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总督就是我的人,在这儿我先跟你打个招呼,到时候你要是撒赖不听话,我凭着这张纸就能要你满门的性命,懂么?”
那位鲍总督剧抖着,连声答应。
宓玉娘娇媚地笑了笑,把那张纸贴身藏好。
那位鲍总督颤抖着嗓门儿,道:“夫人卑职,卑职指模已经打好了,夫人,夫人……”
宓玉娘送过媚荡一瞥,道:“我会给你好处的,鲍总督,别老站在那儿叫夫人呀,傻子,把窗户掩上,把灯媳了……”
那位鲍总督一声是,连忙关上了窗子。
他刚关上窗子,树上朱汉民看得清楚,那楼下暗隅中,突然窜出一人,是那石冲,只见他仰面叫着道:“禀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
楼上灯未熄,却听鲍总督怒声说道:“混帐东西,谁叫你擅进后院,天大的事儿也等明天……”
随听那宓玉娘带笑道:“鲍总督,对他要客气点儿啊,别忘了,真要论起来,他比你职位还高,你要事事听他的!”
随又听那鲍总督发了话,话声已然柔和了不少:“是石护卫么?
我马上就下来。”
一阵楼梯响动,那鲍总督抖着一身肥肉走下来,那石冲微一哈腰,道:“见过大人!”
那位鲍总督竟然连忙拱手还了一礼,赔笑说道:“石护卫,有什么事?”
石冲趋前一步,在那位鲍总督耳边恬低低了几句,那位鲍总督满身肥肉一抖,立时脸色大变,点着头一连地应是,道:“请石护卫服侍夫人,我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说罢,他步履匆忙地走向了前院。
望着那位鲍总督转入前院不见,石冲脸上浮起了一丝诧异笑意,身形一闪,没入楼中。紧接着,那楼上熄了灯,一片黝黑……
朱汉民静观至此,他明白了那楼上少妇是谁,也明白了这位和坤如夫人的真正身份。
至此,他也不必再待下去,当即身形一闪出树,腾起半空,向东大街方向飞射而去。
回到了客栈,聂小倩房中灯光犹亮。
显然聂小倩与美姑娘霍玉兰都在等着他返来。
在房外,他轻轻叫了—声:“娘!”
房门倏然而开,开门的是美姑娘霍玉兰,她一见朱汉民,连忙迎出门来,喜孜孜地道:“民哥回来了!”
朱汉民含笑点了点头:“兰妹还没有睡?”
霍玉兰柔婉地道:“娘还没睡。”她也叫了娘。
由这一句,显示出美姑娘到底是知书达理,深谙闺训的汉家女儿,跟那满旗女儿家大有不同。
跟着朱汉民进了屋,美姑娘为朱汉民倒了一杯热茶,亲手端给了朱汉民。
朱汉民连忙伸手接过,道:“谢谢你,兰妹!”
美姑娘霍玉兰粉首半垂,轻轻说道:“这不是我应该的么?民哥!”
朱汉民又一次体会到美姑娘的温柔与体贴,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他一时为之沉默了。
可是,适时聂小倩开了口:“民儿,情形怎么样?”
朱汉民望了望霍玉兰,有点迟疑。
美姑娘霍玉兰立时觉察,柔婉说道:“娘,我闷得慌,想到院子里走走!”
朱汉民投过了不安、歉疚,还带着赞许的一臂。
聂小倩却含笑说道:“兰儿,不许出去,来,坐在娘身边,听你民哥说!!
霍玉兰温顺地走了过去,聂小倩转注朱汉民,道:“民儿,你兰妹不是外人,没什么可避忌的。”
朱汉民应了—声,遂把适才所见说了一道。
静听之余,美姑娘霍玉兰落落大方,泰然而安详。
听毕,聂小倩皱了眉,道:“我没想到和坤这位如夫人,会是这么个人,而且会跟邬飞蒸长得这么相像,这简直是……”
朱汉民截口说道:“她只认为她跟邬飞燕长得很像么?”
聂小倩道:“难道你不是这么想?”
朱汉民摇头说道:“民儿认为她就是邬飞燕,并不仅是像!”
聂小倩道:“可是,民儿你别忘了?咱们离开北京的前夕,那邬飞燕还摆酒为你饯行,那时候和坤的这位如夫人该已到了江南,这怎可能会是一个人?”
朱汉民皱眉说道:“民儿就是这点想不通,可是民儿知道,那分明是一个人。”
聂小倩道:“民儿,一个叫邬飞燕,一个叫宓玉娘!”
朱汉民道:“娘,为某种必要,姓名可以改。”
聂小倩道:“难不成邬飞燕她有分身之术……”
忽地抬眼说道:“民儿,给你饯行的那个邬飞燕,你可曾看出……”
朱汉民摇头说道:“娘,民儿看的清楚,她没有戴人皮面具,那确是真面目!”
聂小倩道:“然而,民儿,在那饯行以前,你并没有见过邬飞燕的本身!”
朱汉民道:“可是,娘,她那颗痣民儿见过,而她那双眼神也瞒不了人,再说,她跟今夜和坤如夫人长得一样!”
聂小倩道:“那么她又怎么跑到了咱们的前头,难不成她有瞬息千里之能?”
