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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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剑孤星-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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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松笑道:“小师父只管放手施为,在下自信五十招也不至断送一条手臂。”

慧心道:“你不要太小觑我师父精心研创的“惊虹八剑’,如果赤手空拳,你决难支撑到五招以上!”

韦松傲然道:“这么说,在下有幸一试令师不传之秘,小师父更不必顾忌藏珍了。”

慧心想了想,低声说道:“也罢,你仔细~些,五招之内,我要在你左臂上划伤一道创口,师父如要责备,只好由我去承担了。”

说罢,双手捧剑遥遥一举,然后缓缓剑交右手,左手骈指挽诀,轻轻一领剑身,神态肃穆庄严,宛如山寺岳立。

韦松身负南北双奇培育,武功造诣,已入高手之列,陡见她持剑时凝肃之态,心头顿时一惊,飞忖道:啊!招藏如封,心神凝定,这是绝顶剑术名家的手法—一这念头尚未转完,慧心女尼突然抖腕一震剑柄,低叫一声;“仔细看剑!”左臂忽撤,拧身疾转,那柄乌黑发亮的三刃剑陡然划空而起,一溜乌光,直射他左臂“臂贞’大穴。

出招快,认穴准,这起首第一式。已使韦松心神大震。

他骇然一惊,双掌迎胸横推,脚下飞快地一旋,施展“神行缩地之法”,飘身闪避到五尺以外,饶他应变得快,三刃剑剑锋,已贴着肘侧擦过,险些划破肌肤。

慧心女尼莲足轻提,人如柳丝迎风,一剑走空,沉腕一送,那奇形剑向上一弹一圈,呼地一声,斜点反刺,剑尖所指,仍然是左臂“臂贞”穴。

韦松不禁出了一声冷汗,皆因这“惊虹八剑’非但诡异辛辣,出手快若电闪,而且一招才过,一招又至,竟然连绵不休,势如滚滚长江大河,令人趋避不易。

一连两招,韦松傲态尽敛,大喝一声,双掌立分,一护要害,一拍剑柄。

两人乍合又分,彼此一错而过,慧心女尼身随剑走,左手原式不变.骈指如戟,遥指韦松侧背。右手握剑霍地一翻,鸟光疾闪,直努而下。

韦松不敢怠慢,上半身向前斜倾半尺,反臂出掌,一式”倒摘堕星”,避指截剑,攻中蕴守,时间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

慧心女尼情不自禁喝声彩,道:“好手法,这是第四招了!”

左手忽然屈指疾弹剑身,“铮”然一声,剑花一抖,冉冉剑气,蓦地绕身回劈过来,竟在他措手不及之际,拦腰挥到。

这一招委实大异剑术常规,论理说韦松这时侧身相向,半个后背要害暴露无遗,如果趁势以快速手法连攻两剑,韦松便将落在挨打的境地,一时半刻,万难扳回劣势。

但她不此之图,却屈指弹剑作声,故意使韦松获得扭转身子的机会,然后绕身出剑横劈腰际,发招虽快,反而不难趋避。

韦松果然拧身翻转,轻轻避开剑锋,左足飞出,反踢她握剑的手腕。

谁知他脚尖刚起,这才发觉慧心女尼那柄奇形三刃剑竟是反捏在掌心里,这时时间略为一扬,剑尖正对准他的足尖。

韦松骇然大惊,脑中意念飞转,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十年艺成,离开衡山的时候,恩师百练羽士曾传他“救命三招’,其中两招掌势,一招正是身腿之法,那时百练羽士一再叮咛,非到万不得已,决不许轻用这三招绝学,现在恰好可以应用。

心念甫动,迅即仰身斜倒,单拿一按地面,双腿一齐凌空连环飞出,正是救命三招绝技之一的“卧看巧云”!

慧心女尼微微一怔,轻“噫一声,脚下疾退三步,手中剑就势向上一抛,手迎着剑柄轻拍一掌,三刃剑竟脱手射出。

韦松仗着师门绝招得解困境,趁势翻了个筋斗,落地时踉跄倒退,直退靠在一株花树下,暗地才松了一口气,忽听身恻“呛’地一声响,左肩顿感一凉——

低头看时,左臂衣襟已被那三刃剑透穿而过,连衣钉在树上,锋刃擦过,肩侧已划破寸许长一道剑口。

果然,他仅仅支撑了五招,臂上已被剑锋所伤,而且败在一个武林无籍籍之名的年轻女尼手中。

剑伤虽然很轻,内心的伤痕,却深而且重,他颓然一叹,垂头不语。

慧心急急奔过来,歉然问道:“不要紧吗?我说过你支撑不到五招以上的——。”

韦松听了,几乎无地自容,一横心,霍地拔出三刃剑来,反手向自己左臂砍了下去—一剑锋方落,蓦觉一缕劲风激射过来,不歪不斜,正撞在他腕脉穴上,一个苍劲的声音叱道:“住手!”

韦松五指一松,三刃剑登时坠落地上,仰起头来,却见百忍师太正面含惊讶地站在茅屋门前,手中念珠,迎着午后骄阳,闪闪发射着耀眼的光辉。

他又差又愤,激动地道:“要杀就杀,你不必再想凌辱报复——。”

百忍师太脸色瞬息数变,缓步走到面前,端详他半晌,忽然冷冷问:“方才你所用急救身法,是不是‘卧看巧云’?”

