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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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器- 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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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我逃走吧,我求求你,我不要脸,我跟你走,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绮儿绝望到了极点,竟然不顾楚芳加诸她身上的诸多侮辱,把他当成一根救命稻草了。

“我答应你,只要你听话,十五天之内,我会带你走。不过你一定要听话,听我的话,一个字也不能错过,一丁点也不准违背。我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以后你会明白,你虽然傻里傻气,但爱上我,算你聪明了一次。”

“你要我做什么?要是谋害公主,我……我……”绮儿听了楚芳的保证,只好权且信了,她本想说不敢加害阮香,但慑于楚芳的淫威,竟然不敢说出口来。

“说你糊涂你总不承认。我的功名富贵全系于公主,公主都说了只有她能用我,只有她欣赏我,我怎么舍得加害她?”

“那你要做什么?”

“半个月之内,我要为公主立一件大大的功劳。我要扳倒一个人,取而代之,你明白么?”

“你……你要做什么?”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你做什么就行。”

“可是宁先生是追随公主的老人了,公主对他的信任没人能撼动的。”

“笨!宁雁老奸巨滑,任何事都做得滴水不漏,又有兄弟宁宇在外掌握重兵,互通声气,我凭什么动他!”

“艾迪倒是年纪轻,根基浅……”

“不懂的事情别乱说。艾迪是公主一手提拔培养起来的嫡系,就算宁雁倒了也轮不到他。”

“难道你要动的是……”

“我要扳倒吕晓玉。”

“这绝不可能的!吕晓玉才是公主的嫡系。从公主起兵她就追随公主,立下多少功劳,人既精明厉害,手腕也过人一等,在军中跟她关系密切的高级军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其他部门也遍布党羽,对公主忠心耿耿。我都觉得,公主身边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也一定是她。”

“你说的都没错。但不扳倒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显出我手段来。吕晓玉这人厉害是厉害,但缺点也很明显,只是她锋芒太盛,没人敢去想罢了。我就说两点,第一是她骄横,不肯认错。以淄州刺杀郡主案为例,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引咎请辞,公主看在往日情面上自然不会深究。但吕晓玉却施展手段,构陷冤狱,授意军令部缉捕牵连数百人,严刑逼供,无辜死于大牢者不知凡几,其中有不少都是追随公主多年的亲兵侍卫和女官。大狱过后,死者家眷登闻上告,全被吕晓玉一手压下。公主表面上装聋作哑,实际上心里清楚着呢。第二就是她不分轻重,好交结外官。清河军的主子是谁?是公主。其他所有人都是她的臣仆。吕晓玉仗着公主宠幸,与外官结交,干涉参谋部的人事调动不止一次,连你都知道她与外官结交,公主会不知道?就像公主说我一样,没有公主这棵大树,她吕晓玉再能耐也什么都不是。最聪明的办法是自己斩断羽翼,与外官结仇,如果她只有公主可以依靠,这才是死忠的表现,而吕晓玉反其道而行之,竟然结交外官以固宠,她的蠢脑瓜子就不会想想,难道公主还会受她胁迫么?她的一切荣耀地位都是公主给的,只要公主一句话,她所有的那些党羽全得倒戈。所以我说她有小聪明却不具备大智慧,身居高位而不知自爱。公主早已觉得她尾大不掉,该受些教训,只是没有恰当的借口罢了。相信我,吕晓玉只是个纸老虎,只要我的计划成功,我一定能取代她。”

“你真是个疯子,我不相信你能成功!”

“你这头脑,这辈子也就是个做侍女的前程了。”楚芳悲悯地看着绮儿道。

“你干嘛一定要扯上我?如果你十五天都不能成功呢?我——我可怎么办?”

“傻女子,当然是因为我爱你啊,你愿意我一辈子默默无闻么?如果我计算的没有错,我用不了十五天就能成功”楚芳挥舞着手臂,恶狠狠道:“总之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就是一起死!”

“原来你不只是对我心狠,对自己也心狠。难道你不是爹妈生养出来的?而且——而且吕晓玉对你还有提拔之恩呢。”

“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不能辜负了上天给我的天赋!为了公主的赏识,只好对不住吕晓玉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

“你只需如此如此,便是帮了我的忙了。”

“你真的有把握?”

“我有三成的机会,这就足够了。”

“你……一定不能丢下我不管。”

“知道了,那么多废话。快回去吧,现在正是巡逻间隙。”

“能不能……抱我一下……”

“滚!贱货!”

“我真是犯贱,看上了你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知道就好,谁让你天生是个贱人呢。滚!”