朱汉民道:“娘,在咱们未离开北京的时候,和坤这如夫人巳到了江南了。”
聂小倩道:“是啊,所以娘不以为她们是一个人。”
朱汉民道:“不,娘,那绝对是一个人。”
聂小倩抬头苦笑说道:“那就太玄奥了,这是我平生仅遇的一件奇事……”
朱汉民霍地站起,道:“娘,民儿打算再去一道!”
聂小倩呆了一呆,道:“民儿,你还要去干什么?”
朱汉民道:“民儿要当面问她个清楚!”
聂小倩道:“民儿,有这个必要么?”
朱汉民道:“要不然民儿会寝食难安。”
聂小倩道:“假如她不是邬飞燕,而确是和坤的如夫人宓玉娘呢?”
朱汉民道:“民儿要问问她为什么陷害小霞!”
聂小倩道:“假如她真的是邬飞燕呢?”
朱汉民道:“那民儿也要问一问她是怎么分身的!”
聂小倩沉吟了一下,点头说道:“好吧,民儿,你就去吧!”
朱汉民应了—声,才要转身。
忽听美姑娘霍玉兰道:“民哥,太累了,明晚再去不行么?”
朱汉民摇头说道:“兰抹,她这一两天就要走了,也许就在明天!”
美姑娘霍玉兰道:“那么,夜深露重,民哥要不要多穿件衣服再去?”
朱汉民摇头微笑说道:“谢谢你,兰妹,今年大年初一进北京,我就是这身单薄衣衫,如今到了三伏天,我仍是这一身,”
霍玉兰“哦”地一声,道:“民哥的修为已到寒暑不侵了……”
朱汉民笑了笑,说了一句:“兰妹,我还没那么神气……”
转身出了房门。
霍玉兰连忙站起跟出。
朱汉民转头道:“兰妹,外面凉,别出来了!”
霍玉兰柔婉说道:“不,我送送民哥!”
到了院中,朱汉民含笑说道:“兰妹,夜已深,别等我了,早点睡吧!”
霍玉兰摇了摇粉首,低低说道:“不,我要等民哥回来!”
望着郡张艳丽冰凉的娇靥,朱汉民油然而生一份怜惜,一时之间,不免有点失神。
霍玉兰娇靥一红,也有点不安,轻轻说道:“民哥,你怎么了?”
朱汉民倏然而醒,玉面上掠上一丝惆怅与黯然,忙摇头强笑说道:“没什么兰妹,我在想一个人,她要是你该多好!”
霍玉兰睁大了一双清撤,深邃的美目,道:“民哥是说谁?”
朱汉民忙道:“没什么,兰妹,我要走了,早点睡吧!”
腾身而起,飞射不见,走得似乎有点匆忙。
霍玉兰那张冷清的娇靥上,倏地浮现起一片极其复杂的神色,那神色,令人难窥万一,她呆呆地出了神……
适时,一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香肩,背后传来聂小倩那柔和的慈祥话声:“姑娘,外面冷,进屋里去吧!”
霍玉兰霍地转过娇靥,美目中,含着两眶晶莹泪光,娇躯轻移,缓缓地依向聂小倩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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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汉民到了总督府后院的时候,那小楼上面的纱窗,又透射出了灯光,只是两扇纱窗仍然是掩得紧紧的。
朱汉民双眉一扬,立即提气传音发话:“不速之客夜访,请整衣衫!”
话声方落,便听小楼中隔窗传出宓玉娘的惊讶话声:“是哪一位自称不速之客?”
朱汉民道:“见面即知,请打开纱窗,破坏了我赔不起,”
那两扇纱窗伊呀而开,只见宓玉娘站在楼内,向窗外讶然四顾,娇靥微酡,春意盎然,那头乌云更为蓬松,只是那身上衣衫已整齐了不少。
朱汉民身形闪动,穿窗入楼,顺手带上窗户。
小楼中,暗香浮动,温暖醉人,那案头琉璃灯灯焰一阵晃动,宓玉娘以玉手掩口,退到了床边,那双妙目中的神色难以言喻,紧紧盯在朱汉民脸上:“你是……”
朱汉民淡然摆手,道:“请坐下说话!”
宓玉娘惊恐万状地如言坐在了床边,又道:“你,你,你要干什么?”
朱汉民淡淡笑道:“没什么,跟你谈谈!”
宓玉娘强自镇静地道:“夜闯总督府,更私入楼头闺阁,你不怕……”
朱汉民遭:“别拿这个吓我,北京城里的深宫大内我也是要去便去,何况这小小的两江总督府,要怕我也就不来了!”
宓玉娘越发惊恐地往床上退:“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朱汉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想跟你谈谈!”
宓玉娘道:“素昧平生,无一面之缘,没有什么好谈的,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要叫了,总督府的兵勇……”
朱汉民淡淡笑道:“我很放心,灭清教的人,还不至于如此做法!”
宓玉娘愕然说道:“什么灭清教?你说谁是灭清教的人?”
朱汉民道:“你,那有那石冲,我可以告诉你,这是我第二趟踏入总督府,刚才我已经来过一道,这楼中的一切我悉收眼底!”
宓玉娘刹时红了脸,娇呼说道:“哎呀,你这个人……”
朱汉民截口说道:“我这个人很佩服你的手法!”
宓玉娘妙目一转,立即平静下来,那两只勾魂的眼角处,又是春意,娇媚地笑了笑,道:“我明白了,你是刚才在外面偷看,心火难奈,如今等他走了,你闯了进来,想分一杯……”
朱汉民玉面一热,挑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