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朱汉民这种神态,那根本没看见红衣少女面貌的聂小倩也暗感诧异,但因有外人在侧,她不便启口相问。
那大空禅师却会错了意,只道是那红衣少女的失礼,引起了朱汉民母子的不快,忙赔笑解说道:“这丫头是大空俗家师兄,登封铁掌金刀霍天民的宝贝女儿,大空这位俗家师兄膝下仅此一女,不免疼爱过甚,太以娇宠纵惯,因此终日疯疯癫癫,跟个男孩子一样,失礼之处,务请夫人及少侠谅解,并请莫要见笑!”
聂小倩因不知道朱汉民为什么这般失态,遂托辞笑道:“大和尚误会了,我只是惊奇谁家姑娘长得这般标致,能有这么俊的骑术,原来是少林高弟铁掌金刀的令嫒,那就难怪了!”
大空掸师谦逊笑道:“那是夫人夸奖,只要夫人与少侠不见怪,大空就安心了,以后还望夫人与少侠能不吝指教!”
说话间,那坐落在少室北麓的少林古刹已然在望,大空告罪一声,越前带路行了上去。
聂小倩乘机向朱汉民投过探询一瞥。
朱汉民当即传音说道:“娘,这位霍姑娘长得好像兰珠,简直跟兰珠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聂小倩不禁失笑,也传音说道:“真的么,娘没有看见她生作什么棋样:”
朱汉民点头传音道:“先前民儿还以为是兰珠也到了少林,原来却是……怪了,天下哪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人,简直令人难以分辨!”
聂小倩“哦”地一声,传音笑道:“那娘待会儿倒要仔细瞧瞧了!”
登上百级石阶,在那少林古刹前的柏树长林前,是一片广场,广场上,如今黑压压地站着近百少林僧侣,虽然黑压压的一片,人数近百,但却鸦雀无声,宁静异常。
站在广场中央最前面的,是位身披大红袈裟白眉银髯的清癯老僧,双眉入鬓,宝像庄严,不怒而威。
那该是少林当今的掌教至尊了。
他身后两旁,对立着八名手捧掌教信物绿玉杖,及各项法器的沙弥,中间,则是少林掌教的四大护法。
再后面,是少林诸堂的首座主持及威震遐迩的少林“十八罗汉”,最后,才是少林本代以及二代弟子。
这是少林的迎宾大典。
聂小倩与朱汉民自然懂,丝毫不敢怠慢,当下略整衣杉,双双急步行前,聂小倩肃然说道:“掌教,你这岂不是要折煞我……”
“母子”二字尚未说出口,她看清楚了这位少林当今掌教的宝像,一怔住口,满面讶然地忘了说话了。
“阿弥陀佛!”少林掌教含笑合十微躬身形,道:“一别不过十余寒暑,夫人奈何忘记了当年大漠故人。”
聂小倩“哦”地一声,诧异欲绝地脱口说道:“你,你,你是独孤大侠……”
那位少林掌教含笑说道:“夫人还记得当年大漠故人,贫衲私心欣甚,只是,夫人,当年那大漠驼叟无影神鞭独孤奇已人名俱去,贫衲如今法号大悟,大悟率少林弟子,恭迎夫人及少侠!”
聂小倩心神略定,道:“聂小倩只听说独孤大侠已皈依佛祖,身归少林,却没有想到独孤大侠已接掌少林门户,聂小倩敢不为独孤大侠贺!”
大悟掌教含笑说道:“贫衲何敢当夫人一个‘贺’字,自贫衲蒙大悲师兄恩典,托以少林门户以来,魔劫突兴,少林受辱,足见贫衲德能不够,难获佛心,若谈一个‘贺’字,实令贫衲羞煞愧煞!”
看来,这位少林掌教已尽改那当年游戏风尘,玩世不恭的作风了。
聂小倩正色说道:“聂小倩不敢做如是想,有道是:‘魔劫之兴,乃是天降大任于斯人’,掌教神威盖世,那是佛祖有知,要掌教领导天下武林,力挽狂澜,永靖武林!”
大悟掌教淡笑说道:“那是夫人夸奖,当着少侠的面,贫衲焉敢僭越?只有惶恐汗颜!”
聂小倩道:“掌教不必过谦,请问掌教,大悲禅师如今……”
“阿弥陀佛!”大悟掌教佛号低诵.截口说道:“大悲师兄已于三年前圆寂坐化,现在西天伴佛祖了。”
聂小倩肃然说道:“聂小倩为大悲禅师贺……”
话锋微顿,目注大悟掌教背后,道:“恕我唐突,掌教那背上驼峰,如今……”
大悟掌教含笑说道:“夫人说话,何来唐突二字?贫衲蒙我佛慈悲,得习达摩祖师易筋、洗髓二经后,已移去了背上驼峰。”
聂小倩动容说道:“掌教佛法精进,修为更深,聂小倩敢再为掌教贺……”
大悟掌教笑道:“彼此不外,贫衲当年跟随夏大侠份属仆从,夫人这一个‘贺’字何其之多?实令贫衲担当不起,此处非谈话之所,贫衲不敢让夫人及少侠久站,请人寺内奉茶,容贫衲以上宾之礼来款待!”
说罢,侧身肃客。
“且慢!”聂小倩及时道:“掌教,大礼不可失,民儿,见过掌教。”
朱汉民应了一声,踏步越前,便待施礼。
大悟掌教忙道:“夫人该知道,这万万使不得,贫衲本拟迎少侠入寺后再行晋见之礼,倘夫人一定要在此行之,请以下礼相见。”
聂小倩皱眉说道:“掌教……”
大悟掌教截口说道:“夫人,贫衲的话,别人不懂,夫人该明白!”
