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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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 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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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琨、段匹磾相与歃血同盟,期以翼戴晋室。辛丑,琨檄告华、夷,遣兼左长史、右司马温峤,匹磾遣左长史荣邵,奉表及盟文诣建康劝进。峤,羡之弟子也。峤之从母为琨妻,琨谓峤曰:“晋祚虽衰,天命未改,吾当立功河朔,使卿延誉江南。行矣,勉之!”王以鲜卑大都督慕容廆为都督辽左杂夷流民诸军事、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廆不受;征虏将军鲁昌说廆曰:“今两京覆没,天子蒙尘,琅邪王承制江东,为四海所系属。明公虽雄据一方,而诸部犹阻兵未服者,盖以官非王命故也。谓宜通使琅邪,劝承大统,然后奉诏令以伐有罪,谁敢不从!”处士辽东高诩曰:“霸王之资,非义不济。今晋室虽微,人心犹附之,宜遣使江东,示有所尊,然后仗大义以征诸部,不患无辞矣。”廆从之,遣长史王济浮海诣建康劝进。

汉相国粲使其党王平谓太弟义曰:“适奉中诏,云京师将有变,宜衷甲以备非常。”义信之,命宫臣皆衷甲以居。粲驰遣告靳准、王沈。准以白汉主聪曰:“太弟将为乱,已衷甲矣!”聪大惊曰:“宁有是邪!”王沈等皆曰:“臣等闻之久矣,屡言之,而陛下不之信也。”聪使粲以兵围东宫。粲使准、沈收氐、羌酋长十余人,穷问之,皆悬首高格,烧铁灼目,酋长自诬与义谋反。聪谓沈等曰:“吾今而后知卿等之忠也!当念知无不言,勿恨往日言而不用也!”于是诛东宫官属及义素所亲厚,准、沈等素所憎怨者大臣数十人,坑士卒万五千余人。夏,四月,废义为北海王,粲寻使准贼杀之。义形神秀爽,宽仁有器度,故士心多附之。聪闻其死,哭之恸,曰:“吾兄弟止余二人而不相容,安得使天下知吾心邪!”氐、羌叛者甚众,以靳准行车骑大将军,讨平之。

五月,壬午,日有食之。

六月,丙寅,温峤等至建康,王导、周顗、庾亮等皆爱峤才,争与之交。是时,太尉、豫州牧荀组、冀州刺史邵续、青州刺史曹嶷、宁州刺史王逊、东夷校尉崔毖等皆上表劝进,王不许。

初,流民张平、樊雅各聚众数千人在谯,为坞主。王之为丞相也,遣行参军谯国桓宣往说平、雅,平、雅皆请降。及豫州刺史祖逖出屯芦洲,遣参军殷义诣平、雅。义意轻平,视其屋,曰:“可作马厩。”见大镬,曰:“可铸铁器。”平曰:“此乃帝王镬,天下清平方用之,奈何毁之!”义曰:“卿未能保其头,而爱镬邪!”平大怒,于坐斩义,勒兵固守。逖攻之,岁余不下,乃诱其部将谢浮,使杀之;逖进据太丘。樊雅犹据谯城,与逖相拒。逖攻之不克,请兵于南中郎将王含。桓宣时为含参军,含遣宣将兵五百助逖。逖谓宣曰:“卿信义已着于彼,今复为我说雅。”宣乃单马从两人诣雅曰:“祖豫州方欲平荡刘、石,倚卿为援;前殷义轻薄,非豫州意也。”雅即诣逖降。逖既入谯城,石勒遣石虎围谯,王含复遣桓宣救之,虎解去。逖表宣为谯国内史。

己巳,晋王传檄天下,称:“石虎敢帅犬羊,渡河纵毒,今遣琅邪王裒等九军,锐卒三万,水陆四道,径造贼场,受祖逖节度。”寻复召裒还建康。秋,七月,大旱;司、冀、并、青、雍州大蝗;河、汾溢,漂千余家。

