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君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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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君怜-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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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莫公子比较中意哪一个?”好不容易终于介绍了大略,陈夫人立刻迎上笑脸问道。

“她们都过于才德兼备,我配不上。我还有事,先告退了。”莫群绍一敛衣摆,转身就想离去,却被莫夫人厉声喝住。

“还有什么事会比你的终身大事重要?给我过来!”莫老夫人用力往案上一拍,把在旁的陈夫人吓了一跳。

莫群绍停下脚步,回身看向莫老夫人,精锐的眼眸被炙烧的怒焰燃得晶亮。“难道我的一生除了娶妻之外,就没有别的价值了吗?您这么逼我,不过只是为了给个传承的交代,有没有经过我的挑选有啥分别?”稍早在市街发生的事件已让他的情绪濒临溃堤边缘,再加上逼婚的压力,以往都能隐忍而下的不平,如今却完全爆发。

翻脸又怎样?旁人怕他,她这个为娘的可不吃这一套!个性火爆的莫老夫人再次用力拍案。“什么叫没有分别?要娶妻的人是你啊!若是不用经过你挑选的话,早在你进朝当官前为娘的就帮你决定了!”不考有三,无后为大,他已经二十五岁了都还没成亲,教她以后拿什么脸去黄泉底下面对夫君?

“有什么分别?”莫群绍冷哼,眼中怒火更盛,指着那堆名册画相。“您只是急着要我选出对象,选甲选乙对我而言还不都是一样陌生?凭着媒人的口和这鬼东西就想代表一个人的一切?”

“这些鬼东西是你要娶的对象!”莫老夫人抱起那叠画册重重地放到他面前,用力过大,整堆画册滑落桌面,散了满地。“我不管你的强词夺理,你今天要是不在这里选出一户人家,我明日就托人在早朝向皇上提出赐婚的要求!”

该死的!先是在市集上好心反被当成驴肝肺,现下又被使出这道撒手铜,他今天是灾星高照吗?莫群绍下颚绷得死紧,看向同样怒瞪他的莫老夫人,怒气十足的母子俩僵持不下。

“莫老夫人,有话好说嘛!”见气氛火爆,陈夫人急忙出来打圆场,边捡拾画册边劝道:“还有莫公子啊,你也太谦虚了,像你这么一等一的人才,要算她们高攀了呢!”

“你说,到底要怎么样?要民女或是皇亲国城,你自己选。”莫夫人双手叉腰,下颚一抬,摆明了今日他要是不做出选择,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今天真是他命中的大凶日!莫群绍咬牙,拳头握得死紧,知道母亲绝对说到做到。皇亲国威?娶个娇弱的傀儡娃娃然后被说成靠裙带关系而平步青云?那倒不如一刀砍了他远比较干脆!他低咒一声,弯身忿忿地从散落的画册中随手抽出一本,连着也没着就递给陈夫人。

“这样您满意了吧?”他朝莫老夫人怒吼,一拂衣袖,转身走出大厅。

陈夫人怔愣原地,捧着那本画册半晌反应不过来。

“这浑小子选好对象啦!就是这个姑娘。”莫老夫人怒气冲冲地坐回椅子,不耐地挥手。

“什么?”陈夫人闻言更是惊愕得膛目结舌,愣了半晌,才恢复了语言的能力。“可是……莫少爷根本什么都没看是哪家姑娘,也没问对方的人品……”

“够啦!”莫老夫人挥手打断她的话。“你带来的对象都是些家世清白的姑娘对不对?”

陈夫人闻言立刻用力点头。

“全都是些上上之选对不对?”莫老夫人又问。

“当然,由我推荐的闺女还用得着担心吗?”陈夫人拍拍胸脯骄傲说道。

“这不就得啦?还担心个什么劲儿!”莫老夫人翻眼,在江湖上行走过的她比起寻常妇人多了分豪气,门第之见等陈腐思想对她根本不足挂齿,更何况,这个情况是她那个不孝儿子造成的,就算后果再坏也是得由他自己承担。

“啊?”陈夫人微愣,向来听闻莫夫人行事豪爽、颇具男子气概,但她万万没想到莫夫人居然会不拘小节到这种地步。

“就是决定这个姑娘。”莫夫人挥挥手,能逼儿子说出对象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如果对方答应,就这么走了吧!”

“啊……是,那我立刻去办了……”陈夫人调调地唤来小厮捡拾地上其余的画册,将莫群绍选出的那本牢牢握在手中,身子一福,告辞离去。

走出听门后,陈夫人不禁一边嘀咕、一边摇头喃道:“堂堂的震远大将军,母子俩就这么负气地草率走了婚事,他们莫家的作法真是令人费解……”她顺手翻看手中画册,才一打开,眼睛瞬间瞪得铜铃般大——

怎么会这样?

