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书记和他的秘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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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书记和他的秘书们-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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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怀说:“用不着的,用不着的。你讲的这些,可能是你的缺点,从某个角度说,这比那些随波逐流,看风驶舵的人要高尚得多。”

“不过,我仍然觉得这是自己的缺点。”吉海岩诚恳地说。

张敬怀说:“如果你自己认为是缺点,这种缺点,改起来,比起那些虚伪的人容易得多。人的思想观点,容易改,最难改的是人品,所谓本性难移。”

“我这些缺点,要改也不容易。”吉海岩说。

张敬怀的话头突然一转:“你给我当秘书怎么样?”

这句问话,几乎吓了吉海岩一跳,略作思索后,说:“不行,不行!我怎么能称职当您的秘书呀?就我的性格、气质就不行。”

张敬怀紧追不舍:“你可以先试一试吗?帮我工作一段。无论我或者你,觉得不合适时,你随时可以不干,我决不会强留你。如果我觉得你不合适,也可以另分配你的工作。”

这样,吉海岩做了张敬怀的秘书,是在试用。

因为吉海岩没有家,像卜奎一样,在省委机关张敬怀办公室隔壁,用了卜奎那个小办公室;在张敬怀家里,原来卜奎住的西下屋,也归了吉海岩,算是办公室兼宿舍。

这天是星期日,省委没有会议。张敬怀在家里批阅文件。弄了两个多小时,觉得头晕眼花的。走到院子里打了一阵太极拳,然后闲步走到吉海岩的屋子里。

嗬!满屋满地堆得都是书。那张桌子上,铺着一块毛布,还放有文房四宝。读书和书法,也是张敬怀的癖好,他更有几分喜欢这个小青年了。吉海岩正埋头写字,见张敬怀进来,忙放下笔,恭敬地说:“啊,张书记。”

张敬怀走近,见吉海岩正写一首七律,还有两句没有写完,说:“你写,你写。”

“我写得不好,只是有兴趣,即兴玩玩。”

“你写,接着写。”张敬怀又说。

吉海岩低头写,张敬怀一转身,见旁边的小茶桌上,摆了一盘像棋的残局。

张敬怀也喜欢下棋,他是以研究战略战术的态度喜欢像棋的。他看了一会盘残局,吉海岩的诗也写好了。张敬怀走近看,作为书法,有些幼嫩,但很有功底,结构、气势不凡。

张敬怀细看那首七律,题目是《观棋有感》

楚河汉界两壁城,江山何日有太平?

车马直踏兵卒血,炮火横轰将帅营。

鼙鼓惊风刀冷冷,战旗吹雨血腥腥。

虽无人头随子落,人有杀法征战心。

“不错,不错!’ 对仗‘ 比较成功,你很有些文学功底呢。”张敬怀称赞着。

“水平不行,我只是喜欢。”

“我也有这方面的爱好。”张敬怀说。回头又研究那残局。

这个残局的红方只剩下一个单士和单像,一个兵攻到了士角,一个马尚在河边。黑方也只剩下一个卒,双士,单沉底炮。张敬怀研究了半天,觉得应该在第十步黑方胜。

张敬怀说:“咱们就一个残局下一盘如何?”

吉海岩说:“可以,请您任选一方。”

张敬怀选了黑方,红先。走了几步,张敬怀把红方的单士吃了,卒攻到了中心。只要再走两步,马卧槽,红方必败。走到第八步时,吉海岩把自己的沉底炮拨边,显然是要利用老将不能“对脸”这一规则,将对方将死。张敬怀觉得还需要两步。他没有想到,这是吉海岩虚晃一招,走了一步帅四平五。张敬怀跳了一步马,这时吉海岩才把沉底炮走在自己的老帅下面照“将”。张敬怀只得认输。

这时张敬怀才知道,吉海岩那虚晃一招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称赞地说:“你的棋艺不错,不错!”

过去张敬怀和许多人对弈,级别相等的,都是互有输赢,而下级和他下棋,总是他赢。他知道是下级不敢赢他这个上级。这种故意让棋,实在没有意思。而这个吉海岩敢于赢他,使他感到高兴这又是吉海岩真实、值得信任的一面。张敬怀兴之所至,说:“我也写一首诗赠你吧。”

“那就谢谢张书记了。”

随即铺好一张宣纸,调好墨汁。张敬怀略作思索,也写了一首七律。题目是:

《残局》

兵临城下卒过濠,孤士独居相单挑。

残军犹作困兽斗,剩勇偷磨穿心刀。

栈道明修炮隆隆,陈仓暗渡马啸啸。

杀机隐隐蛇吐信,成王败寇棋一招。

张敬怀写毕将笔一掷,说:“作为我俩第一次对弈的纪念吧。”

吉海岩细看这幅字,笔力遒劲,结构在松散中现出严谨,随意中又有总体构思。说:“看书记这幅字,在您面前,我就不敢动笔了!”

