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人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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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人物语-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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碟碟碗碗摆得满满,热气腾腾,煎炒烹炸,五六个家常菜还有香肠,肚丝,油炸花生米等等下酒凉菜,可谓是丰盛非常。程明和那个叫做钱二朋的黑车司机在茶几两边坐着,茶几上的棋盘上密密麻麻已经摆了不少棋子,先到一步的程非站在钱二胖那边沙发的背后,探着脑袋在看棋局的情况。

“兄弟,来了,先坐,这盘棋马上就完了。”见我进来,程明指指侧面的沙发笑着招呼道。

客随主便,王仲明笑笑在沙发上坐下,低头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棋局,棋局的内容到没什么,但棋具却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这是一付可以说非常有档次的棋具,棋盘为楸木所制,厚四寸,色呈金黄,其木质轻而坚,纹理细腻微妙,不易翘曲变形,投子于盘上所发之声如金石相击,清脆悦耳,为我国传统棋具中的珍贵名盘,历史悠久,据传始于晋朝,深受王公贵胄,名人逸士所喜爱,历代诗人有关楸枰遗篇颇多,如“玉子纹楸一路饶,最宜檐雨竹潇潇”。楸枰有纹楸与侧楸之分,纹楸的制做方法与普通棋盘一样,而侧楸则是用三百二十四块刮测得很薄而又匀等的楸木片,根据楸木片的自然纹纵横排列编织而成,自然形成十九格棋路,然后在棋盘四周雕刻有各种吉祥图案,“侧楸敲醒睡,片石夹吟诗”,棋路浑然天成,巧夺天工。棋笥也相当不俗,枫所制,表面刷有清漆,装白子的上绘王质遇仙,伐木柯烂的故事,盛黑子的上面则绘着顾师言四十三手一子解双征降服日本高手画面,棋笥中所盛棋子为中号双面凸云子,白子温润如玉,柔而不透,微显淡黄,黑子仰视若碧玉,俯视若点漆,漆黑润泽,对光查看则呈现半透明状,周边有一圈或碧绿或宝蓝色光彩。

这样一套棋具,如果从正规商家购买的话,价格肯定不会低于两千块,以程明的经济条件,会花这么多钱在棋具上还真是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呵,王哥,是不是没想到程哥家里会有这么好的玩意儿吧?”钱二朋是个自来熟,跟什么人都不见外,这样的人不去摆摊做生意,还真是挺可惜的。

“是呀。”王仲明笑笑答道。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很多爱好者都秉承这一信条,花不少的钱在棋具上面,似乎有了好的棋具就能下出好棋,若从这个角度讲,程明这个棋迷肯花钱在棋具上倒也不能算太奇怪。

“呵,跟您说吧,这副棋具可是很有故事,可以说是程哥这辈子最露脸的事了。”钱二朋眉飞色舞地说道。

“去,说什么说,都老黄历了,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有什么好说的。”程明斥道,不过语气并不是很坚决,很有点儿故做姿态的意思,至少给王仲明的感觉是这样。

“嗐,露脸的事儿,干嘛不说呀。反正王哥要在这个小区住一段时间,您那事儿早晚会传到他的耳朵里,与其听那些转载的,干嘛不让人家听正宗原版的呢?王哥,您说是不是?”钱二朋笑着向王仲明问道。

“是呀,我也很想听听关于这付棋具的故事。”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钱二朋这么想讲,就让他讲吧。

第8章 玩儿

有人要听,钱二朋的兴致更高。

“呵,说起这付棋具,那话可就远了,算起来也有小十年了,那时我二十出头,刚分配到牡丹电视机厂不就,程哥是我师傅,他当时还没有成家,棋瘾比现在大得多,上班以外的时间,差不多都花在下棋上,为这嫂子没有跟他闹别扭。我也是那时被他逼着学会了下棋——没办法呀,什么师傅什么徒弟,天天被他耳朵边唠叨‘不会下棋的人就不懂得享受人生’,谁也受不了呀。那时牡丹电视机厂的经营状况还算不错,赶上市里要搞什么‘丰富职工业余文化生活’的活动,厂工会就组织举办了一次全场职工围棋比赛,奖品就是这付棋盘。程哥当然是第一个报名参加,不光是他,连我这个当时连打劫都搞不大明白的人也被拉着报名。那次比赛可谓是盛况空前,全厂加起来,足有一百多号参赛棋手,比赛利用每晚工余时间分组进行,前前后后,一个多星期才结束,不用问,我是第一轮就被刷了下来,可程哥那才叫个牛,一上来就来了个八连胜,最后以十胜一负的总成绩和设计所的张海涛总分并列第一,但两个人之间的对局程哥赢了,所以这付当时标价一千一百八十八元的侧楸棋盘就被程哥得到,那个张海涛是有业余四段本的主,一直自称是牡丹电视机厂的不败棋王,第一高手,结果那次比赛被程哥抢了风头,气得脸都绿了,那样子,要多好笑有多好笑。程哥比赛拿了冠军,替车间争得了荣誉,车间主任特别高兴,我就趁热打铁,在他耳边吹风说,好马还得配好鞍,光有好棋盘,没有好棋子也说不过去,车间主任脑子一热,当场拍板决定,给程歌配一付高档棋子,这才攒齐了这一套……”