※※※城口的西巷里有一户人家的后门敞开着,门前停了一辆堆满布匹的马车。

“单姑娘,这应该是最后一匹了吧?”一名中年男子将扛在肩上的布匹往车上一丢,挥挥身上的灰尘问道。

单远怜上前清点布匹的数量,确定无误,笑道:“没错,这些要载到王员外的布庄去,那就麻烦大叔了。”

“没问题!”中年男子跃上马车,僵绳一拉,马车前进离去单远怜目送马车弯过街口后,走进后院,将门带上,一回身,看到妹妹朝她跑来。“姊!”单远忧边跑边嚷。

“什么事?”单远怜笑着问道。

“快来、快来,人家还在厅前等着,这难得上门的良缘可是稍纵即逝呢!”单远忧没有回答,只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直往屋内走。

“等等,谁在大厅?你先说清楚。”单远怜手往后一扯,阻下她的脚步。

“到了大厅再说嘛!”单远忧急道,见她一脸坚决,只得挫败地叹了口气。“有个媒人上门提亲,爹要你赶快过去。”

“人家来提你的亲事,等爹不行再叫我出面就好了,那么急做什么?”单远怜笑笑,每次有远忧不喜欢的人上门提亲,就会把她这张挡箭牌祭出。

“谁说是我?是你啊!”单远忧瞪了她一眼,兴奋叫道。

“我?”单远怜怔愣了下,指着自己,而后淡淡一笑,情绪并未因此而有起伏。“对方可能记错名字了吧!上次不也有这种事发生?”

“绝对是你!咱们赶快过去!”单远忧斩钉截铁地否决她的推拖。

有谁会要她?单远怜微蹙起眉。她的干练难以见容于世俗,又因连番拒绝提亲者而被列为挑三拣四之属,因此二十一岁的她早在多年前就已被长安城所有的媒婆放弃,还有谁想为她提亲?

“让爹帮我回绝吧,我不过去了。”她摇头,转身走向仓库。

“为什么?”单远忧抓住她的手不让他离去,怒道:“我和爹好不容易造就了这个机会,你要是又错过,可能就再也没有人会来提亲了,你知不知道?”

“你和爹做了什么?”单远怜反握住单远忧的手,微塭地问道。

“我和多不想再着到你为这个家牺牲下去,所以送名册去拜托陈夫人帮你结姻缘,这样成不成?”单远忧愁喊,毫不委言地宣之于口。姊姊会拒绝那些亲事全都是为了这个家:姊姊不肯为自己打算,她和多可看不过去啊:“你顾顾自己好不好?”

那双闪耀着关怀的眼眸震住了她,面对家人的好意,她装不来无谓和虚假的笑医,一时间她反而无言了……单远怜怔然,抓紧妹妹的手缓缓松开。像她这样的条件,算是个烫手山芋吧!她可以想像妹妹和多是费了多大的工夫才求得陈夫人答应。但是,这又何苦呢?没有人会对这桩婚事抱持乐观看法的。

“别忘了,我现在已经二十一岁,干练的恶名远播,什么样的人会想娶我?稣夫?还是另有残疾之人?只不过是有人回应这桩亲事,很值得高兴吗?”单远怜浮起自嘲一笑,那讥谓的语气仿佛说的是某个邻人的闲事,与她无关。

听到她的自我嘲解,单远忧不知如何接口,一时心酸,眼泪不禁扑叹而下。

单远怜见状泞眉,取出手绢为她拭去眼泪。“别哭,不然就辜负爹娘帮你取这个名字的心意了。”远忧,还忧,她该远离忧伤的。

单远忧原想忍停眼泪,但一听到她的话,内心的自责却使泪水奔流更急。

“那你呢?为什么应该远离哀怜的你,反而把自己推入苦楚之中?”姊姊总把所有责任全往身上揽,不让她碰触布坊的生意。每当她抗议,姊姊总说她是个闺女,不该碰这些。可她自己不也是个闺女?谁说身为长女就得为家付出一切,甚至连女人最终的幸福也必须舍弃?

闻言单远怜唇畔泛起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远忧说错了,她的怜,该解释为怜惜才是。远离怜惜,她的名字说明了一切,亦意味着早在冠上爹娘的期许后,她就已失了破人怜宠的命,依赖与疼宠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她只是认命地走着属于她的路,又有什么不对?

轻抚单远忧因辍泣而颤动的肩头,不想再加深妹妹自责的她只得答应。“别哭了,我去看看就是。”她轻叹了口气,住大厅走去。

走到厅门前,单远怜扯出微笑后才推门进入。“爹。”先朝单明生喊了一声,对坐在一旁的妇人微微领首,然后走到单明生身旁静静站着。此时,单远忧也随后走进,站到单明生的另一例,眼眶还有点红红的。

陈夫人在看到单远怜的第一眼时,原本堆满热络笑意的脸顿时僵住。

除去身形清瘦、相貌平淡无奇不谈,她红肿的左颊上居然有道明显约五指印!

这下子,陈夫人更是对自己的一失足成千古恨暗自迭声抱怨。

前些日子单家上门恳求她帮忙牵个红线,但单远怜的声名她多少也有点耳闻,本来因为条件太差而不想接这件生意,但是这单老爷子和单小姑娘缠人缠得紧,后来她被说得烦了,只得敷衍答应。原本打算收了名册就东诸高阁的,却不知怎么拿的,竟然好死不死地给带到了莫府,更要命的是还被莫少爷选中。

在她才刚刚担保过自己推荐的绝对是上上之选后,她又怎能去跟莫老夫人说这个姑娘不适当?这不是搬砖块砸自己的脚吗?何况莫老夫人和莫少爷的火爆脾气她可看得一清二楚,她哪有胆子开口要他们再选一次啊?

心头挣扎了许久,最后终于还是决定毁灭了良心。反正她之前就劝过莫老夫人别这么轻率了,不破采纳,那就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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