汉主聪立晋王粲为皇太子,领相国、大单于,总摄朝政如故。大赦。

段匹磾推刘琨为大都督,檄其兄辽西公疾陆眷及叔父涉复辰、弟末柸等会于固安,共讨石勒。末柸说疾陆眷、涉复辰曰:“以父兄而从子弟,耻也;且幸而有功,匹磾独收之,吾属何有哉!”各引兵还。琨、匹磾不能独留,亦还蓟。

以荀组为司徒。

八月,汉赵固袭卫将军华荟于临颖,杀之。

初,赵固与长史周振有隙,振密谮固于汉主聪。李矩之破刘畅也,于帐中得聪诏,令畅既克矩,还过洛阳,收固斩之,以振代固。矩送以示固,固斩振父子,帅骑一千来降;矩复令固守洛阳。

郑攀等相与拒王廙,众心不壹,散还横桑口,欲入杜曾。王敦遣武昌太守赵诱、襄阳太守朱轨击之,攀等惧,请降。杜曾亦请击第五猗于襄阳以自赎。

廙将赴荆州,留长史刘浚镇扬口垒。竟陵内史朱伺谓廙曰:“曾,猾贼也,外示屈服,欲诱官军使西,然后兼道袭扬口耳。宜大部分,未可便西。”廙性矜厉自用,以伺为老怯,遂西行。曾等果还趋扬口;廙乃遣伺归,裁至垒,即为曾所围。刘浚自守北门,使伺守南门。马俊从曾来攻垒,俊妻子先在垒中,或欲皮其面以示之。伺曰:“杀其妻子,未能解围,但益其怒耳。”乃止。曾攻陷北门,伺被伤,退入船,开船底以出,沉行五十步,乃得免。曾遣人说伺曰:“马俊德卿全其妻子,今尽以卿家内外百口付俊,俊已尽心收视,卿可来也。”伺报曰:“吾年六十余,不能复与卿作贼,吾死亦当南归,妻子付汝裁之。”乃就王廙于甑山,病创而卒。

戊寅,赵诱、朱轨及陵江将军黄峻与曾战于女观湖,诱等皆败死。曾乘胜径告沔口,威震江、沔。王使豫章太守周访击之。访有众八千,进至沌阳。曾锐气甚盛,访使将军李恒督左甄,许朝督右甄,访自领中军。曾先攻左、右甄,访于阵后射雉以安众心,令其众曰:“一甄败,鸣三鼓;两甄败,鸣六鼓。”赵诱子胤,将父余兵属左甄,力战,败而复合,驰马告访。访怒,叱令更进,胤号哭还战。自旦至申,两甄皆败。访选精锐八百人,自行酒饮之,敕不得妄动,闻鼓音乃进。曾兵未至三十步,访亲鸣鼓,将士皆腾跃奔赴,曾遂大溃,杀千余人。访夜追之,诸将请待明日,访曰:“曾骁勇能战,向者彼劳我逸,故克之;宜及其衰乘之,可灭也。”乃鼓行而进,遂定汉、沔。曾走保武当。王廙始得至荆州。访以功迁梁州刺史,屯襄阳。

冬,十月,丁未,琅邪王裒薨。十一月,己酉朔,日有食之。

丁卯,以刘琨为待中、太尉。

征南军司戴邈上疏,以为:“丧乱以来,庠序隳废;议者或谓平世尚文,遭乱尚武,此言似之,而实不然。夫儒道深奥,不可仓猝而成。比天下平泰,然后修之,则废坠已久矣。又,贵游之子,未必有斩将搴旗之才,从军征戍之役,不及盛年使之讲肄道义,良可惜也。世道久丧,礼俗日弊,犹火之消膏,莫之觉也。今王业肇建,万物权舆,谓宜笃道崇儒,以励风化。”王从之,始立太学。