十几年前的一千两百块,折合成现在的物价怕是四千多块都不止,也难怪那个叫张海涛的业余四段气得脸发绿了,这一笔费用,搞不好是他一两个月的工资呢。

“二胖,又在那儿替他吹牛皮!”程嫂正好端着一条蒸鱼走进客厅,听到钱二朋那里眉飞色舞讲得起劲儿,老公坐在旁边沾沾自喜,便插口说道,全没有一点替他骄傲的意思。

“呵,嫂子,这怎么是吹牛皮呢?程哥那时在厂里多风光您是不是没看见,不然怎么后一年您二位就成一家人了呢?”钱二朋笑道。

“切,风光一阵子有什么用。光说你当年赢人家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呢?你是冠军又怎么样?能当一辈子饭吃吗?看人家张海涛,现在是业余五段,在棋胜楼里当教练,一个月不着风,不着雨,轻轻松松就挣三四千块,这你们俩怎么不比了?”

程嫂的抱怨并非是没原因的,如果单从收入来看,黑车司机的收入未必比围棋教练低,甚至更有过之,但当围棋教练收入稳定,生活有规律,不用起早贪黑,而且职业受人尊重,反之,开黑车不仅生活没有规律,收入也不稳定,还常常要担心会被警察抓到处罚,受到的压力完全不同,也难怪程嫂会羡慕张海涛现在的工作呢?想想也是,当年程明能赢张海涛拿到全厂冠军,即便有运气的成分,实力应该也在业余强三段以上,以那时的基础,十年的光阴若是肯下苦功,达到业余五段的水平并不算太难的事情,棋胜楼就在离这个小区不远的地方,程明要是有业余五段的证书,被棋胜楼聘为围棋教练的希望肯定不小。程嫂大概是怪老公投入那么多的时间入围棋上,却只停留在业余爱好娱乐,却不能转化为实实在在收入吧?

“好啦好啦,没事儿提那家伙干嘛,吃饭吃饭,王老弟,入席。”家里有一个一把手的老婆,当老公的就得有一付好脾气和一对坏耳朵,好脾气可以维持和谐的气氛,坏耳朵可以自动过滤那些可能引发不和谐气氛的声音。

程嫂的厨艺不错,虽然都是一些家常菜,但越是家常菜越是合普通人的胃口,晚上不再出车,程明拿出来北京特产,五十六度牛栏山二锅头,王仲明本不怎么喝酒,但架不住程明的热情和钱二朋信手拈来的成串成套的劝酒词,终于也喝了一杯。二锅头酒是烈酒,对于不常饮酒的人而言更是如此,虽然只有二两不到,王仲明已觉得脑袋有点儿昏乎乎的了。

饭吃了有一个来小时,酒足菜美,宾欢主笑,钱二朋不愧是活宝级的人物,谈天论地,小笑话一个接着一个,把这场家宴搞得是热热闹闹,欢声不断。吃完了饭,外边天已经全黑,但时间还不到一点半,程嫂到厨房收拾碗筷,程非打开电视看卡通动画,程明则泡了一壶酽茶坐下来聊天儿。

“哎,王哥,听程哥讲你也会下棋呀?”聊着聊着,钱二朋忽然问道。

“嗯,算是吧。”王仲明答道。

“好呀,难得大家都正好有空,您和程哥下一盘,让我也从旁边学两招儿。”钱二朋提议道。

和程明下?……程明十来年前的水平是业余三四段左右,听程嫂刚才的口气,这十来年来他的水平并没有多少提高,自己和程明下棋,是不是有点儿太残忍?

王仲明有点迟疑——他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和人对弈,但职业棋手的底子又岂是随便说没就没的?不需要特别上心,就算是随便乱摆,对程明这种水平的棋迷而言,那也是单方面的屠杀。

“呵,没关系,大家切磋一下儿,我会尽量下得平稳一点的。”

见王仲明有些犹豫,程明以为对方好面子,怕输给自己脸上不好看,所以笑着劝道——他有这样的想法倒也不能说自大,业余三四段的实力虽算不上多强,但也是胡同棋王那样的角色,更何况他曾经拿过全厂冠军,有这样的底气并不为怪。

“这……”王仲明不想下这样的棋,但他并不是一个非常擅长于交际应酬的人,实话实说肯定伤人的面子,用怎样恰当的理由回答情急之下又找不到,一时为之语塞。

“呵,别不好意思,来吧,都是熟人,玩玩无所谓的。”钱二朋很是热心,马上帮着程明把茶几上的棋子收好,腾出位子请王仲明入座。

盛情之下,如何推辞?王仲明最不习惯的就是拒绝别人的请求,无奈之下,只好坐在了棋盘面前。

“呵,第一次对局,咱们猜先好了。”程明也不客气,直接从棋笥里抓起一把棋子按在桌上,俨然以上手自居(围棋的上手【上手:辈份高、段为高的人,同辈同段以年龄位分】持白棋。上手座位为上座,一般就是对着门口的座位。下手持黑棋,坐在下座。需要猜先时,上手拿若干白子于掌内,一般十个左右为宜。下手拿黑棋一枚或者两枚放置棋盘上,表示猜上手的棋子是单数还是双数。)

王仲明笑笑——上手下手的问题他倒是不介意,终究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况且,这种围棋礼仪程明也未必懂得,所谓不知者不为怪,没必要为此而不快。不过话说回来,在程明这样的业余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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