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纬31°录像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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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纬31°录像带-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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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打开监视器和录像带的电源开关,我复杂而忐忑的心情一下子消失殆尽。就像一个外科医生无论他对于即将进行的手术多么没有把握,可是当他站在手术台前那一刻,他一定会马上投入到自己的角色中。

我仍然将标有七月二日的那盘录像带首先放进录像机。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接触这盘带了,虽然每一次完成这个动作都是同样的程序,但是身边的环境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先后有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失去了生命。

房间因为是临时征用的,除了桌子板凳外,没有其他的家具,显得空空荡荡。机器转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杂乱的画面再次显示在屏幕上,我对开头的这些影像已经不再陌生。

胖警察坐在我的身边,即紧张又兴奋。

第十九章

终于画面稳定了下来,有一个女的对着镜头说着什么。她看上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我将喇叭的音量调大些,终于听到她的声音。

“……叔叔们紧紧抱住我,试图用手捂住我的眼睛,将我的身体背对着窗外,不忍让我看到窗外凶残的场面……拼命转过身,眼看着爸爸被雄狮撕咬的场面,我哭昏……我不能原谅我自己。是我一定要跟来的。如果不是我,爸爸他们早就逃脱了。DISSCOVREY给爸爸颁发了最高荣誉奖章。这种奖章只属于那些为拍摄纪录片而付出生命代价的纪录片工作者。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离开过非洲。我继承了爸爸的工作,成为一名纪录片工作者……”

“Helen,你这一次来到中国的目的是什么?”

话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Helen这个名字让我立刻联想到山上捡到的那张信用卡。卡的背面虽然污浊,但似乎可以分辨出其中的e和n。如果发音是准确的,又如果这是一个英文名字的话,那不外乎可以拼写成Helen或hallen。难道这个女孩子就是信用卡的主人?这么轻易就获得了某种进展,我不免心里暗暗得意。

“我得到一笔经费,拍摄中国神农架有关野人的传说。这笔经费是我爸爸的生前好友Jackson批准给我的。与其说是看重我的能力,不如说是他希望通过这个举动表示对我父亲的尊重。也正因为此,我感到巨大的压力。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完成一个拍摄工作,也是第一次来中国。虽然我是一个中国人,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我不知道如何开始。我不知道如何找到值得信赖的摄制组工作人员。再过三十分钟,约定的面试就要开始。希望我有好运气。”

从画面看,拍摄背景应该在北京的后海。其后的画面证实了我的想法。因为随后的场景转到一间酒吧内进行拍摄。这家酒吧二楼尽头的墙壁上都是浮雕,整整一面墙,是印度的karma sutra,那一组组男欢女爱的场面令人过目不忘,正是后海一家印度风格的酒吧所在,我曾去过,因为有这样的装饰,所以还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接下来是Helen提到的工作人员面试。面试进行了很长时间,应该不止一天,因为接受面试的人来自好几个省市。奇怪的是,虽然这些枯燥的提问不断重复,我身边的胖警察始终兴致勃勃地陪同我观看,很多地方还会意地大笑出声。为了不遗漏什么,我认真地看完所有人接受面试的画面,不想让任何一个可能揭示真相的细节漏过。

我将这段面试的画面编辑如下——Helen:对不起,我没有看过你的作品,可不可以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

窦炎:我叫窦炎,做摄影师已经十年了。去年,我在西藏拍摄了一部纪录片叫《香巴拉》,我觉得那部还可以,我自己比较满意。

Helen:Zachery,你寄给我的光碟我看过了,虽然简单,但是给我的印象还是很深的。

Zachery(英文):那是我在加拿大的时候拍摄的。你知道我喜欢滑板。我总是将摄像机放在滑板上,用各种角度拍摄,让你看到正常速度下看不到的东西。很有意思。

Helen:刘媛媛,你做录音师几年了?

刘媛媛:可以抽烟吗?

Helen:好了好了,非常好听,可是你知道,我们是在找一个录音师,不是找一个风琴手。

尹杰(收起手风琴):噢,知道。我是电影学院录音系毕业的。

Helen:Zachery,你对于使用好你手上这部机器有多大把握?

Zachery的手上正在摆弄一台最新款的SONY HDV摄像机。

Zachery:我多大?二十五。

我和胖警察都笑出声。

Helen:你姓什么?

夏老师:夏,夏天的夏。

Helen:可是我们是在找一个向导。你对神农架熟悉吗?

大博:我对于冒险非常熟悉。神农架倒是没有去过,但是我肯定你需要我。

Helen:大博,你做过最危险的事情是什么?

大博:从墙上掉下来。

范向导:爬到海拔6000米的地方遇到暴风雪。于是我们只好下撤。不久那里就发生雪崩。对不起,我下午的飞机。明天学院有事情。如果你们是七月十五日以后进山的话,我还可以,再早我就不行了。你们可以等吗?