聂小倩自然明白他何指,只得说道:“恭敬不如从命,民儿你就跟掌教以平礼相见吧!”
朱汉民应了一声,如命照做。
见礼毕,大悟掌教肃客入寺,前往待客禅堂。
行经诸堂主持及十八罗汉等少林弟子面前时,一众少林弟子纷纷合十躬身,恭谨施礼。
聂小倩与朱汉民母子俩也连连答礼不迭,
大悟掌教陪着这两位来自远方的贵宾,越前殴,过大雄殿,直入后院,后院西侧,是一排建造讲究的待客掸堂,禅堂中坐定,自有小沙弥献上香茗。
刚坐定,大悟掌教便即侧顾门外喝道:“传监院!”
只听门外有人应了一声是,步履声飞快远去。
转瞬间又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及门而止,只听门外有人恭谨报道:“禀掌教,监院师兄已到!”
大悟掌教道:“大慧师弟请进!”
门外一个苍劲话声应了一声,一位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老僧合十走进门来,近前施礼,恭谨动问道:“掌教师兄召唤,不知有何吩咐?”
大悟掌教道:“请师弟传谕下去,封山之令解除,少林即时开山!”
监院主持大慧上人呆了一呆,道:“大慧斗胆,曾记得掌教师兄有谕,非候得日月盟总盟主驾到不开山,如今总盟主尚未到来……”
大悟掌教摆手说道:“师弟只管传谕下去,我自有主张!”
大慧上人不敢再说,应了一声:“大意遵谕!”躬身退去。
闻得大慧上人步履声远去,大悟掌教立刻站了起来,宝像庄严,向朱汉民恭谨说道:“总盟主请上坐,贫衲要行那晋见之礼了。”
朱汉民忙避席说道:“掌教,朱汉民一介末学后进,该执晚辈之礼,这晋见二字万万不敢当,掌教莫要折煞……”
大悟掌教截口说道:“总盟主勿谦,这晋见之礼,贫衲是非行不可!”
朱汉民道:“掌教为一派掌教至尊……”
大悟掌教道:“可是总盟主莫忘了,总盟主是先朝宗室,承受了夏大侠衣钵,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及天下武林的当然领袖!”
聂小倩一旁口齿启动,有心插嘴。
大悟掌教侧顾聂小倩,正色说道:“夫人适才教我礼不可失!”
聂小倩一怔住口,旋即摇头苦笑,道:“我不敢多嘴了,民儿,坐下吧!”
朱汉民闻言,不得不硬着头皮坐了下去。
他刚坐定,大悟掌教已正声说道:“少林大悟,谨代少林寺的各代弟子见过总盟主!”
说着,整衣大礼拜下。
朱汉民坐不住,连忙起身答了个平礼。
见礼毕,大悟掌教站起身形,未容聂小倩与朱汉民母子任何一人开口,再度侧顾门外,轻喝说道:“传玉兰来此见我!”
门外立即有久应声而去。
大悟掌教收回目光,含笑说道:“夫人及总盟主适才登山之际,可曾见到一个红衣女子纵马到来?”
朱汉民未答话,聶小倩含笑点頭:“见着了,听大空禅师说,那是少林俗家高弟,登封铁掌金刀霍大侠的令嫒!”
大悟掌教点头说道:“正是,贫衲想叫她来见见夫人及总盟主,日后也好向夫人及总盟主多领教益,尚望夫人及总盟主不吝才好!”
聂小倩笑道:“甫别不过十余寒暑,掌教如何说起话来显得生分了,姑不论少林武技冠天下,在寺弟子个个修为高深,万人难敌,便是那在家的霍大侠一身所学世……”
大悟掌教淡笑截口说道:“看来夫人说话,要较贫衲生分得多了!”
聂小倩失笑说道:“掌教的词锋不减当年,其实……”
话锋微顿,接道:“便是掌教不召霍姑娘来,我也要请求掌教准我见她一面!”
大悟掌教呆了一呆,喜道:“怎么,莫非她那一身尚称不俗的禀赋,已蒙夫人垂青?”
聂小倩笑道:“掌教,别拿话扣我,掌教这么一说倒叫得我难以作答了,适才我没有看清楚,是汉民说,霍姑娘的面貌长得跟德贝勒那位掌上明珠德兰珠小郡主一般无二,令人难以分辨,我好奇之下,想看看她两位长得到底是如何个像法!”
大悟掌教“哦”地一声,诧声说道:“竟有这等事,那倒巧,待会儿她来了之后,夫人不妨多看看吧,只是这丫头被贫衲那位霍师弟娇宠纵惯过甚,有些刁蛮任性。倘有失礼之处,还望夫人及总盟主看贫衲薄面……”
聂小倩笑道:“掌教这话比我适才所说,更显得生分了。”
大悟掌教赧然笑道:“夫人那犀利词锋,也更甚于当年,夫人,德贝勒及德郡主二位近来可好,唉!自当年一别,不要说难有机会见面,便是连个信息也难通,他两位,宦海奇英,至为难得,委实令人思念得很!”
聂小倩也有点黯然意味地轩了轩眉,道:“岁月不饶人,世间事变化太大了,德贝勒现有一子和一女,子名玉珠,封贝子,女名兰珠,袭郡主,均已长大成人,且均极有乃父乃姑之风,德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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