十二月十五。清河军军令部军官石震在递送情报的路上失踪,跟他一起失踪的还有清河军最新的战役预演图,上面有清河军在燕州所有关粮屯据和兵力分布,并且标示了下一步的战略预期。吕晓玉不准声张,封锁消息,严令内部彻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十六日,清河军在唐军中收买的高级将领明谡被捕杀,清河探子二十三人暴露,被唐军凌迟示众。十六日夜,清河运粮队在离关城十里处被袭击,两营将士殉难,主官汤遥阵亡。清河军闻讯增援,将唐军奇袭部队全歼,但粮草全被烧毁。十七日,清河军关城屯粮所无故起火,烧毁存粮五千石,清河军粮食储备告急。同日,军法官宋产首告主官吕晓玉枉法欺主,以诬告犯上罪下狱。三日后,宋产死于狱中,仵作验尸认定为刑伤致死。参谋部推事邢松追究石震去向,并发函提醒军令部、监察厅,怀疑有高层军官泄密。芦笛询问吕晓玉,吕晓玉回答正在内部彻查,已有线索,不日即能破案。二十日,吕晓玉向阮香报告,参谋部主事楚芳有重大嫌疑,并即日查封其住所。阮香命参谋部、军令部、监察厅三司各抽调干员组织调查,于楚芳住所地下挖出一匣,内里是几十封军令部副官崔旻、黄燕等与清河政军官员往来私函,内容大多是请托行贿,私相交通,转辗保举;还有数十张告状的状子,都是状告军令部官员屈打成招、锻炼成狱以及勒索、殴伤、残、死未定罪人犯等种种劣迹,字字血泪,触目惊心,最上面的也是最新的则是宋产案的案卷。军令部涉案官员二十多人,几乎全是吕晓玉的亲信,而那些私函涉及的官员大多都是要害部门主官、世家豪族的子弟,更有不少现任手握重兵的将帅,如若深究,涉案人员何止千人!三司官员被这意外收获惊得目瞪口呆,不敢隐瞒,如实上报。

“好!好!好!”因为出离的愤怒,阮香脸色雪白得近乎透明,“你好!你好!”将那些书函信札劈头盖脸摔了吕晓玉一脸。“自己看!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让我还信任谁?”

吕晓玉狼狈地跪伏着,她的头仿佛有千斤之重——虽然所有书信、案卷没有一字提到吕晓玉,但又无不像是沾满毒液的标枪,所有矛头全都指向她。即便真是一身清白,作为军令部主官,亲信部属糜烂至斯,她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怎么哑了?平时不是能说会道的么?你就不敢辩解两句?你告诉我这都不是真的!”

“对不起,公主。晓玉辜负了您的信任。晓玉万死不足以赎罪。”

“你还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正在和张静斋拼得你死我活,这样的时候——这样的时候!你给我背后插一刀!我的心肝脾肺都被捅得稀烂,你知道么?”阮香失控地尖叫起来,“你背叛了我!你这个骗子!你怎么还有脸面出现在我的面前!”

“对不起,公主。我本应自尽在您面前,但我要是不处理掉这件事情,我死也不甘心。要是因为我的工作失职而影响清河全军,我更加于心不安……”

“你还想再做什么?还能再做什么?你以为我还会对你抱有期望?给你个机会鼓动你的党羽们发动一次大叛乱?”

“公主——晓玉千错万错,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

“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失望,晓玉。你永远想象不到!我不会处置你,我不会杀死我当作朋友的人。你去吧,该做什么,你自己看着办罢。”

吕晓玉怀着决绝的心情告退,在门口遇见了楚芳,四目对视,吕晓玉微微将下巴翘起,露出更甚于惯常的傲慢神气来,在她而言,当然不会将楚芳这种小人放在眼里。楚芳自然知道吕晓玉这是回光返照,露出一丝怜悯的微笑来,目送这位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强权女人。

“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了。”阮香蔑视的眼神丝毫没变,现在又加上了一层更深的嫌恶。

“公主瑞福金安。”

“你个狗东西,想干什么你就直说,看见你比吃苍蝇还恶心。”

“小人只是尽本分。吕大人对小人有提拔举荐之恩,小人偶然得到这些证据,出于对上官的维护与尊重,从未想到以此示人,不想这次吕大人怀疑小人通敌,搜查住所才被发现,委实无奈。”

“我呸!”阮香情绪很少这样激动,不顾形象狠狠唾了一口才冷冷道:“大家都是聪明人,我想不用我提醒你都干了什么。我希望你的理由足够好,要不然的话,我清河军一冬的粮草,两营将士的性命,还有这许许多多将要死在刀下的冤魂,你掂掂这份量吧。不怕跟你说,再多的人命和物资我也赔得起,只是我不允许欺骗。”

“公主,欲取先予,有得必有失,这样的道理不用小人来讲。就揭发吕晓玉这一点而言,我认为我所做的并没有错处,军令部刑讯过苛早就引起了公愤,这块脓疮迟早要剜出来。您的愤怒显示出您对这脓疮的毒害程度准备不足,被一个信任的人所背叛更加不能忍受。您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来做,您舍不得下手的人我去铲除,我的要求简单明了,我要取代吕晓玉成为您最忠实的走狗,无论心机还是手段我都不逊于她,我更加没有原则和廉耻心,除了效忠于您我别无他求。经此大案,我将与所有军政官员和豪门大族成为敌人,新晋官员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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