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餐的人潮渐渐的散去,丁希男正想坐下来吃她突然想吃,然后买起来先放着的一份总汇三明治。
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三明治冰冰凉凉的,天天热食,偶尔来一次简单的东西,滋味应该更棒啊!然而才撕开纸袋时,陆承义的身影堵在了她的面前,于是她顺手抓着三明治,没有马上吃。
“你吓人啊?!”她没好气的。“那么高大不会站远一些,想说什么?”
“我晚上十一点三十分的飞机。”他心平气和道。
“啊?!”这次她真的吓到了。
“妳可以晚几天过来。”
“过去哪里?”
“洛杉矶啊!”
丁希男知道他的整个意思了,他要走了!他要离开台湾回洛杉矶,这一天……竟早了那么些时候,她没有料到的,只是他可以说走就走?!
“伤害案的官司……”她能立刻想到的是这个。
“那不是问题!”
“反正你爸摆得平。”丁希男不忘挖苦一下。“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一趟回去,我爸可能会交棒。”
“交棒?”
“如果他认可了我的改变,我想他会把事业交给我,他一直都想去过游山玩水、闲云野鹤般的日子。”陆承义以前一直体会不来,现在可以了解了。
“像我……云游四海。”
“是,像妳的目标一样。”他注视着她的脸。“要不要来?”
丁希男几乎是马上摇头。
“如果妳介意的是Rose──”
“我介意她干什么?”她打断他的话。
“那妳是放不下这里?”
“陆承义,我发现你的世界有些单纯。”他今晚都要飞走了,她实在不该再对他冷嘲热讽,但她一方面心痛,一方面也生气。“你以为我只要点个头,飞奔到你的怀里,然后收拾行李、订机票就把所有的问题解决了吗?”
“如果妳的家人都愿意到洛杉矶,那么我会──”陆承义大方承诺。
“你以为洛杉矶是你家的?你以为大家都想到美国去讨生活?”她不喜欢他的施恩姿态。
“为什么我的善意要被妳这么的糟踏?”他既感慨也生气。
“对!我是不识好人心!”
“女王,妳到底希望怎样?”
“你想回去就回去啊!”
“妳……无所谓?!”
“好!我会痛苦的吃不下去,我会懊悔的睡不着觉,我会像是行尸走肉的游魂,你满意了吗?”捏在手里的三明治已糊成了一团,但显然他没有注意,她也没有发现,她这会的情绪看似冷漠,实则激动。
“如果我给妳一些时间……”
“给我时间?!”
“妳要处理的事一定很多,双胞胎还没有退伍,丁芷伶的个性需要再加强,丁伯伯……他应该是最不需要人家操心的,所以──”他头一偏。“半年够不够?我在洛杉矶等妳!”
“半年?”她斜瞪他。
“那么一年。”
“一年?”
“妳自己说个时间。”他一副纵容她的表情。
丁希男走到垃圾桶前,将那份她原本一直想吃,现在却只能甩进垃圾桶的三明治丢掉,以后她一定看到三明治就倒胃口。
“女王,我会等妳来,只要妳给我个可以确定的时间。”陆承义诚恳的说。
“下辈子再看看吧!”虽然知道这答案既冷血又无情,可是这一定能令他断了念头。
“女王,我可是拿诚心在对妳!”
“我感激,需不需要向你磕头?”
“我从来没有对任何女性有像对妳这样的感觉。”
“水痘出一次就可以终生免疫。”
“别说妳一点都不在乎!”他很不爽,他不相信她心如铁石、不信她对他心如止水,感觉是双方面的,他绝不是在单恋。
“陆承义,你是个企业继承人,你要回去继承你爸的事业,你是人中龙凤,外型又佳,上帝把什么好康的全给了你,那么你更该去找个真正可以再为你加分、让你拿来炫耀的公主吧!”她建议他。
“妳是女王啊!”他一语双关。
“所以我要留在自己的国度里,当自己的女王。”她勇敢的说。
“妳要不要再一些时间考虑?”陆承义的耐性全失。“很多东西或是感情,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唤不回来。”
“谢谢你的提醒!”
“我的心若冷了──”
“我相信有很多的Rose在等你挑。”
“妳真的不怕我永远从妳生命中消失?”
“本来就留不住或是不想留的,消失也顺其自然。”她直视他说。
“丁希男,别后悔了。”他的不舍和离愁全换成了怨气与愤怒。
“如果你指望我会跪着求你回头,那慢慢等吧!”
“好,有妳的!”
“一路顺风!”