张敬怀说:“这棋艺和书法是不能和级别成正比的。”说着大笑,感到很痛快。这算是对吉海岩另一番考核吧。

第九章 欢迎和欢送

胜美高中毕业了,却没有考上大学。这对于都争强好胜的母女二人,却是一个天大的打击!母亲想让老爷子说句话,安排在某个单位,那怕是一个普通干部也行,可是` 老爷子说“考不上大学有什么了不起!我连小学也没有上过。我看让她从工人干起好!”

可是一个省委书记的女儿当工人,母女的脸面挂不住,为此夫妇又闹了一次大翻脸。

胜美就在家里闲呆着,等着明年再考。

“赛翁失马,焉知非福”,就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天外飞来一个“金元宝”。

有一天,张敬怀和秘书卜奎都公出到外地了。保姆领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说是艾荣的老乡。来了老乡,当然得接待。保姆冲好了茶,出去了。艾荣打量这个人西装革履,文质彬彬,见了面又十分谦恭。却想不起这个老乡是谁。

过了一刻,这人忽然说:“姐,姐呀!你还认得我吗?”

艾荣一时被那个“姐”字叫蒙了,呆呆地看着他。

“姐,你再看看,你兄弟,这耳朵后面,那块痣……”

来人扭了扭脸,可不是,那里有一块月牙形的黑痣。于是回忆的钥匙,打开了三十年前的闸门……

那是一九四九年,全国革命胜利的前夕,国民党军大溃退。路过他们家抓兵,把才十五岁的弟弟艾万福抓走了。不久艾荣也参加了解放军。

艾荣父母早亡,她和弟弟是姨妈养大的。

那时,姨妈家开了一个杂货铺,卖点烟酒糖茶什么的。从解放建立新中国,对于一个人的出身成份,比现在的“学历”要重视百倍。开个杂货铺,又雇过一个伙计,有过剥削,成份应该定为“小业主”,即等于小资本家。还有一件事是,她弟弟虽然是被国民党抓兵抓走的,以后也再无音信,但到底是跟国民党走的,不光彩!所以艾荣参加革命时家庭出身,一直填的是“城市贫民”,如果她填“小业主”,参军、入党、提干,不仅影响本人,还会影响下一代。现在看来很荒唐,当时却是持续数十年的真实。艾荣的家庭出身和弟弟的去向,从她参加革命那一天,就向组织隐瞒了,即使一九五八年的“向党交心”运动,也没有讲过。

和张敬怀结婚时,更是瞒得严严的,一直到如今。

新中国建立后,弟弟也没有任何消息,是在战场上被打死了?还是去了台湾?被解放军俘虏的可能性不大。如果是那样,他就是被“解放战士”,会来找他这个姐姐的。

后来一系列政治运动越来越证明,她暗思暗想,她向组织隐瞒了一个家庭重要成员在国民党,不管具体情况如何,给她一个党内警告处分算是轻的。隐瞒的时间越久,她的错误性质越严重。她想,弟弟肯定是在战场上被打死了。如果弟弟没有被打死,就算她有“海外关系”!“海外关系”在当时是何等了得的大问题!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文化大革命”中,斗得你掉一层皮,算是轻的。

“我忘了吧,忘了吧!我根本就是城市贫民,从来没有过一个叫艾万福的弟弟。”

可是现在弟弟却活生生地坐在她的面前。艾荣轻轻把房门关上,急急慌慌地低声问:“你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沉默了半天,又说:“你走吧,走吧。

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弟弟也把声音压低说:“我被国民党抓走后,就一直当兵。解放军渡过长江时,我们在武汉。后来退呀,退,一直退到广西省的十万大山中。我在那个部队交了一个好朋友,是个连长,咱们的老乡。后来我给他当护兵。解放军在十万大山剿匪时,部队被打散了。连长和我借机把一个团长毙了。他身上装了很多金条,我们两个分了。后来,我到了南京附近的扬州,用那些金条,开了一家小纺织厂。

我改名叫陆中林。”

“你现在怎么想起来找我了呀?”艾荣问。

弟弟说:“一九五六年,社会主义改造时,公私合营,我算是私方代表,当了一名副经理。直到如今,经过那么多运动,组织上也没有谁发现我有任何问题。”

“你来找我要做什么?”

“我无时无刻不想念姐姐。你难道忘了你这个弟弟了?已经三十多年了,你的弟弟夜里梦,白天想,你不会知道,你的弟弟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遇到了多少危险!姐呀,姐呀,我的亲姐呀!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少事,才找到姐姐的呀!”

“关于你和咱们姨家的事,我也从来也没有讲过。就是现在讲了,向组织隐瞒重大问题,也是错误的。我现在很好,你走吧,走吧!”姐姐哀求似的劝弟弟。

弟弟说:“刚解放时,我开那个小纺织厂,只用了一部分金条。还有一部分,我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在文化大革命也没有被发现。最近国家形势大变,政策允许私人投资。我用那部分金条,又在银行贷了些款,开了一个工贸公司。”

“你就是一座金山,我们也不能要。”艾荣说。

“是这样,”弟弟说“我结过婚,可是她没有生育。去年又患癌症走了。我这是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家产,总得有个继承人呀!”

“你姓陆,我姓艾,老爷子姓张,八杆子打不着……”

弟弟说:“现在不是可以’ 合资‘ 嘛。让我的小侄女开个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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