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服刑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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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服刑那些年-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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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笑了一下:“啥威信哟!他们只是实事求是。”

泰森哈哈一笑:“先别高兴太早。”说着扬了扬手中的谈话笔录:“这里面可有一个人说和你有关系哟!”

啊?我们所有人闻言都傻了眼……

〇〇⑨

泰森得意地看着我们吃惊的表情,手里的笔录抖得哗啦哗啦作响:“你们以为你们就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看来还是有人靠拢政府的嘛!”

李林惊愕之余,急忙叫道:“所长,我冤枉啊!你不能拿一个人的话当事实啊!还有十十几个说和我没关系的!”泰森伸腿就在他肩膀上狠狠的踢下去:“我就是信这一个人的话了,你他娘的能怎么样?把你都没法了,我还能管的了这个监号吗?”说着,他回头从监道里的杂役喊:“劳动号,给我送过来一副大镣!我让他再嘴硬!”

梁海军赶紧站起身:“所长,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您先消消气,李林在号里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还帮着做死刑犯的工作,您可不能相信小人的话啊!他身体素质不怎么样,一副大镣给砸上,还怎么做事呀?”

“让你说话了吗?”泰森伸手就给梁海军一巴掌,“监规里怎么说的?要服从管教干部的管理,你们都背到九霄云外去了吗?我说扎就扎!告诉你,要不是看他扎上镣号里没人管,我马上就把你和这个杂碎一起关禁闭!蹲着去!”

大镣很快拿来了,那是一付几十斤的重镣,砸在李林的脚腕上,他甚至连走路都困难。镣砸好后,泰森满意地点点头:“都好好给我想想!以后这种检举揭发的事我会经常搞得你们都小心点!”说着,转身扬长而去。

一回到号里,所有的人都很生气,李林的脸都气白了:“他妈的,平时我待你们不错吧!关键时候给我玩阴的,害老子?老子不好受,你们都不会好受!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挑唆周正平跑了?今天要是把这个害我的人查不出来——”说着他给梁海军说:“从这顿开始都别他妈吃饭了!什么时候查清了什么时候再开伙!”

这一下可苦了号里的人了,平时的饭菜里本就毫无油水可言,所以“一顿不吃饿得慌”这句话在看守所里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下午吃饭的时候,一桶‘水上漂’被姚康直接倒进了马桶,而平常领的二十个馒头今天也只领了十个,放在储物的盆里。

李林梁海军豁出去了,自己陪着一群人饿肚子。所有人一边抵抗着饥饿一边骂骂咧咧的挨个询问到底是谁写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开饭的时候,姚康打了饭以后看着李林的脸色……李林环视一圈见没有人坦白,于是不顾众人渴盼的眼神,大手一挥。姚康提着饭就往马桶跟前走。

号子里一下子炸了锅,纷纷破口大骂那个无中生有,害的大家不能吃饭的家伙。就连一直不说话的商贾都站了起来:“那个告发的朋友,不要这个样子嘛!这个样子不好。正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自己不承认会连累了大家的,还是主动说出来吧!坦白从宽嘛!”这也是他第一次说话没有遭到打击。

梁海军也“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操,你们到底是谁干地站起来啊!别他娘的为了自己一个人舒服,把我们全给害了!我把话放在这儿,今儿晚上要是主动承认了,我不砸他。要是被别人举报出来,爷爷打的他后悔爹妈为什么要生出他!”

梁海军此言一出,大家七嘴八舌道:“真鸡吧狠,林哥平时对咱都挺不错的,居然想到害他!妈的,举报就能减刑吗?”

“操,都不说,饿就饿着吧!我就不信每个人都不知道。”

“你说这屠富到底有没有神经病啊?他要是有的话,怎么能想出这种办法?”

“屠富有没有神经病我不知道,我怎么总觉得这个新所长和屠富有关系?” 过了一会儿,李林摆摆手:“先别吵,我再问一遍:有人知道吗?”

结果没有一个人说话。李林急了:“行,有椽子!姚康把饭倒了!”

姚康点点头,拎起桶就要往马桶倒。这时新被调进来的一个抢劫杀人犯罗浩一把拽住姚康,对李林说:“哥,我新进来的,知道说话没啥分量。但是你就再给大家几分钟时间吧!要是大家都还没想好呢?

李林点点头“好,再五分钟!姚康你就在马桶边站着,五分钟再没人认就倒了!”

我这时也是很饿了,看看情势危急就忍不住对李林说:“林哥,你怕是气糊涂了吧?”

“咋了?为啥这么说?”李林拖着镣蹭到了我身边。

我附在李林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几句,他还没听完就一拍大腿:“操!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他几步挪到窗边大声喊道:“报告政府,报告政府!”

大家都很是诧异,罗浩问我:“胖哥,林哥该不是真气糊涂了吧?难道他是想直接找泰森问?”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泰森很快就来了,风门一打开,一张臭脸就摆上了:“啥情况?又是什么屁事情?”