当时针与分针迭在一起,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坐在客厅里的丁家父女三人,都一直直视着电视,没有人开口。
丁力行忽然把视线转向了死去老婆的遗照上,好像有很多的委屈和苦想要诉说。
丁芷伶不时的瞄瞄时钟,这会飞机应该已经飞出台湾的领空,一切……结束了,本来嫌他们住进来碍事,他们一走,屋子却空洞得叫人起鸡皮疙瘩,她……有一点后悔。
丁希男则一直专心的盯着电视,情绪不受任何的影响与波动。
“女王……”丁力行终于打破沉默。“简餐店要再征人了。”
“我明天会贴红纸。”丁希男回答。
“白忙了一场。”他嘀咕。
“爸,你在念什么?”丁芷伶问。
“我今晚可能会失眠!”他没好气的说。“妳们去睡吧!一早女王和我还要采买。”
“爸,我和女王去。”她自告奋勇。
“妳?”
“女王可以做的,我应该都可以,你不必早起,睡久一点吧!”丁芷伶好像在一瞬间脱胎换骨。
“丁芷伶……”丁希男微笑的看着姊姊,眼里第一次带着佩服。“妳是突然被雷打到了?还是被电给电出了问题?”
“我是大姊,这些事本来就该我参与。”
“以前妳怕黑又怕到闹烘烘、乱糟糟的市场。”
“愈怕愈要接触,才能克服心中的恐惧。”丁芷伶坚持,脸上多了一份坚强。
“芷伶,这样就像当人家姊姊的!”丁力行感到宽慰,人也顿时轻松不少。
“女王,妳还好吧?”丁芷伶关心的问。
“我很好。”她打起精神。“妳呢?”
“可以。”丁芷伶回一句。
“那太好了!”
“妳们在讲什么?”他故意一副自己状况外的表情。“怎么没有人问我?”
“爸,你没事的!”丁芷伶朝妹妹眨眼。
“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现在眼泪是往肚子里吞!”丁希男嘲笑父亲。
“妳坏!”他笑骂,但顿时真的整个人豁然开朗。“真坏!”
洛杉矶陆毅宗从来不知道儿子有令他刮目相看的一天,但是从他回洛杉矶那一天,从他进入自家企业的第一天,他就已经展现出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精神,于是陆毅宗放心了,他的儿子是真的浪子回头了。
没有狂欢Party、没有金发美女或是疯狂的夜生活,连Rose都变得像是乖乖女,只是这女人不再是儿子生命中的一部份,儿子目前的生活,工作似乎就是全部。
数周前打了通电话去谢丁力行,也顺便刺探一下儿子在台湾的生活,在听完丁力行的描述,他不知该忧该喜,是该放心还是把心悬着。
走进儿子的办公室,只见他还在处理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他发现儿子比他当年还拚、还卖力。
“承义,该下班了。”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催儿子下班的一天。
“爸,还早。”
“十点了,晚上的十点。”
陆承义看了下表,这才意识到真的不早了,而且自己忙到连晚餐没吃也不觉得饿。
“你没有节目吗?今天是周五夜晚。”
“把工作带回去做啊!”
“承义,我没有要你“卖命”。”
“该玩的我都玩过了,现在本来就该专注在工作上。”陆承义伸了伸懒腰,很安于现状的,一点点抱怨和牢骚都没有。
“承义,你可以找朋友去混一混。”陆毅宗这会竟还得逼儿子去玩。
“不想。”
“那……带个妞儿去渡周末。”
“爸,很奇怪哦,你怎么会这么鼓励我?”陆承义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抒解着疲惫。“你以前不是最受不了我四处留情。”
“那就交个固定的。”
“没空。”陆承义马上说:“别替我操心,我不会突然从异性恋变成同性恋,我还是爱女人,只是我想快一点摸熟一切,你的事业真的不小,爸,你一定投入了很多时间、心血。”
“那还用说!”陆毅宗一脸骄傲的模样。
“所以即使我不能发扬光大,起码也要守成,不能让你的事业在我的手里垮掉或是玩完。”陆承义一回洛杉矶就有这种体认与心理准备。“我不会是败家子,更不是阿斗。”
“承义……”陆毅宗感动的说不出话。
“放心了吧?”他打趣。
“不放心!”做爸爸的马上说。
“还不放心?!”
“你和女王的事……”陆毅宗还是拿出来说了,他已经放在心中好几个星期了。“想说一说吗?”
“你知道女王?!”他有些讶异。
“我可能不知道吗?”
“尤杰打的小报告?”
“是你丁伯伯偷偷告诉我的。”陆毅宗说出消息来源。“这个女王在你心目中──”
“爸,我不想谈。”陆承义一副这是他私事的表情,而私事不便奉告。
“如果女王有可能成为我的媳妇……”
“爸,你别想那么多。”他守口如瓶。
“我开始相信你的眼光了。”
“你根本没有见过她。”
“但能让你有这么大的转变──”陆毅宗已开始喜欢这个女孩。“承义,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图的还不是自己的子女能成家立业、有个好归宿,要真的看到子女幸福了,我们才会安心。”
“爸,我还有很多事。”他给了自己爸爸一个软钉子碰。
“儿子,不要把事情都闷在心里。”
“爸,我们改天再谈。”他采拖延战。
“尤杰好像也不快乐。”
“那是他的问题。”
“你们俩──”
“无可奉告。”
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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