Helen:你的专业是什么?

夏老师:我的专业是古代地理。我现在的博士学位的研究方向是古人类学。

Helen:如果你要去从事这份危险的工作,事先需要征求家属的同意吗?

夏老师:不用。

尹杰:给家里打个招呼什么的。没有那么严重吧。

刘媛媛:不用吧。

窦炎:招呼当然是要打的。

Helen:如果摄制组聘用你,将会给你购买价值十万元的保险,你可以接受吗?

窦炎:可以。我觉得神农架是我去过的地方,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上次我拍攀登珠峰,差一点儿没能下来。

刘媛媛:可以。

尹杰:保险这东西我不了解。十万元是什么概念?是我的肢体损伤到什么程度的一个概念?

夏老师:十万元少了一点儿吧?

Zachery:十万?我值那么多钱吗?

大博:可以。我自己可以再买一份。

面试的画面到此告一段落,也到这盘带的结尾处。我和胖警察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就这么结束了,不免有些遗憾。我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目光,确认没有错过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我们决定停一下,喘口气。单盘带子时间长度大约四十分钟。如果将余下的带子都这么完整地看过,恐怕需要两天的时间,除非快速播放。我相信高强和小余都采用了这样的方法。但是我还是决定放弃这么做,因为我不想错过什么。况且我觉得拍摄的这些画面还是非常有趣的。那个叫Helen的女子表现得相当不俗。作为据称是第一次独立完成拍片工作的她,也许是受了她父亲的传承,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新手。虽然我看到的只是素材,但已经可以感受到她的才华了。

第二十章

七月三日。这是第二盘录像带。

画面一开始在一辆中型面包车箱内。车内的人齐声高歌,那是首著名的圣诞歌曲。从车窗外划过的景色可以看出,车子已经进入神农架地区。葱绿的山峦,绕着山腰飘浮着的云雾。我想摄像师是特意选择了那样的景色拍摄的,以凸现神农架神秘的色彩。

接着车子停在路边小桥旁。从画面中桥头的门头装饰上我认出,跨过那座小桥就是木鱼山庄了。这个画面我一点都不陌生。

随后见他们排列成一个队形,以木鱼山庄为背景拍摄合影照片。最后见摄影师窦炎从摄像机后面走到队列中蹲下。大家齐声叫喊:田七——这个摄制组的七名成员是:Helen、Zachery、夏老师、大博、尹杰、刘媛媛、窦炎。

看得出他们是在七月三日到达木鱼的,随后入住了木鱼山庄。可是从木鱼山庄老板的记录中,他们是在七月二日入住的。这中间一天的差距究竟是怎么回事情?

接着的画面是在行进中拍摄的。画面上出现一座房子,它孤零零地坐落在山坡上。这是神农架的一个特点——居民都散居着,很少有那种村落的形态。据说是因为这里的居民多数由外地迁移至此。当年他们大多是来躲避战乱和饥荒的。因为彼此不认识,又缺乏宗族姓氏的纽带,于是大家择地而居,互不相扰,也很少往来。当地的民风也深受影响,没有特别好客的习惯。

走进那个院落,见院子的中央有四个男人正围着一张小桌子打扑克牌。他们赤裸着上身,脸上都贴着数量不等的纸条,显然那是输牌的惩罚。

Helen边走边问:请问周立君在吗?

其中一位站起来,取掉脸上的纸条,露出黑黢黢的脸。

他说:周立君?我就是。

胖警察冲口而出:“周立君!”

“你认识?”我问。

“当然。”胖警察的语气耐人寻味,“没少打交道呢。”

我明白这个叫周立君的人和警察打的是什么交道了。

Helen:你好。我们正在找一个向导。听说你在神农架很有名。

周立君:哪里哪里。

Helen:你最近有空吗?

周立君:有空。你们要进山?

Helen:对。我们想拍摄一部纪录片。太好了。我找你好久了。前几天找人联络你,怎么也联系不上。

周立君:前几天我在宜昌,在那里和人合作搞一个户外旅游的项目,刚回来。你们几个人?

Helen:七个。算你八个人。

周立君:那要准备不少设备。你们拍野人吧?

Helen:对。你怎么知道?

周立君:来这里拍片的大多都是慕名而来的。

Helen:你接待过拍摄野人的摄制组吗?

周立君:没有。不过几年前我的一个朋友接待过一个澳大利亚的摄影队。他们专门来拍野人的。在山里待了差不多两个月。

Helen:拍到野人了吗?

周立君:拍到的话,早轰动了。

Helen:你见过野人吗?

周立君:没有。

Helen:你相信有野人吗?

周立君停顿了片刻,忍不住笑了。显然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Helen:你的朋友或者前辈老人有没有见到过的?

周立君:有。

Helen:可以带我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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