汉主聪出畋,以愍帝行车骑将军,戎服执戟前导。见者指之曰:“此故长安天子也。”聚而观之,故老有泣者。太子粲言于聪曰:“昔周武王岂乐杀纣乎?正恐同恶相求,为患故也。今兴兵聚众者,皆以子业为名,不如早除之!”聪曰:“吾前杀庾珉辈,而民心犹如是。吾未忍复杀也,且小观之。”十二月,聪飨群臣于光极殿,使愍帝行酒洗爵,已而更衣,又使之执盖;晋臣多涕泣,有失声者。尚书郎陇西辛宾起,抱帝大哭,聪命引出,斩之。

赵固与河内太守郭默侵汉河东,至绛,右司隶部民奔之者三万余人。骑兵将军刘勋追击之,杀万余人,固、默引归。太子粲帅将军刘雅生等步骑十万屯小平津,固扬言曰:“要当生缚刘粲以赎天子。”粲表于聪曰:“子业若死,民无所望,则不为李矩、赵固之用,不攻而自灭矣。”戊戌,愍帝遇害于平阳。粲遣雅生攻洛阳,固奔阳城山。

是岁,王命课督农功,二千石、长吏以入谷多少为殿最,诸军各自佃作,即以为禀。

氐王杨茂搜卒,长子难敌立,与少子坚头分领部曲;难敌号左贤王,屯下辨,坚头号右贤王,屯河池。

河南王吐谷浑卒。吐谷浑者,慕容廆之庶兄也,父涉归,分户一千七百以隶之。及廆嗣位,二部马斗,廆遣使让吐谷浑曰:“先公分建有别,奈何不相远异,而令马有斗伤”吐谷浑怒曰:“马是六畜,斗乃其常,何至怒及于人!欲远别甚易,恐后会为难耳!今当去汝万里之外。”遂帅其众西徙。廆悔之,遣其长史乙郍娄冯追谢之。吐谷浑曰:“先公尝称卜筮之言云:‘吾二子皆当强盛,祚流后世。’我,孽子也,理无并大。今因马而别,殆天意乎!”遂不复还,西傅阴山而居。属永嘉之乱,因度陇而西,据洮水之西,极于白兰,地方数千里。鲜卑谓兄为阿干,廆追思之,为之作《阿干之歌》。吐谷浑有子六十人,长子吐延嗣。吐延长大有勇力,羌、胡皆畏之。

中宗元皇帝上太兴元年(戊寅,公元三一八年)

春,正月,辽西公疾陆眷卒,其子幼,叔父涉复辰自立。段匹磾自蓟往奔丧;段末柸宣言:“匹磾之来,欲为篡也。”匹磾至右北平,涉复辰发兵拒之。末柸乘虚袭涉复辰,杀之,并其子弟党与,自称单于。迎击匹磾,败之;匹磾走还蓟。

三月,癸丑,愍帝凶问至建康,王斩烤勇话俟偾肷献鸷牛醪恍怼<驼霸唬骸敖贤尘诮穸辏菹碌背写笠担还送谑遥从肴茫∪艄饧笪唬蛏瘛⒚裼兴疽溃还段嫣焓保ト耸拢笫埔蝗ィ豢筛椿埂=窳蕉检艿矗诿砦拗鳎醮锨院庞谖鞅保菹路礁呷糜诙希怂揭救枚然鹨病!蓖跤滩恍恚沟钪薪ǔ谷ビU斑臣ㄔ唬骸暗圩嫌α行牵叶哒叮 蓖跷娜荨

奉朝请周嵩上疏曰:“古之王者,义全而后取,让成而后得,是以享世长久,重光万载也。今梓宫未返,旧京未清,义夫泣血,士女遑遑。宜开延嘉谋,训卒厉兵,先雪社稷大耻,副四海之心,则神器将安适哉!”由是忤旨,出为新安太守,又坐怨望抵罪。嵩,顗之弟也。

丙辰,王即皇帝位,百官皆陪列。帝命王导升御床共坐,导固辞曰:“若太阳下同万物,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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