“报告所长,我的胃病犯了,想要点热水。”李林的表情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妈的,我以为你们在号里发现恐怖分子了呢。这点屁事儿就打报告?”泰森眼睛鼓得像铜铃一样。

“王所,求您了。”李林手捧着肚子身子扭来扭去,我觉得这家伙要在外面搞表演说不定咱中国早捧回一奥斯卡小金人了

“等着!”说完泰森乓的一声关上了风门。

开水过了一会劳动号子得人就送来了,李林接过水后给门外的人发了一根烟:“嘿!是你呀!”随即給姚康招招手,姚康会意得得从床下拿出几盒精品云烟,李林接过去递了出去。然后就趴在风门上和门外的那个劳动号低声交谈起来。

他们说了些什么,号里没有一个人听见,甚至连门外是哪个劳动号都不知道。但我却知道李林在说什么。开玩笑!看守所资源如此匮乏,能给几盒精品云烟。那还不掏点东西?

他们的谈话很短就结束了。李林做了回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是给姚康说了一句:“吃饭吧!”

众人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几乎是从床上扑了下来。都端起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饭食,狼吞虎咽起来。

尽管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我知道,在这片咀嚼声中,蕴藏着巨大的风暴。

果然,到了晚上的时候,李林开始发飙了。

其实我心里清清楚楚,要不是为了保护给他通风报信的劳动号,他恐怕当时就爆发了,不过我也理解,他自从进看守所以后基本上就没有吃过亏。哪晓得这次被自己号里的人给阴了。肯定心中忿忿不平。

夜幕一降临,李林就让号里所有人全部停止闲聊,一律端坐于床上。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梁海军姚康等几个前面睡的人,由于事先得到消息,所以没留露出多吃惊的表情。

李林点燃了一根烟,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吸着。整个号里的空气在这种沉默中越来越压抑。

过了好一会,就在大家由于长时间的等待神经刚有所放松的时候,李林突然将手的烟盒狠狠地砸向其中的一个人。

“我操你妈的!哑木匠盖大房,我没看出来啊!”李林破口大骂。

虽然我早已知道今晚这人必要遭殃。但说实话,我也很好奇究竟是谁?顺着烟盒砸向的地方一看,我不禁吃了一惊,怎么会是他?

看守所有一种人,从进来到释放或送走,你就根本感觉不到号里有这个人存在。他们一天到晚既不说话,任何人指挥他们,他们都会唯唯诺诺的照办。没事就一个人蹲着,要不就是把号里面交给他的活一遍又一遍的干。换句话说,这一类人就是看守所里这些坏人中的老实人。他们的犯罪多半是因为愚昧。由于不生事,所以大家一般也就不为难这种人。经常你就或遗忘他的存在。

而李林骂的恰恰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姓什么至今我忘了,好像是叫王小平吧!因为从头至尾我们都是小平小平地叫着。说起这家伙的犯罪颇有意思,他的段子简直和小说一样。

小平出生于L县最偏远的一个镇、最偏远的一个村,那里地处三省交界,虽然不说是十万大山,但也是深山老林,我听别人跟我说,人口普查都经常漏掉他们那个地方。但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出来的小平却有一颗超乎寻常的浪漫和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心。

小平无法满足在山沟里自给自足的生活,不顾家人的劝说,硬是到县城来当搬运工,打工赚钱虽然很辛苦,但他却觉得即使这样也比在山沟里窝着强。这一干就是十年,十六岁离家,二十六岁才回去,怀揣着打工赚来的一点微薄积蓄,好不容易托人说了一个媳妇成了亲,婚后的日子虽然很甜蜜但依然拢不住他那颗想飞的心。没有多久,他就继续返回了城里,依然干着他的老本行,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他的人生轨迹应该和万千的外出务工者毫无二致,但在这个时候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改变了他对整个人生的看法。文心阁埨坛。

有一次,他给一家有钱人搬家,一不小心失手摔坏了那个女主人放在梳妆台上的一瓶香水,他是个老实人,主动向并没有发现此事的女主人说了表示愿意照价赔偿,女主人也大方的说不必了,又不是故意的。但是耿直的小平非要赔,后来,女主人也生气了,就说:“这瓶香水是我老公从马赛给我带回来的,价值几百美元呢,你也赔不起,还是算了。”

可怜小平这辈子连美元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愣了好半天,才冒出了一句叫人啼笑皆非的话:“那也要赔!马赛在哪?哪个县的?我去买。”

“法国!懂吗?国外!你看你是做拖拉机去还是坐班车去?土农民!”女主人被小平气得骂了他一句。

这一下就算是小平再不懂,也知道这个女主人是嘲笑他的。他生平最恨别人看不起农村人,于是就和这个女主人争了起来。末了,那个女主人说:“你这人咋回事?给你说了不用赔,你还要到马赛去给我买,你看你那样,还马赛呢,驻马店你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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