韦松一怔,道:“不错!”

百忍师太目光一亮,竟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又问:“那么,你的师父,必定是朱子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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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往事如烟

韦松越感诧讶,讷讷道;“家师俗家姓朱,你,你怎会知道?”

百忍师太眼中精光陡射,急问:“俗家?他什么时候出家了?是和尚还是道士?”

韦松道:“家师何时出家,晚辈不太清楚,他老人家乃玄门弟子。”

百忍师太好像颇感失望,抿抿嘴,不屑地道:“没出息,好好人竟做了道士!”

韦松昂然道;“释道二教,殊途同归,本是一家,老前辈怎的如此鄙弃异教?”

百忍师太并不回答,但脸上那种冷漠暴戾之色却已一扫而空,而问:“既是道士,总有一个道号?”

韦松朗声道:“他老人家道号上百下练,人称‘南岳一奇!”

百忍师太忽然深深一震,喃喃自语道:“百练?百练?百练钢化作绕指柔—一他为什么要取这个道导?他是有意这样做!他是有意这样做—一。”

韦松愕然不知该怎样回答,怔怔望着慧心,慧心也茫然望着师父。

百忍师太眼中突然泪光一闪,转头对慧心吩咐道:“招呼他到经堂坐一会,师父有话要详细跟他谈谈!”

慧心连忙答应,目送百忍师太独自先进了庵门,这才拾起三刃剑,轻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师父认识你师父?”

韦松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起来却有些像。”

慧心道:“她老人家脾气很怪,等一会你千万不要再顶撞她了,知道么?”

韦松点点头,怀着满腹疑云,随慧心踏进了茅屋。

慧心将他让到一间精致的佛堂坐下,室中烟雾氤氲,肃穆寂静,纤尘不染,靠壁有一张神案,供着观音大士金装佛像,此外钟声木鱼,俱都精巧玲珑。

韦松虽不是信徒,此时也不期然生出敬仰之心,肃然危襟正坐,片刻之后,门外传来‘吱吱’低叫,慧心掀起布帘,却是那只灵猿巧巧捧着一壶香茗。

慧心接了过来,递给韦松,含笑道:“师父门规甚严,这间经堂,轻易不让人进来的,巧巧在山中许多年了,就从来不敢踏进经堂一步。”

韦松道:“她老人家将我叫进经堂来,不知有什么话要问呢?”

慧心皱皱眉头,道:“唔!我也这么想,她老人家一定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刚才你没看见吗?师父好像还哭了哩!”

韦松诧问道:“她常会难过吗?”

慧心道:“不!我在山上六七年,从来没见她老人家哭过,平时师父绝口不谈从前的事,据她老人家说:天下之事,件件令人遗恨难遣、所以,才把这栋茅屋,叫做‘茹根庵’,我猜师父从前一定有许多恨事。”

韦松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心中却暗暗祝祷道:菩萨保佑,但愿她跟我师父之间,没有什么恨事才好!”

大约过了半盏热茶时间,布帘掀处,百忍师太缓步走了进来。

韦松连忙起身,偶一瞬目却见她两只眼眶都红红的,显然不久之前,曾经哭过一阵。

百忍师太摆摆手,径自向神案前虔诚礼拜,然后在韦松对面一张椅上坐下,目光一转,向慧心道:”你先出去,带着巧巧准备点食物,同时把随身衣物收拾~下,也许咱们马上就要离开这儿了。”

慧心听了,愕然失声,叫道:“师父——。”

百忍师太挥挥手,道:“现在不要问,届时师父自会告诉你。”

慧心十分不情愿地躬身退出经堂自去。

百忍师太轻叹一声,道:“我想你一定已经猜想得到,有些事.我不愿让她知道,她还是一个不太懂事的孩子。”

韦松不便置词,只好唯唯应着:“是!老前辈顾虑得很对!”

百忍师太仰首细细看了韦松一会,摇头道:“这几天,我总觉心潮泛涌,好像早有预感,所以总劝她等过三天.再行落发受戒,唉!偏偏她不肯听话,一味缠着定要剃度,果然应了我心中预兆,要是你早来三天,岂不就好多了!”

韦松不解她话中含意,又应了两声“是!”静待她说卞去。

百忍师太发现他的窘态,面上掠过一抹苦笑,才道:“咱们说到哪里去了! 谈正事吧,你把你投师人门经过,以及到此来的原因,详详细细告诉我一遍。”

韦松躬身答应,便把自己如何投师习武,如何十年艺成返家,遭逢惨变,以及如何在君山参与万毒教之会,中毒濒死,被北天山神手头陀驱毒成全,后来迭蒙不白之冤,欲寻‘返魂香”,在华山发现”碧罗地府”,珍宝终于被欧阳琰劫去—一所有经过,细述了一遍。

百忍师太默默听着,脸色时时变幻,显得内心十分激动,但她除了沉默倾听,却没有插口过一句话,直到韦松诉完,方才长嘘一声,道:“唉!冤孽重重,一至于斯,你这一来,使我二十年清修,毁于一旦,实在可借可叹—一。”

韦松忙道:“晚辈原无意惊扰老前辈静修,只是——。”

百忍师太摆摆手,道:“我知道,这不能怪你,但二十年前那段复杂往事,谁也不会比我更清楚了,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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