“衰神,你是衰神!这些雨都是跟你来的。”

张建中笑嘻嘻地说:“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笑,笑,笑,像煮熟的猪头就会笑。”阿花想骂架,想发泄,张建中却总给她一张笑脸,气得她干跺脚。她说:“你别动,你别走,你就站在那里给我挡风档雨。”

“我愿意,我非常愿意。这话太有内容含意太深了!”张建中伸开双手做出替她挡风挡雨的样子。

左左右右的人收好摊,关了灯。

有人就对阿花说:“你还不收摊啊?这场雨肯定是不会停了,肯定要下过夜了。”

阿花不理人家,心里想,最好你们都回家,雨一停,逛夜市的人都来光顾我一个人。

张建中却说:“你也收摊吧?”

阿花也不理他,坐在凳子上继续生闷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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